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假期短暫得很,轉瞬就要復工。

三號,寧蘇意留出晚上的時間,約了久負盛名的一家醫療器械製造公司的吳總吃飯,這是年前就透過郵件定下的。

約在一家會員制的私房菜館裡會面,吳總帶了妻子過來。吳太太聽說寧蘇意是為了慈善事業,心裡很是欣賞她。她自己平常也愛做些慈善,到底不如寧蘇意做得大,直接成立一個慈善基金會。

寧蘇意說,善事哪分大小,您和先生早年支援災區的事我可都聽說了,跟你們比起來,我做的算不得什麼。

有了這個開端,事情談得很順利,寧蘇意主要是想從吳總這裡購買一批大型精密的醫療器械,捐贈給偏遠地區的醫院,後續可能還會有一些其他合作,直接跟他本人交談會事半功倍。

吳總聽完,笑呵呵地提出一點:“明晟也有醫療器械製造業務,怎麼寧總沒在自家行方便?”

寧蘇意早知他會有此疑問,笑了笑,說:“不瞞您說,明晟由來主營製藥,對於醫療器械、醫藥裝備製造這一塊的發展處在剛起步的階段,尚不成熟。”

吳總開了個玩笑:“有寧小姐這麼能幹的領導人,我看我們兩家成為對手是遲早的事。”

寧蘇意搖搖頭,直說他真是抬舉自己了。

這件事算是敲定下來了,不日就走流程籤合同。除此之外,寧蘇意另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藉此機會向吳總請教,還是那個原因,為明晟拓展醫療器械業務取經。

這一塊目前雖是寧屹揚在負責,奈何進度久久停滯不前,老爺子又十分看中,她想著,哪怕能幫忙推一把也是好的。

吳總樂於助人的美名倒也不是虛的,作為前輩,他樂意給寧蘇意講授一些經驗教訓,點明哪裡需要多加註意,能讓她少走一段彎路。他數十年的經驗,比寧蘇意摸著石頭過河要強得多。

這一聊就聊了兩個多小時,其間換了兩壺茶。結束時,寧蘇意與吳總握手,一迭聲道謝,親自將人送上車。

吳太太挺喜歡她,還加了她的聯絡方式,以便日後為她的慈善事業添磚加瓦,寧蘇意自是感激不盡。

目送那輛車遠去,寧蘇意才轉身折返到停車的地方。

徐叔下車給她開啟車門,她微微一頓,突然想起提包落在了包廂裡,叫徐叔再稍等一會兒,她自己上去拿。

幸好服務生還未開始清掃,寧蘇意在方才坐的那把椅子上看見自己的包。

她拎著包走出包廂,踩在走廊深灰色的地毯上,將要轉過拐角,斜前方的電梯門開啟,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人。

寧蘇意抬眼一看,心跳都停滯一下,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體,沒叫那人看見自己。

她驚訝不已的神色,懷疑自己認錯了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腦袋,再朝那裡看去一眼。

所幸那兩人沒往自己這邊走,出電梯後,去了相反的方向。

寧蘇意沒有認錯,確實是她堂兄寧屹揚,高領的黑色毛衣外套著一件深駝色長款呢大衣,肩部寬闊,圍巾隨意搭在脖子上,顯得身量挺拔,風姿卓絕,亦有從室外攜帶的一股清寒氣息。

他懷裡摟著一位身段兒窈窕的女人,個子高,面板白白嫩嫩,穿一件白色羊絨大衣,細高跟的短靴,正偏著頭跟寧屹揚講話。

從寧蘇意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女人半張臉,笑容嫵媚嬌俏,頰邊一個淺淺的梨渦,並不是她那位靦腆的堂嫂。

寧蘇意認得那個女人,是寧屹揚的秘書,姚百卉。

寧屹揚辦公室的用人情況,她是從來不過問的,只曉得姚百卉兩個月前才被招進來,其他的資訊一概不知。

一想到放棄工作、在家裡相夫教子的畢兆雲,想到她淳樸的性格,時常臉紅的樣子,寧蘇意便如鯁在喉,替她感到不值。

元旦前一晚,她還聽畢兆雲羞赧地說,想趁年輕再要一個孩子,而寧屹揚以工作繁忙為由拒絕。

誰能想到,他口中的忙碌是流連在別的女人的溫柔鄉。

寧蘇意不願相信,甚至在心裡替寧屹揚找補,是不是自己腦補太過,畢竟沒有“捉姦在床”。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徹底擊碎她的天真想法。走廊另一端的盡頭,寧屹揚一隻手推開包廂門,另一隻手始終攬著姚百卉的纖腰。那女人不知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而後踮起腳尖趴在他肩頭咯咯直笑。寧屹揚也在笑,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

等那扇包廂門關閉,寧蘇意回身,背靠牆壁緩了片刻,走進電梯間時,胃裡翻騰的感覺來得突兀且強烈。

若非親眼所見,她哪裡肯相信,那個寡言少語、性情溫和的堂兄會出軌。

寧蘇意坐在車後座,一路沉默。車廂裡開了燈,暖黃的光照著她怔忪出神的臉,她兩手相扣,心下糾結不已,不知該如何開口跟畢兆雲說這件事。

她堂嫂看似溫軟柔和的好脾氣,實則在某些事上極為較真,萬一她想不開……

寧蘇意背部躬下去,手肘撐在膝上,雙手置於腦袋兩側,深深地嘆口氣,怎麼她總能遇到這種令人煩亂的事。

糾結一路,到了家,她也沒糾結出個結果。

寧蘇意先去洗澡,不怎麼困,抱著膝上型電腦到床上處理一點遺留的工作,時不時走一會兒神,想寧屹揚出軌的事。

她捋了捋頭髮,抓起手機,噼裡啪啦打一段文字,思忖片刻,全部刪掉,改成一個模糊的問題,發到姐妹群裡。

寧蘇意:“我問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好朋友的丈夫出軌了,你會告訴她嗎?”

她姑且把堂嫂稱作“好朋友”。

葉繁霜:“你怎麼成天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問題?”

鄒茜恩:“一般問出這種問題就是確有其事!說吧,是誰的丈夫出軌了?”

葉繁霜:“反正不是我們,你單身狗,我單身狗,酥酥單身狗。”

鄒茜恩:“聽起來有點悲傷。”

寧蘇意無語,強行把話題扯回來:“你們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

葉繁霜:“我嗎?我肯定選擇不告訴朋友。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太喜歡過問朋友的感情事,搞不好人家兩口子不計較,搞得我像是拆人婚姻的罪人。”

鄒茜恩:“要是我,我一定憋不住不說。她是我的好朋友啊,我怎麼忍心看她被狗男人矇在鼓裡呢!所以,酥酥,到底是誰的老公出軌了?能告訴我嗎?吃不到瓜,我今晚睡不著了!”

寧蘇意發過去一串省略號。

她再也無心處理工作,索性闔上膝上型電腦,放在床頭櫃上,躺下去睡覺。最近她睡眠情況有所改善,正在嘗試戒掉安眠藥。

翌日醒來,手機定的鬧鈴還未響起來,她打著呵欠下樓,在樓梯中間停下來,朝廚房的方向看去。

寧蘇意已經不會被突然出現在房子裡的人影嚇到,因為那人影多半是井遲。或許“多半”一詞用得不夠準確,該說“百分百”是他。

他背對著她,手持鍋鏟翻炒鍋裡的東西,不知他什麼時候起的,後腦勺的頭髮翹起來一縷,他都沒空去管它。

寧蘇意站了許久沒動,腿有些麻了,才從樓梯上下來。

拖鞋的踢踏聲在身後響起,井遲關火回頭,笑著說:“早。”

寧蘇意走去廚房,看見鍋裡是加了牛奶的炒雞蛋,夾進烤好的吐司裡特別香。

她回了句“早”,又說:“你以後別起這麼早給我做早餐了,冬天能多睡會兒懶覺就多睡會兒。”

井遲低頭把兩片洗淨的生菜夾進吐司裡,漫不經心地歪了下頭,總有理由對付她:“又不是單給你一個人做,我也要吃早餐,順手的事兒。”

寧蘇意語塞,默默幫忙把盤子端到飯廳。

兩份足量的三明治,兩杯不加糖的熱豆漿,是兩個人的冬日早餐。

——

寧蘇意近期沒有回錦斕苑,沒找到合適的時機給畢兆雲點明,其實,當中更多的緣由是她始終沒想好要怎麼說。

這麼一耽擱,她的時間就被令人焦頭爛額的工作填滿,無暇顧及其他。

臨近年假的關頭,公司出了一項紕漏,梁穗到寧蘇意辦公室彙報:“這是倉儲部主管遞上來的檔案,說是手底下的養護員失職,沒做好冬防計劃,致使一大批名貴的中藥材以及中藥飲片損壞。質管部審查過,確認報損,需要銷燬處理,只是金額巨大,不得不知會上頭,重新撥款採購。”

寧蘇意翻著手上的檔案,面色冷凝,問她:“損失多少錢?”

這些損毀的名貴中藥材有效成分降低,甚至有些藥材完全失效,當然不可能再拿來製成成品藥。

梁穗說:“預計四千萬左右。”

寧蘇意臉色更難看了兩分,梁穗便接著說:“涉事的養護員已被開除,倉儲部那邊重新制定計劃,加強了冬防措施。”

事已至此,寧蘇意再生氣也於事無補,提筆簽了檔案,一面冷淡道:“吩咐下去,讓採購部加緊再採購一批藥材,別影響到生產。至於那些損壞的藥材,那就按照流程銷燬吧。讓下面的人盯著,別再出問題。”

梁穗點頭:“好,我這就交代下去。”

解決完這一樁事,沒過幾天就到了除夕,寧蘇意自不可能再待在鐘鼎小區,得回錦斕苑過年。

她提前抽出半天時間,出去逛街,給家裡人買新年禮物。

禮物裝滿了整一個後備箱,還不夠放的,挪一些放到車後座。

傍晚時分,寧蘇意把車開進別墅,在前院停了車。那些東西她一個人根本拿不完,於是喊屋裡人過來幫忙。

哪能想到,出來的人是寧屹揚,他也是剛到家,聽見院子裡的聲音,沒穿件外套就出來了,只穿一件軍綠色的圓領毛衣,袖子半挽,可能剛洗了把臉,臉上還掛著未擦乾的水珠,人很是清雋,笑著說:“買這麼多東西?”

寧蘇意一怔,想起了多日前那件幾乎要被自己遺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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