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書房裡待了許久,大半個下午的時光耗過去,房門再次開啟,兩人從裡面出來,年輕男人扶了扶眼鏡,合上公文包的搭扣。

恰好寧屹揚從樓上下來倒水喝,與二位打了個照面,他笑著問好:“世伯。”

中年男人回以一笑,情緒淡淡的,不怎麼熱絡。

寧屹揚把目光轉向他身後的年輕男人,略作疑惑,問道:“不知這位同儕是?”

年輕男人微微一頓,只出於禮貌地頷首微笑,不做解答。

寧屹揚心裡正犯嘀咕,中年男人笑呵呵地代為回答:“是我遠房侄兒,跟隨我前來拜訪老先生。沒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目送二人離去,寧屹揚握緊手裡的水杯,瞥了眼書房的方向,心中疑慮難消。

倘若世伯一人前來,他勉強可以當做他是來跟老爺子彙報工作,可他帶了個面生的年輕人,那就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寧屹揚尋到機會,裝作無意地向寧宗德打聽,問他認不認識跟隨世伯前來的後生,寧宗德說不識得。

寧屹揚觀察他不像是在撒謊,也就作罷。

晚飯前,消失多日的寧宗城回來了。

這段時間,他不知又去哪裡混日子,堂堂明晟藥業的大公子,跟地痞流氓一個樣,穿一件黑色T恤,鬍子拉碴,雙眼佈滿紅血絲,眼袋極為深重,不知多少日沒睡個囫圇覺,哈欠不停。

寧蘇意從珍姨那裡聽說他前些日子鬧出的亂子,對他沒半點好感,只想吃完晚飯就返回鐘鼎小區,方便明早上班。

飯桌上,老爺子沒在,等會兒由珍姨單獨給他準備清淡飲食。

寧宗城坐下來,狼吞虎嚥一陣,稍稍放慢進食速度,問寧宗德:“你說爸前陣子又發了一次病,怎麼樣了?”

寧宗德實則不怎麼待見他,可老爺子身體每況愈下是事實。他擔心真到了那麼一天,老爺子閉眼前要見寧宗城,卻找不見他人,只能提前打電話叫他回來,老實在家待些日子。

“你吃過飯去臥室瞧瞧他,他不怎麼能吃得下東西了。”寧宗德說。

寧宗城不走心地點了點頭,三下五除二吃完飯,點卯似的,去臥室瞧了一眼,待不到三分鐘就出來。

寧蘇意上樓收拾了點東西,臨走時跟邰淑英說了聲,爺爺若是有情況,一定要及時給她打電話。

她前腳離開,寧宗城後腳鑽到寧屹揚房間裡,無所事事地晃悠一圈,最後大敞著腿坐在沙發上,手臂拍了拍沙發扶手。

寧屹揚看不慣他:“你有話就說,別礙我眼。”

寧宗城嗤一聲,把真皮沙發拍得更響:“老子還沒病到不能動彈,你就嫌礙眼,你怎麼這麼狼心狗肺?”

寧老先生先前就用這個詞兒罵過寧屹揚,他條件反射地生出厭惡感,露出兇相,瞪他一眼:“沒事就出去!”

“寧屹揚,我發現你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寧宗城有求於他,暫且不想跟他鬧太僵,啐了一句就轉移話題,“我就問你一句,知不知老爺子遺囑立了沒?”

寧氏家大業大,老爺子的私人財產不計其數,別的不提,光是那書房裡收藏的古玩字畫就夠普通人幾輩子吃穿不愁,存放在外面的更不知有多少。

那些股份更值錢,寧宗城不懂,只想著現金最實在。

他的話倒給了寧屹揚一個提醒,他一下聯想到下午來家裡的兩個人,那位年輕人很像是律師一類的精英。

寧宗城顛了顛二郎腿,志得意滿地說:“公司肯定是要傳到你手裡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寧蘇意那女娃子遲早要嫁人,老爺子能放心把明晟交給她?要是給她,將來還不得當成嫁妝拱手送人咯!”

寧屹揚異常沉默,還在回憶下午的情景。

那位律師不肯透露姓名,以及世伯冷淡的態度,倘若老爺子定了他當繼承人,二人怎會如此態度。

寧屹揚陷入自我懷疑中,沒聽清寧宗城後來說了些什麼,只記得他得不到回應,走的時候罵罵咧咧。

寧宗城想要一個永久的提款機。寧屹揚心裡很清楚。

——

寧蘇意週日照樣上班,相較平時要閒一些,沒有開會,沒有與人商談專案,也沒有枯燥的應酬,只在辦公室裡處理檔案。

臨近中午,梁穗例行過來問她想吃哪家餐廳。

寧蘇意不挑,在以前常吃的餐廳裡隨便選了一個,她是最不願意嘗試新鮮食物的人,菜式也要老樣子。

梁穗說一聲“好的”,拿著手機出了辦公室,準備訂餐時,螢幕上方跳出來一條微信訊息。

熟悉的頭像,梁穗習以為常。

半個小時後,寧蘇意停了手頭的工作,仰頭靠在電腦椅背上,閉著眼,拇指和食指在山根處輕輕揉捏,緩解疲勞。

聽到敲門聲,她沒睜眼,知道是梁穗送餐過來,說了聲“進”。

玻璃門被人推開,接著響起腳步聲,那絕不是梁穗走路的聲音,寧蘇意猛地睜開眼,抬頭看向來人,愣了一下:“你怎麼過來了?”

井遲停在距離門口不過兩步的地方,有些洩氣:“我怎麼這麼快就被你識破了,原本打算走到你身邊,給你個驚喜。”

“已經夠驚喜了。”寧蘇意彎唇,“梁穗穿高跟鞋的,我當然一聽就知道不是她,而這個時候,一般不會有別的人來打攪。”

今天氣溫達到37攝氏度,井遲穿著清涼,寬鬆的白T恤,黑色運動短褲,一雙簡單的板鞋,手裡提著不符合氣質的保溫桶——按照他這一身裝扮,手裡拎著網兜裝的籃球才更合理。

寧蘇意推開椅子,繞過辦公桌,去另一邊常用來吃飯的餐桌旁。

井遲站在桌邊,開啟一層層保溫桶,擺在桌上:“我進來時,遇到出去吃飯的職員,八成是上次見我出現在公司門口,而你上了我的車,都以為我是寧總嬌養的小白臉,看我的眼神都充滿八卦意味。”

寧蘇意笑說:“誰這麼不長眼睛,連羅曼世嘉的小少爺都不認識?”

“人家不關注時尚珠寶,不認得我不是很正常?再者,羅曼世嘉也不是我管事,我多少天沒去過了。”

“有道理。你今天確實有點像小白臉。”

當然,平時也是“小白臉”,字面意思,白白淨淨的臉龐。然而,平日裡因為穿質地精良的襯衫西褲,遮掩了稍顯稚氣的陽光氣質,更偏向於清貴。

“還有道理?你可真會說話。”井遲無奈地笑笑,彎下腰,趁她還沒動筷,在她嘴巴上親了一下,“我要是以色侍人的小白臉,保準纏著你,不讓你工作。”

寧蘇意經不起調戲,推開他的臉,觸手的面板光滑細膩,手感好得不行,她忍不住撫摸兩下,當真有種調戲小白臉的做派。

“不工作怎麼養得起你?”

井遲仰頭笑了一下:“你還真當我是小白臉啊。我賺錢養你不行?”

“換你賺錢,你還不是一樣要工作。”寧蘇意取出筷子,夾一顆雞丁放嘴裡,嚼了嚼嚥下去,面含淺笑地說出結論,“所以,不管誰養誰,結果是一樣的。”

井遲:“我可以奴役傅明川給我打工。”

寧蘇意差點被嗆到,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你最好別讓他聽見這話。”

井遲就此打住,坐到她斜對面,幾分孩子氣地趴在桌上看她——他手擱在桌面,下頜抵在手背上,乖乖的模樣。

“你不吃?”寧蘇意看了看擺出來的菜,兩葷一素三道菜,還有一份海帶湯,兩個人的分量足夠。

“不吃,沒胃口。”

“教育我按時吃飯的時候頭頭是道,我看你也就嘴上說說而已,自己都沒做到。”

寧蘇意重新拿了一副她平時吃飯用的碗筷,洗乾淨遞給他,分出去一半米飯,兩人一起吃。

吃飯的時候都很安靜,間或說幾句家常,他倆之間從不存在冷場。

吃完飯,井遲負責收拾,寧蘇意給他拿了瓶礦泉水,旋開瓶蓋遞給他喝,他卻不接,眼睛只盯著她的唇。

這一次寧蘇意反應很快,撇過臉去,聲音很輕地說:“別,我剛吃過飯。”

井遲走近,兩隻手撐在餐桌邊沿,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與餐桌之間,鼻尖碰了碰她的,低喃:“誰不是剛吃過飯呢……”

寧蘇意到底沒能拒絕掉他,嘴唇相碰,是極致的溫軟與纏綿。

井遲閉著眼,憑感覺捉住她的手,拿走她握在手裡的一瓶開了蓋的礦泉水,隨手放在身前的餐桌上,讓她騰出手抱住自己的腰。

寧蘇意被他追逐著,不斷後仰脖子,呼吸漸而跟不上。

井遲退開一點,垂著眼看她,她的眼睫在輕顫,鼻尖出了點細微的汗,嘴唇上塗抹的口紅被她吃飯時蹭掉一半,再被他吃掉一半,已所剩無幾。

寧蘇意以為他放過了自己,剛想緩口氣,誰知,他的唇又追了過來。

他還擔心她仰脖子太累,兩隻手掐住她的腰,把人抱起來放在餐桌上。這樣她就比他高出一截,姿勢更方便,更方便他親吻。

寧蘇意雙腿懸在桌邊,或許正因如此,她嘗試到了一種溺水的感覺,推了推他,他才遠離,不似方才那樣稍微退開,隨時準備再親上來,而是一種徹底的遠離,往後退了好幾步,為了不讓寧蘇意瞧見自己的失態。

兩人各自平復,良久,寧蘇意叫他:“抱我下來。”

井遲偏著頭笑了聲,走過去,伸手將她抱起來,卻沒立刻撒手,靜靜地摟著她,好一會兒,察覺自己可能要走了,不捨地問:“什麼時候下班?”

“晚上會晚點回去。”

“嗯?”井遲低下頭,“嗯”字帶了鼻音,無端地勾引人,“要加班?”

“跟霜霜和茜恩約了一起吃晚飯,結束後要逛一會兒。”寧蘇意說。

井遲沉吟片刻,忽然很認真地問她:“你們姐妹之間有沒有那種‘脫單了要讓對方男朋友請客吃飯’的規矩?”

寧蘇意聽出他言下之意,笑得眼淚都要出來,搖了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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