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繁霜瞄了眼手機螢幕,通知欄並不能顯示出完整的訊息,她沒有點開去看,低頭吃完了碗裡那份沒有討人厭的香菜的餛飩。

那一碟水晶蝦餃,她吃了兩個就不想吃了,怕吃太多回去肚子撐得睡不著。

葉繁霜目光四掃,尋找紙巾盒,發現在陸詢的左手邊。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他就像是接收到她的腦電波,知道她要什麼,伸手把紙巾盒推了過來。她客氣地說了聲謝謝,抽出一張紙巾擦嘴。

葉繁霜看了眼時間,把手裡的紙巾捏成團丟進桌邊的垃圾桶裡,吸了口氣說:“陸總您慢吃,我先走了。”

陸詢進食速度慢,一舉一動都透著矜持優雅,跟葉繁霜這種三下五除二解決一餐的大老粗不一樣。

聞言,他抬起頭看葉繁霜,問她:“開車了嗎?”

葉繁霜猜陸詢可能是要跟她客套一下,倘若她沒開車,他就順嘴提出送她回家,她連忙笑著回答:“我開了車的,就不麻煩陸總您……”

“我沒開車,我們正好順路,你送我一程。”陸詢說。

葉繁霜臉上的笑容霎時僵住:“……?”

你媽的。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寶貴的睡覺時間難道就不重要嗎?誰想大晚上送他一個大男人回家?沒開車不會打的?再不濟還有網約車,哪種辦法不是辦法?非要蹭女員工的車?

此時此刻,葉繁霜把能想到的罵人的話都用在了陸詢身上,仍然無法解氣。

陸詢在她頗為怨念的注視下吃完了,還蹭了她碟子裡沒吃完的兩個水晶蝦餃,擦乾淨嘴巴,起身對她說:“走吧,很晚了。”

葉繁霜木頭一樣僵硬地站起身,鐵製的凳子腿往後移,摩擦著瓷磚地面發出一陣滋滋啦啦的刺耳聲響。

她不情不願地拎起旁邊空位上的手提包,準備去付錢。

陸詢在這方面很有風度,二話不說搶先一步買了單,這頓宵夜算他請的。

但葉繁霜並沒有佔便宜的開心,只想吐槽,誰吃不起一頓宵夜,更何況這頓宵夜的代價是耽誤她的睡覺時間。

陸詢走到門邊,單手挑開塑膠簾子,側著身用眼神示意葉繁霜先走,免得她走在後面被簾子打到。

葉繁霜連個笑臉都擠不出來,也沒跟他講禮貌,率先走了出去。陸詢緊隨其後,放下了簾子。

停車的地方就在路邊的樹底下,路燈被樹葉遮擋,撒下的燈光不甚明亮。

葉繁霜手伸進包裡摸了半天,終於找出車鑰匙,還沒給車解鎖,手裡的車鑰匙就被一隻男人的手給拿走了。

葉繁霜盯著那隻手,視線隨著手的移動而移動,修長白皙的根根手指,不說骨節分明,但也勻稱好看。視線順著手往上移,到腕骨、小臂、上臂、肩頸,最後定在手的主人那張臉上。

樹底下疏影橫斜,男人的臉旁籠在樹影裡,不甚分明的輪廓,很像修圖軟體裡砂礫質感的濾鏡,不過可以確定一點,他的鼻子十分高挺。

車前燈閃了閃,車子解了鎖,陸詢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彎身坐了進去,望著站在車旁呆滯的人:“愣著幹什麼,上車。”

葉繁霜慢半拍地意會到,他是要給自己當司機。

開了眼了。

葉繁霜在不可置信和事實擺在眼前之間猶疑了一秒,理智告訴她就是後者,她嚥了咽口水,繞到另一邊,上車時卻頓住了。

不能坐在後座,那樣就真把上司當司機了,坐副駕駛好像也不太合適,兩者選一,她還是坐進了副駕駛。

葉繁霜扣上安全帶,假模假樣地說:“陸總,要不我來開吧。”

陸詢沒回他的話,冷靜地把車從停車位裡倒出來,駛到正路上。

車廂裡安靜無比,輪胎碾過減速帶的聲音蕩在耳邊,等過了減速帶,更安靜了。葉繁霜出聲攪亂了靜謐的氣氛:“陸總,您知道我住在哪裡嗎?”

“我都說順路了,能不知道?員工資料上有寫。”

“也是。”

葉繁霜不再作聲,掌心裡突然一陣麻,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是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她舉起手機,仍然是來自林鹿原的微信訊息。

葉繁霜點進微信,兩條訊息出現在螢幕左側。

一條是十幾分鍾前發的,那會兒被她忽視了。

林鹿原:“看你朋友圈說在加班,加完班了嗎?我請你吃宵夜吧?我在離你公司很近的一個錄音棚裡錄電視劇的OST,快錄完了。”

另一條就是剛剛發來的。

林鹿原:“我已經錄完了,開車路過你公司,看見辦公樓裡的燈還亮著,不知道你在哪一層。”

葉繁霜被這小兔崽子的毅力折服,年輕人的熱血蓬勃好像充斥在每一個領域裡,哪怕是追人,也不肯輕易放棄。即使她上次把話說得那樣明白,他也是裝聾作啞,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轉頭就故態復萌。

手裡的手機又在振動,葉繁霜垂眸看著螢幕。

林鹿原:“不回我,我去問公司前臺了。”

葉繁霜腦中一炸,連忙打字發過去:“我已經忙完離開公司了。”

訊息發過去的下一秒,葉繁霜就知道自己犯了蠢,公司前臺早就下班了,大廳裡哪裡還有人?

葉繁霜很想撤回那條訊息,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然而此舉除了欲蓋彌彰的嫌疑,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當真是加班加傻了,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居然被林鹿原這個兔崽子糊弄了。

陸詢開著車,眼角的餘光卻沒放過她的舉動,冷不丁出聲問:“你的業務這麼繁忙,大晚上還有人諮詢?”

他明知故問,自己都沒覺察到這話說出來有多怪腔怪調。

葉繁霜沒當回事,隨口答:“不是業務,一點私事。”

既然她說了私事,作為一個合格的上司,本不該追問,陸詢乜了她一眼,還是控制不住問出口:“瞧你這苦惱的樣子,什麼私事說出來聽聽,興許我能給你建議。”

葉繁霜訕訕一笑,敬謝不敏:“不用了。”

她才不會傻到跟自己的上司談與感情有關的私事,犯了她的原則和大忌。

螢幕上跳出新的訊息,林鹿原像是捉住了她的小辮子,得意起來:“你明明看見我的訊息了,為什麼不回?”

葉繁霜:“在車上,不方便回。”

林鹿原沒有太計較她話裡的真與假,只要她肯解釋,他就坦然接受她給的任何說法:“那你現在到家了?”

葉繁霜:“嗯。”

林鹿原:“你喜歡趙有信嗎?他後天在寧城體育館有一場演唱會,我這裡有多餘的票,可以帶你去看。”

趙有信是非常有名的老牌歌手,巡迴演唱會幾年出一次,可謂一票難求,近來因為搶票太瘋狂一事,上了好幾次熱搜。

熱搜裡的熱門評論都是來自歌迷們的吐槽,說門票難搶的程度好比登天,更有甚者,當場祈禱“如果能搶到票,信女願一生吃素”。

葉繁霜不追星也知道趙有信的演唱會有多難得,稱之為“有生之年”也不為過,不過她不確定後天需不需要加班。

既然是不確定的事,她便推脫掉了。

葉繁霜:“後天沒空,你自己另找朋友去吧。”

林鹿原發了條語音過來。

大抵是車裡太過寂靜,葉繁霜聊著聊著,忘了陸詢的存在,點開了林鹿原的語音,她記得沒有點功放,不知道聲音為什麼這麼大。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啊,葉繁霜。”

最後叫她名字的那三個字,一字一頓,無比清晰,既失落又委屈,還帶兩分咬牙切齒和無可奈何。

很難相信,有人能將簡單的話說出這麼多層意思。

葉繁霜分神地想,林鹿原雖是選秀愛豆出身,臺詞功力確實沒的說,他能紅起來不是沒道理。

“刺啦”一道剎車聲在耳邊響起,葉繁霜腦袋猛地往前傾,差點磕到前面的擋板,陡然回過神,轉頭看向陸詢。

陸詢側臉如覆霜雪,聲音沉沉:“到了,下車。”

葉繁霜腦子有點蒙,慢騰騰地解開安全帶,拎著包推開車門。等她站在副駕駛座的車門外,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是她的車,她憑什麼要下來。

陸詢側過頭,降下副駕駛座那邊的車窗,看不到她的臉,聲音如同方才那般低沉:“你的車借用一下,我先開回去。”

葉繁霜腹誹,那我明早上班怎麼辦?不想早起擠地鐵……

這一想法剛劃過腦海,她就聽見陸詢語氣平平地說:“明天早上八點,我過來接你。”

丟下這句話,油門一踩,車子就朝前開走了,葉繁霜聞著車尾氣,一臉“見鬼了”的意外表情。

——

夜色已深,月亮藏在了樹梢後,寧蘇意再看月亮,不覺得它像燒餅了,像摔掉一個豁口的玉盤。

車停在別墅的柵欄門外,寧蘇意卻賴在副駕駛座半晌沒動,夜宵吃得太飽的後果就是人容易犯懶,她現下連從門口走進屋裡的力氣都沒有。

井遲單手把著方向盤,按開安全帶,湊過去仔細瞧她:“睡著了?”

“沒睡著也差不多了。”寧蘇意腦袋枕在座椅靠背上,歪著頭,眼睛眨動的頻率變慢,是睏意上湧的症狀。

井遲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說:“不下車的話,我就一腳油門踩下去,把你帶回我家了。”

寧蘇意不受他的威脅,繼續眯著眼。

井遲乾脆解開了她的安全帶,一手拉過她的手臂,寧蘇意被那股力道拽得身子朝左側傾斜,井遲另一隻手掐著她腋下,一個巧勁將她從副駕駛座抱離。

眨眼間,寧蘇意身體騰空,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坐在了他大腿上。

姿勢說不出的彆扭,兩條腿分開跨坐,空間不夠大,她好歹身高近一米七,腿長,無處安放,膝蓋跪在他身體兩側的座椅上,後腰抵著方向盤。

“你幹什麼?”兩人離得太近,寧蘇意一抬頭就正對著井遲的臉。

井遲也發現空間有些逼仄,將身下的座椅往後調,好讓她舒服一些。他兩隻手摟在她後腰上:“不是不想回去嗎?那就陪你待會兒。”

寧蘇意放鬆脊背,趴在他胸膛上,下巴剛好枕在他肩窩:“我才沒有不想回去,我就是吃飽了不想動。”

井遲:“嗯,是我想粘著你。”

寧蘇意順著他的話說:“井遲,你好粘人。我就回家陪爸媽吃頓飯,還沒住上一晚,你就想方設法把我拐出來了。”

井遲手掌貼著她後背,嫌她身上的外套布料硬挺,手探進衣襬,撫在一層薄薄的打底襯衫上,側臉貼著她的耳朵蹭了蹭,低聲說:“我早該拐你出來的,現在只不過是做了從前沒敢做的事情。”

寧蘇意腦袋後仰,看著他的臉:“嗯?”

“我是說上學的時候。”井遲補充,“上高中就該把你拐到手。”

寧蘇意捏了捏他的耳朵,不留情地戳穿:“得了吧,你這純屬是事後諸葛亮。”

井遲笑:“給我留點面子。”

寧蘇意重新抱住他,鼻子嗅著他身上獨屬的味道,只覺舒心極了,更不想動了,語調慵懶地問他:“現在幾點了?”

“想進屋了?”

“嗯,還沒洗澡,困了。”

井遲手從她外套裡拿出來,撫摸上她的後頸,將她臉上的髮絲攏到腦後,側頭在她耳邊說:“親一個放你下車。”

寧蘇意手撐著他兩邊肩膀坐直了點,盯著他看了幾秒,手掌從他肩頭往上滑,摟住他的脖頸,主動送上自己的唇,貼在他的嘴唇上。

一開始由她主導,慢慢地主動權就被井遲剝奪,被控制在狹小的一方天地裡,四周的空氣都彷彿凝固。

寧蘇意總是率先舉白旗的人。

凝固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

她出門時隨便穿的一件外套,表層類似於防水布,衣料摩擦時發出呼啦啦的聲響,也成了曖昧氣氛裡的催發劑。

寧蘇意捧著他的臉,最後親了親他的唇角,從駕駛座溜下來:“我進去了,你也快點回去睡覺吧。”

井遲故意不應聲,卻在她要推開車門時拽住了她的胳膊,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明晚跟你睡。”

寧蘇意拍了他手背一下,下了車。

井遲沒急著發動車子,一直看著她進了鐵柵門,穿過前院,身影消失在門廊後面,頭頂孤懸的月亮也變得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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