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要求葉繁霜接手，葉繁霜本人也答應了，陸詢就沒有再去阻止，況且他也管不了葉繁霜。
覃雯等在外面，葉繁霜出了辦公室就對她說了句“等我訊息”，之後就召集經常一起協作的小組成員，開會、定方案、安排分工。
散會後，各忙各的。
葉繁霜揉著悶疼悶疼的腦袋回到辦公室，坐下時重重喘了一口氣，開啟桌上的電腦，以後她要是再喝醉酒她就是狗。
太難受了。
也可能是年紀大了，遭不住酒精加熬夜的摧殘。
驀地，辦公室的門被人敲得邦邦響，葉繁霜手上敲鍵盤的動作沒停，說了聲“進”。
助理走進來，手上拿了一板拆開的解酒藥，還有一份打包的早餐，兩樣東西被她放在葉繁霜的辦公桌上。
葉繁霜這才停下動作，瞄了眼佈滿水汽的塑膠袋：“這什麼？”
“解酒藥和早餐。”助理一板一眼地說，“陸總讓我準備的，我還覺得莫名其妙呢，葉姐你喝酒了嗎？”
葉繁霜一頓，臉上的表情不自在：“你沒聞到？”
助理搖了搖頭。
葉繁霜在心裡罵了句髒話，陸詢是狗鼻子嗎？他是怎麼知道她喝了酒的？
葉繁霜：“沒事，你先去忙吧。”
助理出了辦公室，葉繁霜看著桌上的東西，沒為難自己，起身倒了一杯溫水，服用瞭解酒藥。
早上的粥她沒喝幾口，早消耗完了，於是她拆開打包盒，吃起了清淡的陽春麵，又想起助理說這是陸詢交代的。
葉繁霜聊無意義地牽了下嘴角。
吃飽了就該幹活了，她把垃圾處理掉，重新回到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一行行字出現在文件裡。
——
下午葉繁霜、覃雯、薛微的經紀人聚在一起開了個短暫的會議，徹底敲定了公關方案。出了這種事，雙方當事人當然要口徑一致，不能出現自打臉的行為，瞭解薛微那邊的公關方向很重要。
葉繁霜能猜到一些她那邊的處理，首先就是要撇清兩人的關係。
吃瓜群眾肯定會疑惑，既然兩人之間沒有戀情，那接吻是怎麼回事？
那麼，接吻這件事也要否認。
現在全網流傳的影片和照片就沒有一張是清晰的，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昧，又是在夜晚，狗仔偷拍隔了段距離，只能看到兩人的臉有部分交疊，像是在接吻，再加上營銷號大肆渲染，吃瓜群眾就先入為主了。
“借位”是司空見慣的拍戲手法，日常生活中因為角度問題發生誤會也是常有的事。
葉繁霜叫人調取了酒店地下停車場的監控，擷取了當中兩人的臉隔著一段距離的影片，叫覃雯找自家培養的營銷號放出去，證明兩人當時只是在講話，更何況兩人的助理都跟在旁邊，哪有談情說愛帶著助理的？
說到這裡，葉繁霜提醒了覃雯一句：“酒店方完整的監控影片最好銷燬了，別再流傳出去。”
覃雯點點頭，嚴肅道：“明白。”
葉繁霜：“就到這裡吧。”
會議結束，宣告也寫得差不多了，只等葉繁霜過目。
葉繁霜仰了仰痠痛的脖子，沒顧及周圍的人，自顧自點燃了一支香菸，夾在指間慢慢地抽，閉上眼放鬆精神。
第一次厭惡自己的工作，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她給出的說法是視覺上的錯位誤導了廣大群眾，林鹿原和薛微沒有在接吻。但她再清楚不過，兩人真的親了。
等解決完這件事，她要跟陸詢請一個星期的假，不，半個月的假，拔了手機卡，誰也別想打擾她。
她太需要一個長長的假期了。
可是仔細算一算，休半個月的話，要不了多久就過農曆年了。今年除夕比較早，一月二十四日……
一根菸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己靜靜地燒完了，蓄了長長一截菸灰。她把菸蒂撳滅在菸灰缸裡，起身出了會議室，去茶水間泡咖啡。
陸詢正好在茶水間，瞥了她一眼，給她倒了杯白開水。
葉繁霜勉強接過那杯白開水，朝他頷一頷首，轉身走出茶水間，回到會議室，給工作收了個漂亮的尾。
——
葉繁霜到底沒能休半個月的假，她只敢請一個星期的假，害怕陸詢不給批，結果卻是超出想象的順利，他甚至沒問她緣由就準了假，叫她好好休息再回來工作。
“加班狂魔”竟然不喊她加班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反水了，我投陸總一票。”鄒茜恩之前堅定不移地選擇林鹿原，自從這次的緋聞鬧得全網皆知，她就不願再給他機會，重新站隊，跟寧蘇意一樣高舉陸詢的旗幟，“什麼小奶狗，一點都不成熟，一點都不靠譜，年上大叔他不香嗎？還知道體貼人！說放假就放假，多好！”
下午茶的時間，寧蘇意端起一杯燕麥拿鐵，還沒喝進嘴裡就被她的話逗得嗆了下。
葉繁霜橫了鄒茜恩一眼，叫她少說兩句。
鄒茜恩像沒看見，繼續說：“拿下陸詢，從此當天譽公關的老闆娘，誰還敢讓你天天加班？”
葉繁霜：“……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鄒茜恩不哼聲了。
自從和聞朝訂婚以後，她爸對她的管教就寬鬆了許多，對她說，要是工作做得不開心就不要勉強自己，反正爸爸媽媽也不指望她賺錢，她可以選擇開心一點的生活方式。
開心一點的生活方式就是什麼都不用做，每天逛街、看展、喝下午茶……消磨時間，儼然就是富太太的生活。
哦，她還不用“相夫教子”。
以前有個工作，她雖然沒做出大成績，好歹點卯似的完成了，現在沒了工作，人生突然就失去了方向，大把大把的時間反而不知道要做什麼。
“唉——”鄒茜恩撐著腮，眉宇間有些悵惘，“其實想一想，當老闆娘也挺無趣的，還不如工作來的充實。”
葉繁霜潑她冷水：“這話不像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鄒茜恩瞪了她一眼。
寧蘇意朝葉繁霜使了個眼神，低聲問：“陸總對你就沒什麼其他的表示？”
“得了吧。”葉繁霜知道她話裡有話，懨懨道，“我目前沒有心思談感情，就算有，也不會是他。我還是那句話，不想談職場戀情，鬧分手時太難看，搞不好工作都丟了，沒工作我拿什麼吃飯？”
與林鹿原的這段感情，她能及時抽身是因為他們彼此的領域有壁，她即使沒了愛情，也能靠工作去治癒。
如果換成陸詢，將來分手，她都想不到會如何收場。
寧蘇意發現她對戀愛太悲觀：“你為什麼會認為你們到最後一定是以分手結尾，萬一一不小心就白頭到老了呢？”
葉繁霜突然沉默了，回答不上來。
過了許久，她才找補：“可能是我的思維定式？習慣以最壞的打算來看待一件事……我沒覺得有問題。”
寧蘇意手搭上她的肩：“是沒問題，但你做最壞的打算前，總要先給這件事一個開始的機會，不能因為你覺得它最後的結局是壞的，就扼制了它的發展。”
鄒茜恩捂腦袋：“你們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葉繁霜聽懂了，半晌，莞爾一笑：“你是陸詢的擁躉？”
寧蘇意：“我是你的導師。”
葉繁霜伸手過去撓她咯吱窩：“你行了，談個戀愛還當上導師了。”
寧蘇意左閃右避都躲不開她的魔爪，只好舉手投降，表示自己再也不說了。她是真心希望能有那麼個人，帶給葉繁霜安穩和幸福，讓她相信愛情。
——
除夕前一天，寧蘇意看天氣預報顯示，除夕當天會下雪。
她回到了錦斕苑，吃過晚飯後，回了自己的房間，洗完澡提前躺到床上，剛拿起手機，井遲的微信就發了過來。
井遲：“什麼時候我能和你一起過除夕？”
潛臺詞是，我們什麼時候正式結婚。
寧蘇意坐在床邊，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笑著打字回覆他：“今年就可以。你要是想來我家吃年夜飯，明天晚上提前過來。”
井遲：“……”
寧蘇意：“？”
井遲：“裝傻的寧蘇意不可愛了。”
寧蘇意：“不可愛你不也愛？”
井遲：“老婆~”
寧蘇意嫌他太肉麻，沒有回他。
井遲又一連串發來好些甜言蜜語，哄得她終於肯搭理他了。兩人沒聊多久，寧蘇意就來了睏意，跟他說了聲去睡了，她就真的睡著了。
翌日上午，寧蘇意是在邰淑英的敲門聲中醒來的，耳邊迴旋著邰淑英上一秒說的話：“不回答我就進來了？”
而後，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邰淑英穿著咖色的羊毛開衫，趿拉著棉拖走到床邊，低頭瞧著從被子裡露出的腦袋：“醒了啊？”
寧蘇意在被子裡抻懶腰，眼皮耷拉著，咕噥：“幾點了？”
“不早了，我和你爸都吃完早餐了。”邰淑英在床邊坐下，“那會兒就準備來叫你，你爸說你平時工作忙，難得睡懶覺就讓你多睡會兒，我就沒叫你起床，再睡都到中午了。”
“啊？”
寧蘇意從被窩裡鑽出來，摸出昨晚沒充上電的手機，看一眼時間，十點多了。
她捂住臉，明明昨晚睡得也不晚：“……我睡過頭了。”
“沒有不讓你睡。”邰淑英笑笑，給她理了理睡亂的頭髮，“起來吃點東西再睡，肚子餓著睡不難受？”
寧蘇意跟小孩子一樣摸摸自己的肚子，感知了一下，笑著說：“肚子確實有點餓。”
“那就快點起來洗漱，我下去給你熱一下早餐。”邰淑英站起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