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蘇意的車就停在酒店門口的噴泉池旁邊,昨夜匆匆忙忙急剎在這裡,按說有些違規,因著她的身份擺在那裡,酒店工作人員也沒提醒她挪車。

井遲拾級而下,拉開車門坐到後面,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低聲問:“你怎麼不等我就自己先出來了?”

寧蘇意不想理他,朝前面開車的代駕小哥說了聲:“麻煩到明晟大廈,謝謝。”

話音落,聽到代駕應一聲“好的”。

井遲被無視得徹底,有點不解,方才在電梯裡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他捉住她搭在腿上的手,摩挲兩下:“問你呢。”

“你消停會兒,我好睏。”

寧蘇意不作回答,身子後仰靠著椅背,等車子啟動後就閉上了眼睛,爭分奪秒休息。

上午要開會,梁穗和榮總昨天不知談的怎麼樣,回頭還得抽時間親自去拜訪,跟榮總賠罪。穆景庭那裡,她還得去探望。

許多事等著她去處理,當真沒多少空閒時間。

寧蘇意努力想著正經事,某個瞬間,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適才在酒店大廳裡,井遲和前臺人員的對話。

要了命了,她活了二十幾年沒遇到過這麼尷尬的事。

大型社死現場,說的就是這種體驗吧?

寧蘇意嘴上說著好睏,腦子裡卻愈發清醒。

井遲噤了聲,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倏然,像是發現新大陸,瞧見寧蘇意烏黑頭髮掩著的耳朵紅得滴血。

他愣了一下,手欠地去捏她耳垂。

寧蘇意如被蜜蜂蜇了一下,遽然睜開眼,眼神沒什麼殺傷力地瞪著他,見他沒有收手的意思,拍掉他的手:“幹什麼?”

井遲食指指節在鼻尖下面撫了撫,笑得無聲無息,過了會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偏頭湊到她臉側,低聲問:“姐姐怎麼突然害羞了?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寧蘇意推開他的臉,轉過頭去,視線落在窗外的景色,無論他再說什麼,她都打定主意不搭腔。

車子安全到達明晟辦公樓下,寧蘇意看一眼腕錶,略微鬆一口氣,還有留給她換衣服的時間。

她推開車門準備下去,井遲忽地握住她手腕,將人扯過來,餘光瞥了眼駕駛座上的代駕,見人家規規矩矩坐著,視線沒亂看,他斂了斂眼眸,手掌控住她的臉側,飛快地在她唇上親了下。

“不忙的時候記得聯絡我,等著你召喚呢。”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眼巴巴地盯著一個人看,再用一把低沉略啞的嗓音說出這樣一句任人予取予求的話,有多迷人。

寧蘇意定定看了他幾秒,“嗯”了一聲,下了車,頭也不回地進了公司。

井遲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後,這才收回視線,跟代駕說了聲:“去MY風投。”

沒打聲招呼,直接開走姐姐的車。

寧蘇意走進明晟辦公樓,目不斜視,徑直往專屬電梯走去。

她今天的裝扮引起了前臺小範圍轟動。

寧總但凡出現在公司裡,哪次不是西服套裝、時尚長裙,配上淡雅得體的妝容,從沒見她穿得這麼隨便,滿是摺痕的襯衫、黑色牛仔褲、平底小白鞋,黑長卷發披散在身後,臉上沒化妝。

天生麗質自是沒話說,怎樣隨意打扮都漂亮,不過,與平時的她相比,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豈止是前臺,梁穗見到寧蘇意時也愣了好久,才想起來打招呼:“寧總早。”

“早。”寧蘇意目光沉靜,“會議資料放我辦公桌上,半個小時後準時開會,會議結束別忘了跟我彙報榮總那邊的情況,我下午大概沒太多時間留在公司,緊急檔案最好在三點前送過來。”

寧蘇意麵色淡然,一邊冷靜吩咐一邊走進辦公室。

梁穗跟在她側後方,短暫失神後,跟上了節奏,恢復慣常的工作狀態:“好的,我明白了。”

寧蘇意進了辦公室後,腳步沒停頓,直接去了裡面的休息室,隨著門關上,外間僅剩梁穗一人。

梁穗看了眼休息室的門,方才之所以失神,是因為她瞧見了寧總脖子上的吻痕,大腦有些凌亂。

寧總面板瑩白,脖頸修長,那一枚深紅色的吻痕就顯得分外惹眼,明晃晃一個印章,烙在那兒,像是宣示著什麼。

印象裡,寧總清冷自持,從不發脾氣,也沒見她展露過一般女孩兒的驕態,用網路上的形容詞來說就是“佛系”,沒什麼事能讓她縈懷。處理公司內部的問題,她都一貫喜歡用懷柔政策,很少跟人撕破臉。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有一天早上會頂著吻痕來公司,是懶得遮掩,還是不介意被人看到?實在引人遐想。

梁穗暗暗吃驚了片刻,斂了斂思緒,抱來會議資料放在辦公桌上,又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端過來。

寧蘇意正好從休息室出來,換了一身正裝,不同款式的白西服她有很多,每一套都能穿出獨屬於自己的風格。

梁穗看出她還化了個淡妝,只撲一層薄薄的粉底,塗了磚紅色的口紅,氣色明顯比方才鮮亮許多。

“資料都在這裡?”寧蘇意坐下來,隨手翻了翻。

“啊,對。”

梁穗應了聲,走近一步,站在辦公桌前,聽候吩咐,不動聲色地瞄了眼寧蘇意頸側,那一枚吻痕看不出了,大抵用遮瑕蓋過。

——

寧蘇意開完會困得不行,連喝了兩杯咖啡,勉強撐起精神,聽梁穗彙報昨日跟榮總的商榷詳情。

對方沒表露出惱怒,可無論是誰,被放了鴿子都不會和顏悅色。

幸而梁穗力挽狂瀾,合作是拿下來了,賠罪的那頓飯估計少不了。寧蘇意早有心理準備,聞言,點點頭,淡淡地笑了下:“辛苦了。”

“我該做的。”梁穗微微頷首。

桌面上,寧蘇意的手機響了一聲,梁穗見沒自己什麼事就先離開了辦公室。

寧蘇意端起咖啡抿了口,嘴巴里都是焦香的苦味,提神醒腦的作用不大,刺激味蕾還差不多。

她拿起桌上的手機,螢幕上橫著一條微信訊息,雙擊兩下點開,進到聊天介面。

井遲:“身體還難不難受?”

寧蘇意剛喝進嘴裡的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咳嗽兩聲,耳根到臉頰似竄出一簇火星子,火燒火燎的。

大腦的思緒好不容易被工作塞滿,他這一個問句,將她打回原形。

腦海裡不自覺蹦出某些畫面,燈光昏昧的房間裡,他的喘息和悶哼聲砸在她耳邊,她好幾次想捂住他嘴巴,讓他別發出那些令人羞恥感爆棚的聲音。也能感覺出來,他毫無經驗,一切全憑本能,帶著她沉淪下墜……

寧蘇意抬起一隻手捂住上半張臉,懷疑自己可能被下了蠱,不然她怎麼總是想起那些片刻。

不止如此,身體也好似殘留著某些感覺。

井遲守著手機等了許久,沒等來寧蘇意的回覆,想了想,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忙,一通電話打了過去。

他想著,她說上午有個會議,這都快到午飯時間了,總不會還在開會吧?

鈴聲響了很久,井遲耐心等著,坐在辦公桌後,手搭在桌邊,兩根手指無意識地輕釦著桌面,毫無節奏。

終於,寧蘇意接了電話,聲音聽不出情緒,問他:“幹什麼?”

井遲拿了手機就起身站到落地窗邊,俯瞰著外邊錯落林立的高樓,眉梢處染上很明顯的笑意,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你沒看到我發的微信啊?”

“看到了。”

“那你怎麼不回我?”

“……”

寧蘇意想了一下他發過來的內容,不知道該怎麼回,抿了抿唇瓣,索性不說話了,空出來的那隻手握住滑鼠,眼睛盯著電腦螢幕,隨意瀏覽郵件。

她不說話,那邊也不出聲,一時間,兩人都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分外有默契。

過了許久,寧蘇意被他的忍耐力折服,手指揉了揉額角,率先敗下陣來,聲音低不可聞地說:“不難受……要沒事我就先掛了,忙著呢。”

說這話時,她的面色很鎮定,可仔細看,眼神卻飄忽著,沒看電腦螢幕,盯著窗邊一盆綠植髮呆。

井遲心情頗為愉悅地笑了一聲,聽到她的聲音就很滿足了,也就不多打擾:“忙完打給我,我去接你下班。”

寧蘇意沒拒絕,又等了一會兒,他沒再說話,她就掛了電話,唇角微微彎了一下,把手機放在一邊,頓了兩秒,又忍不住笑出聲。

恰在此時,梁穗敲了敲門,寧蘇意一秒調整了表情,恢復平常辦公時的冷淡漠然,看向門口,說了聲“進”。

梁穗推開門,送了幾份需要簽署的檔案進來。

——

忙到下午三點左右,寧蘇意處理完手頭上要緊的事,抻了抻手臂,舒展筋骨,拿起手機給井遲打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詫異道:“忙完了?這麼早?”

寧蘇意頓了頓,跟他說明:“準備去一趟醫院,探望景庭哥。他一個人住院,身邊只有護工陪同,我得去看看。”

井遲沉默了,寧蘇意隨後說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就算你不說,我也是要跟你一起去的。”井遲說,“再怎麼樣他都是我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本就該去探望。”

“那我在公司等你,到了給我發訊息。”

“很快就到。”

“我不急,你開車慢一點,注意安全。”

穆景庭昨日出了車禍,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寧蘇意都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格外注重出行安全。

“遵命,我慢慢開。”井遲笑著說。

從MY風投到明晟辦公樓沒那麼快,寧蘇意坐下來,重新開了電腦,打算再處理一會兒工作。

不知不覺看完一份二十幾頁的資料,直到井遲給她發來訊息,她才關了電腦,拿著手機下樓,坐上車。

寧蘇意這才發現,他開的是她的車,估計早上那會兒開走的。

井遲單手搭著方向盤,側過頭來提醒她:“安全帶。”

寧蘇意低頭扣上安全帶,一邊跟他說:“等會兒路過王記煲湯鋪記得停一下,我下去買份湯。”

她昨晚去超市買了豬骨,原本打算自己煲骨頭湯,今天抽空帶去醫院給穆景庭喝。結果湯燉到一半,兵荒馬亂地出門,趕去君柏酒店,到現在也不曾回一趟家,那一鍋半熟不熟的湯怕是要浪費了。

井遲說:“知道了。”

語氣聽著沒甚異常,寧蘇意側目盯著他的臉,不確定他是什麼情緒,半晌,半開玩笑地問:“你不會還在吃醋吧?”

“沒有。”井遲看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長,沉吟了下,用一副似笑非笑的口吻說,“姐姐親口承認自己是我的,我還吃哪門子醋。”

寧蘇意:“……”

他說的是,她昨晚在床上快要失去意識前被逼著說出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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