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探望寧蘇意的大部隊離開後,病房裡一下清淨下來,陽光照到了床尾。

寧蘇意靠坐在病床上,腦袋枕著靠枕,頗有些無聊,長嘆一口氣,愁眉苦臉:“我什麼時候能出院?不想待在醫院裡。”

“等另外兩項檢查的結果出來,醫生確認了,我再帶你回家。”井遲拽了拽不合身的衛衣,手撐在病床一側,身體前傾看著她。

寧蘇意轉移視線,盯著他身上的衣服,越看越好笑:“原來是三姐臨時給你買的衣服,我就說沒見你穿過。”

井遲愣了一下才跟上她跳躍的思維,扯了下衣襬,吐槽:“醜死了,要不是沒衣服穿,我都沒打算穿它。”

“誰說的?”寧蘇意端詳他,手指摸摸他脖頸,動作帶了點輕浮的色彩,“你穿這個顏色好看。”

井遲抿嘴一笑。

寧蘇意是真覺得病房裡有點悶,她仰起頭,望了望天花板,喃喃道:“我想洗澡,昨晚就沒有洗澡,身上不舒服。”

井遲頓了頓,不確定地問:“現在?”

“嗯。”

“你先等等,我去衛生間給你除錯水溫。”井遲沒猶豫,先把病房的門鎖上,然後到衛生間裡放熱水。

室內開了空調,溫度適宜,應當不至於凍感冒。井遲仍舊不敢太過掉以輕心,寧蘇意當下正處在虛弱的階段,他的心都還提著,不確定她能不能洗澡。

涼水流了一陣,溫度轉熱。井遲步出衛生間,見寧蘇意掀開被子,正低頭找拖鞋,他三步並兩邊走到床邊:“別亂動,我抱你過去。”

井遲摟著她的後背,另一隻手穿過她的腿彎。

“我自己能行。”寧蘇意手抵住他胸膛,推開他,出言拒絕,“你的手臂有傷啊,你自己忘了?”

“抱你綽綽有餘。”不顧她的推拒,井遲稍微使勁就將她打橫抱起,抬步往衛生間的方向走,打商量道,“老婆,沖澡就免了,我用毛巾給你擦洗。你身體還沒恢復,穩妥起見,咱先隨便洗洗。”

寧蘇意同意了。

衛生間的門關上,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井遲拿髮圈幫她把披散的頭髮綁了起來,浸溼了毛巾給她擦洗身體。

伴隨著不真切的喁喁細語。

“我發現你肚子大了一點。”是井遲的聲音。

“你看錯了。”寧蘇意想都沒想就反駁他,“兩個寶寶才多大一點兒,都沒開始顯懷,我的肚子怎麼可能大了?”

“我沒看錯。”井遲篤定。

“那是吃的早飯。”

“好像是。”

“……”

安靜了沒幾分鐘,寧蘇意就被衛生間裡的熱氣燻得受不了了,聲音再次響起:“能不能洗快點兒,我想出去了。”

朦朧的玻璃上氤氳出一團團水霧,看上去更加朦朧。當然,悶熱,不是寧蘇意想出去的主要原因。

井遲聲調上揚地“嗯”了一聲,表示疑惑。

寧蘇意:“你擦澡的動作太輕了,弄得我癢。”

井遲低笑了聲,從架子上取下一條幹毛巾,裹著她擦了擦,加快動作給她套上邰淑英帶過來的睡衣。

寧蘇意舒出口氣,井遲也跟著鬆了口氣,抱著她出去,放到病床上。

洗了個澡,身上清清爽爽的,寧蘇意總算舒坦了,拆下頭髮上的髮圈套在手腕上,撥拉了幾下頭髮。

井遲抖了抖衣襬,胸前洇溼了好幾塊水漬,顯出深深的顏色,瞅她一眼:“要洗澡的人是你,洗了沒兩分鐘要出去的人也是你。你怎麼跟小孩一樣?”

寧蘇意將病床上的被子整理好:“誰叫你搓澡搓得跟撓癢癢一樣,我只想逃跑。”

“我都沒想著逃跑,你逃什麼?”井遲單膝跪在病床邊,目光幽深,明亮的陽光下面容俊美得不真實。

寧蘇意偏了下視線,莫名其妙。

井遲俯下身,腦袋埋進她髮間,在她耳邊低沉沙啞地吐了幾個字。寧蘇意麵頰燒紅,一掌將他的臉推遠了,附贈給他一個白眼不說,再送他一句話:“你且忍著吧。”

井遲順著她推過來的力道撤退到安全距離,暗暗地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去,起身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

手機螢幕亮了起來。

井遲拿過來,略略掃了一眼,遞到寧蘇意手裡:“你的手機,有訊息。”

寧蘇意手指點了幾下螢幕,是群裡的訊息。

今天週六,鄒茜恩閉關畫畫好些天,準備趁著週末出來放放風,一時半刻沒想到好去處,便在群裡吆喝一聲,跟葉繁霜商量,想去寧蘇意家蹭飯。

葉繁霜正好沒事,欣然答應陪她前往。

她們都以為,大好的週末時光,寧蘇意這個懷著倆孩子的孕婦一定會在家休養,不會像以前那樣去公司拼命。

以防她們衝到家裡見不到人,寧蘇意不得不站出來坦白:“不用去我家了,我現在人在醫院。”

兩個閨蜜齊齊震驚。

葉繁霜:“怎麼去醫院了?常規檢查還是因為別的?”

鄒茜恩:“什麼情況?”

具體情況寧蘇意不好解釋,只簡單跟她們說:“昨晚出了點小意外,身體不太舒服就來醫院了。”

葉繁霜:“你都進醫院了,我們更應該去探望了。”

鄒茜恩:“哪家醫院,速速報上名來!”

寧蘇意垂下腦袋,哭笑不得:“我下午就出院了,你們要是想來我家做客,下午再過來吧,可以一起吃晚飯。”

葉繁霜:“真當我們是去蹭飯的,我們就是想看看你。”

鄒茜恩:“沒錯!”

寧蘇意不敵她們兩個一唱一和打配合,發了自己的定位到群裡:“你們想來就來吧,我真沒什麼事。”

回完訊息,寧蘇意抬起頭,有點無奈地跟井遲說:“霜霜和茜恩一會兒過來。”

井遲挑了下眉梢:“嗯?你沒跟她們說,我們下午就出院了?”

“說了,沒用,她倆堅持過來。”寧蘇意說。

——

鄒茜恩在家換完衣服就拿著包風風火火出門,她是個急性子,一著急就沒注意到前方的情況,一頭扎進男人的懷抱裡。

她齜牙咧嘴地捂住額頭,仰起腦袋。

今天穿了雙平底靴,仰頭的弧度得大一點才能看清來人的臉。鄒茜恩詫異了一秒,呆呆地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這人一大早就出門了,她那時還在睡懶覺,還是聽阿姨說的。

“回來取一份檔案,中午有個應酬,一會兒還得走。”聞朝站定,拿下她捂著額頭的手,定睛瞧了瞧,額角有點紅,“撞疼了嗎?”

鄒茜恩搖頭,坦率道:“我頭鐵,沒事。”

“……”聞朝沒忍住,被逗笑了。

鄒茜恩卻不明情況地掀了掀眼皮,不懂這有什麼好笑的。

聞朝打量她身上的裝扮,她穿了一整套淺藍色的小香風套裝,戴了一頂米色貝雷帽,不算保暖,但很漂亮。

“準備出門?”

“嗯,去醫院探望好朋友。”鄒茜恩說,“寧蘇意,你上次見過的。她懷孕了,還是雙胞胎,出了點意外的小狀況就住院了,不過沒什麼問題。”

聞朝嗯了聲。

他早就發現了,鄒茜恩很坦誠,哪怕一個簡單不過的問題拋過去,她都能給你詳盡的答案,叫你不必費心思去猜測,或者追問。

“你怎麼過去?”聞朝語含關切。

她不會開車,以前住家裡,出行都有司機接送。他想,或許得給她單獨配個司機,他比較忙,日常可能顧不了她。

“我自己打個車就好了。”鄒茜恩眼珠上翻,瞅著自己額前的劉海,用手指撥了撥方才被弄亂的那幾縷,整理好了,兩隻手抓著一個mini款的小提包,“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沒問題。”

聞朝點點頭,與她錯開身,走了沒兩步就停下來,想起來問她:“你要去的醫院在哪兒?我看看順不順路。”

“啊?”鄒茜恩表情有點茫然。

“醫院的位置。”聞朝重複道。

“哦。”鄒茜恩反應慢了不止半拍,掏出手機看了眼寧蘇意發的定位,點開後給他報了具體的位置。

聞朝的第一反應是垂眸看向腕錶,而後默算了一下,說:“我送你過去。”

鄒茜恩還沒來得及問出什麼,聞朝就去了書房,拿了份檔案出來,見她還在發愣,他輕拍了下她的肩:“走吧。”

到了停車場,鄒茜恩才知道他口中的“我送你過去”是親自送,他沒帶司機。

聞朝坐在駕駛座,等鄒茜恩繫好安全帶,他就啟動了車子,從停車位裡開出去,一路朝著她要去的醫院開。

車廂裡有些沉默,鄒茜恩想要嘰嘰喳喳,又怕吵到他,忍著沒開口,腦袋偏向車窗那邊,望著外面的街景。

今天的陽光好溫暖,照在臉上是暖洋洋的溫度,她塗了厚厚一層防曬,不怕曬地沐浴在陽光裡,頭髮絲被染成淺金色。

反倒是聞朝先開口跟她講話:“畫畫累嗎?我看你最近時間安排得很緊密。”

家裡的保姆阿姨說,有天中午叫鄒茜恩吃飯,她待在畫室裡沒出來,一直畫到下午四點多才一邊叫嚷著“餓死了”一邊從畫室裡衝出來。

鄒茜恩扭過頭看著他:“累,不過很開心。”

聞朝笑,她又說:“跟你比起來,我這點兒就不足為道了,肯定沒你那麼累。”

生意場上的事,可想而知會有多繁瑣,頭腦風暴不算,還牽扯到各種人情往來,想想都累得慌。

話題一開啟,鄒茜恩就說個沒完,根本停不下來,直到車子拐過一個街角,她才收了聲,目光定定地望著車窗外。

聞朝耳邊環繞著她的聲音,陡然停下來,他還有些不適應,瞥了她一眼,見她神色無限惆悵,不由得問她在看什麼。

鄒茜恩食指點了點車窗:“拐角那家店是賣炸雞鎖骨的,特別好吃,居然關門了。不知道是以後都不做了,還是店主關門休息一天,以前週末生意很好的。”

聞朝:“……”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家炸雞鎖骨的店關門了,她的表情這麼難過?

把人送到醫院大門口,聞朝跟著下了車。

鄒茜恩抱著一束路邊花店買的鮮切花,站在車旁,她知道聞朝很忙,而且時間也不早了,朝他揮了揮手:“不用陪我進去,你快走吧。”

聽起來像是在趕人,但她的確是為他考慮。

聞朝沒打算進去,點了點頭。微風掀起鄒茜恩的劉海,她連忙用一隻手死死地蓋住,惹得他情不自禁發笑。

他轉身欲上車,鄒茜恩突然說了聲“等等”。

聞朝腳步頓了一下,一轉頭便看見鄒茜恩把那捧花放在車前蓋上,跑到他跟前站定,抬手捏住他的領帶結,幫他重新整理:“你的領帶亂了。”

她飛快調整好,往後退了一步,眼睛跟小兔子一樣睃了睃,有點慌亂地說:“我走了,再見。”

鄒茜恩拔腿跑了好幾步,被聞朝叫住了。

他戲謔地看著她:“花不要了?”

鄒茜恩只好悶著頭折回去,把落在車前蓋上的那捧鮮花抱起來,再次拔腿跑掉,頭也不回。

她不知道身後的聞朝是怎麼笑話她的,但她知道,他肯定在笑。

她都聽見他的笑聲了!

鄒茜恩一腳踏進住院部,被後面的葉繁霜叫住。鄒茜恩立住腳步,回過頭看去,只見葉繁霜拎著一個果籃,走路帶風而來。

“我可都看到了啊。”葉繁霜意味不明地說。

兩人一起往裡走,鄒茜恩不解:“你看到什麼了?”

“看到你和聞朝打情罵俏了。”

“……”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病房。

寧蘇意果然沒什麼大礙,優哉遊哉地靠在病床上,捧著一杯開白水,偶爾抿一口,神情很是愜意。

面對兩人探尋的眼神,寧蘇意單手做了個攤手的動作:“我都說我沒什麼事了。”

葉繁霜不客氣地戳破果籃上面的保鮮膜,那果籃還是她自己帶過來的。她從裡面扯出一根香蕉,扒了皮自顧自吃起來:“看出來了,面色紅潤有光澤,比我還健康。”

寧蘇意樂了。

鄒茜恩也是虛驚一場:“我還以為你是怕我們擔心才故意說自己沒事。”害得她著急出門撞了聞朝。

寧蘇意感動道:“知道你們關心我。”

三個女人把病房當成茶話會包間,聊起了天。

有葉繁霜和鄒茜恩陪著寧蘇意,井遲放心出了病房,去問檢查報告單出來沒有,結果告知得再等等。

——

到下午四點多,檢查結果才出來,井遲拿去給醫生看了,各項指標都沒問題,井遲一顆心才算落到實處,不再高高懸掛。

醫生通知可以出院了,井遲就回病房簡單收拾了下,準備帶寧蘇意回家。

出院前,昨天送他們來醫院的兩名警察找過來,見井遲狀態不錯,打算讓他配合做個筆錄。不必去派出所,現場就能做完,主要是問他一些關於寧宗城的情況。

寧蘇意主動提出陪同做筆錄,論起來,寧宗城的情況她比井遲了解。

對此,警察當然不會拒絕。

寧蘇意沒有一個字的隱瞞,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警察做完筆錄就準備離開,井遲趁機提出了自己的顧慮:“昨天聽你們說,寧宗城牽扯到一起刑事案件,可否透露一些訊息?我有點擔心他會再次報復。”

警察叫他們且放寬心,寧宗城上個月在外省跟幾個作奸犯科的人鬼混,輸光了所有的錢財,連房子什麼的都抵押了出去。他受了刺激,在場子裡跟人鬧起來,失手打死了人,因為害怕坐牢就跑掉了。

警方四處尋人,猜想他會躲回寧城,於是給寧城當地警局都發布了通告。

寧蘇意聽完一臉平靜,對此情況不作驚訝,早在寧宗城賣掉爺爺那棟別墅時就顯出了端倪,遲早的事。

井遲摸了摸她的腦袋,叫她別亂想,這件事就當個新聞聽聽算了,想多了影響心情。

送走警察後,井遲把收拾好的東西裝進一個小包裡,帶著寧蘇意離開病房。

走出住院部的大樓,他們才發現時間已近傍晚,太陽西斜,燦白的陽光變成了橘紅的霞光,氣溫有點低。

井遲攏了攏寧蘇意身上的大衣,隨口一問:“晚上想吃什麼?”

寧蘇意一手抱著鄒茜恩送的花,給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誇張的說法:“我感覺我吃的下午茶還沒進到胃裡,還停留在這兒。”

下午井羨過來了一趟,帶著老太太以及葛佩如等一大家人的關懷,給她送了一份豐盛的下午茶。

她一個小時前才吃完,居然現在就問她晚上想吃什麼,太可怕了!

井遲笑得差點被迎面吹來的一陣風嗆到。

——

兩人坐車前往雍翠樂府。老太太沒見著寧蘇意,心裡始終掛念著她,她就跟井遲說回去陪奶奶住兩天。

井遲依了她。

計程車行駛到井宅的別墅外,緩緩停靠在鐵柵門前。

井遲率先下車,繞到寧蘇意那邊,接她下來。他透過鐵柵門,望著裡面長長的院落,幾片葉子被風摧殘,落在主幹道上,道旁的樹木隨風輕晃。

計程車掉頭,駛離了他們的視線。

“上來,我揹你。”井遲背對著寧蘇意,微微躬身。

寧蘇意看著他挺括寬厚的背,撲過去挽住他沒受傷的那隻手臂:“你有沒有一點身為傷號的自覺?背什麼背,趕緊走吧。”

井遲被她拽得踉蹌了一步。

兩人的身影在地面交疊,昭示著彼此的親密無間。

井遲忽然叫了聲她的名字,寧蘇意輕哼一聲作為應答。

“你找咱媽拿戶口本沒有?”

“什麼?”

“我知道你聽到了。”即便如此,井遲依然耐心重複一遍,聲音含笑,比夜幕降臨時的風溫柔得多,“我說戶口本,領結婚證用的戶口本。”

“我還沒跟她說。”寧蘇意抿唇,卻藏不住笑意。

“我就是提醒你一聲,沒有催你的意思,你別忘記就行。”井遲想要矜持一點,轉念一想,這種事他一個男人矜持個鬼哦,“算了,等你休息兩天,我陪你回家拿。”

他們身後,路燈一盞接一盞,早早地亮了起來,整條路都鋪上一層暖融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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