“第十一天。
我看到了黑夜亮起的燈,我等到了我愛的人.”
*六點,天未亮。
空氣微涼。
俞晚楓半夜起來關了小油汀,等到了清晨,又凍得縮了縮身子。
而後,凍醒了。
好在凍醒了。
醒來便看到手機上一條未讀簡訊。
【俞晚楓,醒了,可以給我回個電話嗎?】來自許明川的簡訊。
凌晨四點發過來的簡訊。
俞晚楓立馬便清醒了。
她趕緊坐直身子,披了件羽絨服,回了一條過去:【我醒了,現在你方便接電話嗎?】很快,那一頭倒是打過來了。
俞晚楓微微驚訝,許明川,你都不睡覺的?於是接了電話,第一句就是:“許明川,你怎麼不睡覺的?不是要你好好養病嗎?”
許明川笑了一下:“嗯,今天精神好.”
俞晚楓:“……”“俞晚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他說話依舊緩緩的,上氣不接下氣。
俞晚楓趕緊答應。
先把事情說了,再讓他趕緊休息。
“我可以看看你嗎?”
他問俞晚楓。
於是,俞晚楓播了影片電話過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這座城市裡,可以照在草地之上,樹木之間,可以照進千家萬戶。
卻唯獨照不進許明川的病房。
他的目光緩緩地落在厚重的窗簾上,眸中光芒忽明忽暗。
他想起了許多。
想起第一次聽鍾楚眠提起一個女孩。
她叫俞晚楓,高一的俞晚楓。
想起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想起她攥著他衣角,不顧形象哭泣的樣子。
每週她會去一次洋瀾高中的圖書館,從架子上拿一本書。
她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會照在她身上,她的背影瘦瘦的。
她坐不住的,看了一會,便會借了書走。
她喜歡滿天星,路過花店總是多看幾眼,有一次莫名其妙地問他,憑什麼滿天星要做配花?武漢大學每年都會飄櫻花,凌波門外的霞光煙波美得醉人。
這些,許明川都知道。
那一天他披著一件白褂,與他的同僚到武大參與一個活動,從會議廳出來,穿過玻璃門出去,身側恍惚竄過一個身影。
他回過頭。
風吹過,頂上落了些許櫻花下來,女孩明媚的側顏迎著陽光,笑開的嘴角可以燃成一輪太陽。
他便那樣靜靜看著她。
看著她與身側同學嬉笑。
看著她背身,看著她遠去。
他嘴角笑意浮起。
俞晚楓,很高興,見到你。
重症監護室的儀器滴滴答答,一日又一日的,單調得很。
他甚至能夠說出,一分鐘內響了多少次。
厚重的簾子沉得很,許明川好想走過去,拉開那些簾子,讓陽光照進來。
他明亮的眼眸緩緩沁出溼潤,模糊了視線。
可模模糊糊中,屬於她的模樣,卻越來越清晰。
許明川伸手,想抓住屬於他的鏡花水月。
最後一次了。
他笑笑。
他想許一個願,但願虛無縹緲的來世,他能成為一道川,淌過她門前,晝夜不歇。
可最終他落下的心願,是願他的女孩,一生笑口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