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只有兩個人,懸掛的吊燈光線溫暖。鄒茜恩被聞朝餵了幾口湯麵,再加一箸爽口的小菜,滿足地抿了抿嘴,表示自己不吃了。

聞朝從紙巾盒裡抽出兩張紙巾,給她擦了下嘴角的油漬,低頭吃麵。過了會兒,他說:“吃肉絲嗎?姚媽放了好多。”

剛說完自己不吃了的鄒茜恩傻傻地點了下頭。

聞朝露出微笑,給她夾了一筷子肉絲。

姚媽手藝一絕,用作澆頭的肉絲又細又美味。聞朝餵給她的一筷子肉絲好多,鄒茜恩鼓著腮咀嚼,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

姚媽眼角的餘光往那邊瞄了一眼,忍不住捂嘴偷笑。這小倆口相處得挺好,哪裡有當初生疏的樣子,果然太太提出試婚是有效果的。

日久生情的說法也不無道理。

聞朝吃完宵夜,簡單收拾了下碗筷。

姚媽叫他放著別動,她來收拾。

聞朝舉起鄒茜恩掛輸液瓶的衣架,送她回臥室。鄒茜恩腳步緩慢,提醒他:“你別忘了吃藥。”

“你的藥吃了嗎?”

“……”

鄒茜恩撲哧一笑,為什麼他們的對話這麼好笑,互相問對方吃過藥沒,搞得好像他們腦子有問題,怎麼想都有點滑稽。

聞朝沒懂她突然笑起來的原因,問:“笑什麼?”

“不告訴你。”

鄒茜恩沒扎針的那隻手按下臥室的燈光開關,趿拉著拖鞋走到床邊。

聞朝把衣架安置在床邊,看著她半靠在床頭,順勢坐在她腿邊,拉住她的手:“看出來了,你確實好多了,不像昨晚那麼病懨懨的。”

提起昨晚,兩人同床共枕的畫面就在鄒茜恩腦海裡揮之不去,胸口又開始鼓譟起來,歡快地敲起小鑼。

鄒茜恩視線亂瞟,手心處的觸感卻越來越清晰,他手指乾燥,來回摩挲著她的掌心。她有種自己的臉也被他揉捏的錯覺,臉頰升起熱度:“你不去吃藥?”

“等會兒再吃。”聞朝看著她,彎彎嘴角,“你怎麼不敢看我?”

那會兒在餐廳裡她還表現得十分坦然,他是哪句話說錯了嗎?她怎麼突然就變得彆扭起來。

鄒茜恩最吃激將法,聞言,抬眸瞪向他:“誰說我不敢看你了?我剛剛是在想事情。”

聞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麼,你在想什麼事?”

鄒茜恩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臉更紅了。

聞朝的臉一點點朝她靠近,她立即慌亂後退,他忽然揚唇一笑:“我先去洗澡,你自己看著點輸液。”

他抬起視線瞄了眼輸液瓶,應當沒那麼快滴完,放心地起身回自己房間。

聞朝走後,鄒茜恩長舒口氣,頓時明白過來,聞朝是故意逗自己的。這人表面一副清風明月的模樣,實則壞得很。

鄒茜恩忿忿地捶了下被子,視線撇向旁邊那床深灰色的被子,他的鋪蓋捲兒今晚該搬回去了吧?

“茜恩,你的手機響了,我給你拿進來?”姚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好。”

鄒茜恩拿到自己的手機,接起電話。

是她媽媽打過來的,問她的病好了沒,她老人家可能看到她不久前發的微博了。

鄒茜恩說:“好多了。昨天輸了液,今天再輸一次,吃幾天藥就沒事了。您不用特意過來看我,小感冒而已。”

“聞朝呢?”鄒太太問。

“他對我很好,昨天推了工作特地回家照顧我,守了我一晚上,今早上班還遲到了。”鄒茜恩垂著腦袋,扎針的那隻手也不安分,手指點著被子上的小碎花,嘀咕道,“他自己都感冒了呢。”

鄒太太:“真的?!”

鄒茜恩:“……”

她絕對沒有聽錯,她親媽的語氣聽起來還挺興奮的。絕對是親媽,轉眼就忘了她這個病號。

鄒太太笑說:“我這心裡還梗著呢,擔心你倆相處不好。”

鄒茜恩幫聞朝說話:“他挺好的。”

“你倆在一起是商業聯姻不假,但你爸當初和我商量時,我是特意打聽過聞朝這孩子的品行性格的。他成熟穩重、性子溫和,跟你這咋咋呼呼的個性正好互補。要不然我也不會答應這樁聯姻。他能包容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我怎麼就咋咋呼呼了?”鄒茜恩對於親媽的評價不滿,“我很乖巧好不好?”

鄒太太不拆她的臺:“是,你乖巧懂事。”

母女倆聊了幾句家常,鄒茜恩猛然抬起頭,忽見房門口杵著一個修長的身影,不知站在那裡偷聽了多久。

“啊!”鄒茜恩叫了一聲。

電話裡的鄒太太給嚇了一跳,愣了愣,急急忙忙問她:“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有,媽,先不說了,我掛了。”鄒茜恩匆匆撂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聞朝這才不緊不慢地走進她的房間,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緣故,他進她的臥室越來越從容。

鄒茜恩扔掉手機,仰頭直視他:“你怎麼可以偷聽我接電話?!還有,你不是去洗澡了嗎?”

“抱歉,我要給助理打個電話,吩咐點事情。”聞朝目光逡巡,找到自己落在她房間的手機,“我過來的時候,你房門沒關,我就站在那裡沒進來。”

鄒茜恩瞥了眼敞開的房門,猜想是姚媽給她送手機,走時忘了關。

聞朝垂眸看她,坦率道:“我沒聽到什麼。”

鄒茜恩不死心地追問:“那你聽到了什麼?”

聞朝想了想,憑著記憶複述:“你說,他對我很好,昨天推了工作特地回家照顧我,守了我一晚上,今早上班……”

“啊啊啊,別說了!”

鄒茜恩面紅耳赤。

這還叫沒聽到什麼?根本就是什麼都聽到了!可惡啊!

聞朝無聲地笑了,攥緊她的手腕,固定住她的手,聲音低而緩地說:“別亂動,當心針頭移位。”

鄒茜恩覺得自己臉都丟光了,欲哭無淚。

這一晚,聞朝守著她到輸完液,幫她拔掉針頭,主動抱走了自己那床深灰色的被子。臨走前,他俯身在她額間親了一下,對她說:“晚安。”

鄒茜恩當時腦子有點蒙,忘了回他一句晚安。

——

在山寺桃花始盛開的時節,鄒茜恩的心彷彿隨著桃花一同綻放。

她忙著畫畫,聞朝忙著工作,偶爾得閒,兩人就一起出門約會,去登山、去寺裡看櫻花、去參觀海洋館,等等。

於聞朝而言,跟鄒茜恩出去約會是放鬆,能讓他陀螺一樣運轉的大腦暫時停下來。而對鄒茜恩來說,約會除了放鬆心情,還能兼顧採風,一舉兩得。

由於聞朝工作繁忙,他們的約會往往都是臨時起意。不提前做計劃,這樣就不會有希望落空的落差感。

雖然如此,在他們登山歸來後,聞朝還是決定做個計劃:“山頂的日出很美,可惜我們這次沒有看到。等下一次,我們兩個都有時間,提前一個晚上過來,在山頂露營,看第二天早上的日出。”

鄒茜恩心裡在雀躍,嘴上卻說:“我什麼時候都有時間,看你。”

聞朝揚眉:“確實。那就等我能安排出連著的假期再帶你過來。”

鄒茜恩笑得眼睛彎彎:“好呀。”

整天悶在屋子裡畫畫,遠不如親眼目睹波瀾壯闊、美不勝收的自然風景來得美妙。鄒茜恩最近靈感爆棚,懶覺都很少睡。

偶爾起床時還能撞見沒出門的聞朝。

聞朝微微訝異,下意識的動作就是低頭看腕錶,以為自己起晚了。

鄒茜恩小小地翻了一下白眼:“我就早起了一個小時而已,沒必要這麼驚訝吧?”

聞朝一秒收斂起表情,鎮定地頷首,確實沒有必要。

兩人同坐一桌吃早餐。鄒茜恩的是中式,聞朝偏向於西式,很正常,他在國外待了很多年。

鄒茜恩撕著包子皮,瞅了瞅對面的男人,西裝革履,五官完美,手肘搭在桌邊,十根手指白皙修長,腕骨微凸,襯衫袖釦是暗金色的,與腕錶相得益彰。他吃三明治都不帶掉渣的,斯文俊秀。

她的目光太過直接灼熱,聞朝抬起雙眼,好心提醒一句:“包子餡兒都漏了。”

鄒茜恩一低頭,只見包子皮被她撕開一道口子,裡面雞蛋粉條灑在盤子裡。她抿抿唇,回敬:“你領帶系歪了。”

算上去醫院的那次,這是她第二次見聞朝領帶系歪了。

聞朝垂下視線,然而雙手不得閒,只好說:“等會兒幫我整理。”

鄒茜恩:“哦。”

兩人吃完早餐,鄒茜恩去洗了手,擦乾淨手上的水珠,跑到聞朝面前去,踮起腳尖給他調整領帶。他自己系的領帶本身就有點問題,她只好將領帶結拆了,重新打了個漂亮規整的溫莎結。

兩人的身高差是硬傷,系完領帶,鄒茜恩腳尖都酸了。

她往後退一步,腳跟落回地面,舒口氣:“好了。”

轉瞬,她就被聞朝單手提拎起來,他另一隻手握著她的腰拉近,低頭在她唇上含蓄地啄了下,低聲說:“走了,晚上見。”

聞朝一轉身就瞧見姚媽定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姚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略顯尷尬。聞朝淡掃一眼,輕輕頷首,離開了家。

鄒茜恩垂著腦袋,從髮間探出來的耳朵尖是紅的,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唇角不知不覺翹起弧度。

……他總是這樣出其不意。

鄒茜恩抬起頭,不經意瞥見姚媽的身影,小腿顫了下,是被嚇到的。

姚媽擺手:“我什麼都沒看到。”

——

鄒茜恩懷揣著甜甜蜜蜜的心情進到畫室裡,端坐在畫架前,畫布頭一天晚上已經繃裝完畢。

正式畫畫前,她習慣性摸會兒魚,拿出手機刷刷微博、看看朋友圈。

群裡,葉繁霜在吐槽新老闆事兒多,居然叫她代替他去參加商業酒會。

鄒茜恩第一眼注意到“新老闆”三個字,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這段時間沉溺在與聞朝的相處中,群訊息都看得少了,跟不上另外兩個姐妹聊天的話題。

她往前翻了翻歷史訊息,驚得倒抽一口氣。

陸詢竟然離開了天譽公關,葉繁霜換了一位新的老闆——應簫。

鄒茜恩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噼裡啪啦打字:“霜霜!霜霜!陸總為什麼離開了?他不是在追你嗎?”

葉繁霜:“???”

吃瓜少女竟然沒吃到熱乎瓜,真是讓人感到意外。

寧蘇意給落後的鄒茜恩補課:“因為我們霜霜堅決不搞辦公室戀情,所以陸總為愛放棄了總裁一職,選擇另謀高就。”

鄒茜恩更震驚了:“Ohmygod!陸總對你是真愛啊!我跟你說,他連總裁都不做了,你們不結婚真的很難收場。”

葉繁霜:“屁,你別聽酥酥瞎腦補,孕婦就是想得多。人陸總是想在公關領域之外,開拓文娛帝國,開了家傳媒公司,到新公司立威去了。”

鄒茜恩:“我不信。”

她已經先入為主,相信了寧蘇意那套說法,葉繁霜再怎麼解釋,她都聽不進去。

葉繁霜:“愛信不信。”

寧蘇意:“要不賭一把?”

葉繁霜:“注意胎教啊寧女士,你別總是賭啊賭的。”

鄒茜恩跟兩個姐妹聊了幾句,退出去看微博,私信裡堆積了好多條未讀訊息,她一條條翻看,選擇性回覆。

悠藍:“粥粥老師,您好。我們想跟您約插畫,不知道能不能加您的私人聯絡方式,我們詳談?”

鄒茜恩翻到這一條,點進對方的頭像,透過個人簡介那一欄,得知對方是個很有名的出版編輯。那麼,她所指的插畫,大抵是給某本出版讀物畫插畫,那就相當於定製的畫。

鄒茜恩目前還沒接過定製的單子,有點猶豫。

她先加了對方給的微信,打算問清楚具體情況再說。

微信好友申請秒透過,對方一上來就熱情地打招呼:“粥粥老師,您好!太驚喜了!終於等到您聯絡我了!”

鄒茜恩:“你好你好。”

悠藍:“是這樣的,我們即將出版一本書,書裡的女主角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畫家,有大段的文字描述她的畫作。作者、讀者,包括我們做編輯的,都希望給書裡增加彩插。根據統計,總共有十二幅畫,分上下兩冊,一冊六幅。偶然間在一個超話裡注意到您的畫,覺得您的畫風很柔和舒服,跟我們書裡的女主角風格相契合,就冒昧前來打擾您了。”

對方發來一大段話,鄒茜恩一字一字讀完,有些不可置信。

悠藍許久不見她回覆,補充一句:“價格我們都好商量的,主要是想跟您合作,太喜歡您了。”

鄒茜恩:“意思是說,我要根據你們提供的文字內容來作畫?”

悠藍:“是的。”

鄒茜恩還從沒嘗試過這種方式,她畫畫一般都是根據靈感發揮,要麼就是為了鍛鍊技巧逼自己畫不擅長的題材。

鄒茜恩:“我考慮一下行嗎?”

悠藍:“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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