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開了空調還有點熱,尤其是面前的火鍋煮開了,翻滾著熱氣。寧蘇意脫了西服外套,隨意疊放在一旁的空位上,單穿著裡面一件襯衫。

柳西蝶的話蕩在耳邊,她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算起來也就過去一個星期,可能因為她日常繁忙,早將這件事拋到了九霄雲外,沒有投注太多關注。

溫璇那邊,相信井遲會處理妥帖,她沒再與她見過面。

“井遲沒什麼事。”寧蘇意語調平淡。

至於井遲跟溫璇是怎麼一回事,她實則不知道該如何跟柳西蝶講,說起來其實有點複雜,她只簡短地說一句:“你見到的那位小姐,她喜歡井遲。”

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難免有幾分尷尬,畢竟她是井遲的正牌女朋友。

柳西蝶也意識到這一點,臉色微微一變,連忙揭過這一話題:“湯底煮開了,我們下東西吧。”

說著,她端起鴨腸、牛肉卷等往鍋裡下。

寧蘇意倒不怎麼介懷,想來柳西蝶也是關心她的情況才會有所疑問,她笑了笑,轉而跟她聊起其他話題。

快到八點,兩人結束聚餐,寧蘇意開車將柳西蝶送到寧城大學校門口。

柳西蝶下車,一隻手按著身側的包包,微微躬身跟她揮手告別:“我進去了,你路上小心。”

“好。有時間再聚。”

柳西蝶站直身,眼看著寧蘇意將車子掉頭,駛進茫茫夜色裡,這才輕呼口氣,轉過身往學校裡走。

“柳西蝶!”

身後驀地傳來一道男聲,不怎麼熟悉。

柳西蝶腳步停下來,回過頭看向後面,誰知那人猛地往前跑了兩步,在她肩上輕拍了一下:“還以為你沒聽到呢。”

是她的學長,兩人同一個博導,之前只在老師組織的聚會上見過一面,私底下沒有聯絡過。

柳西蝶面色不自然,淺笑著打了聲招呼:“江學長。”

“別那麼客氣,叫我江驛就行了。”

男生身高足有一米八,在一米五幾的柳西蝶面前挺高了,她微微仰起頭,看向他的臉,莫名地想起井遲那天送她來學校報道,他的個子比眼前的男生還要高一些,應當有一米八五往上,走在他身邊,襯得她像只小鵪鶉。

“想什麼呢?”江驛撓了撓後腦勺,對著她傻笑。

“沒什麼。”

柳西蝶搖搖頭,收回思緒,不欲與他多交流,手指攥著身側包包的帶子,悶著頭大步往前走。

江驛跟在她身後,男生步子大,三兩步就追上前面女生的步伐,走在她身側:“我和朋友在火鍋店裡聚餐看見你了,本來想叫你一起吃,發現你對面還有一個人就沒打擾你。”

“哦。”柳西蝶沒法接話,敷衍地應一聲就保持沉默。

江驛是個自來熟,沒人搭腔也能滔滔不絕,他雙手抄進運動褲的口袋裡,爽朗的聲音縈繞在四周:“剛剛開車送你回來的人,是火鍋店裡跟你吃飯的那個?好漂亮。”

柳西蝶嫌他聒噪,看他一眼,不鹹不淡地問:“你喜歡她?”

寧蘇意臉部輪廓很有古典韻味,但她氣質上頗為高冷,很難讓人接近,越是這樣,越是容易吸引人。

那會兒在火鍋店裡,有好些人側目朝她們那一桌看過來,許是當中有人認出寧蘇意的身份,拿手機偷拍。

江驛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不不不,不是。”

“你喜歡我姐姐也沒用,她有男朋友了。”柳西蝶不再看他,越發加快了腳步。

她走得再快也追不上男生的腳步,江驛四平八穩地追上她,仍舊與她保持肩並肩一條直線行走。

“我發現你是話題終結者啊,我沒說我喜歡她。”江驛鬱悶地解釋。

那一位一看就不是能輕易靠近的人,開著幾百萬的豪車,穿著質地精良的襯衫,不是職場精英就是女老闆。而且,那張臉高貴冷豔,渾身一股生人忽近的氣息,似乎……還有點眼熟。

江驛一頓,猛然想起來那個女人是誰,詫異地挑起了眉:“你姐姐是明晟藥業集團的老闆寧蘇意?!”

他就說那張臉怎麼看著那麼眼熟,是那位曾經在網上引發熱議的寧總!

第一次是因為“假藥一案”,後來澄清與她沒關係;第二次是桐花鄉泥石流災害,她代表SUYI慈善基金會給災區捐贈了物資和藥品,之後還捐建了居民房,為災後重建出了很大一份力。

寧蘇意行事很低調,前線記者拍了現場的影片,發出來以後才知道背後那個幫忙搬運貨物的人是寧總。

作為新聞系的學生,這些事他都有關注。

江驛看柳西蝶的眼神都變了,沒想到她來頭居然這麼大。

不過,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寧蘇意的妹妹,昨天導師說要抽幾個學生籌備新聞系的論壇講座,有補貼的那種,柳西蝶第一個報名。

這種補貼當然十分微薄,踴躍報名的人,不是想鍛鍊自己的能力就是家裡的經濟條件不好。

江驛暗自思忖,柳西蝶屬於前者?

“你到底還要跟我到什麼時候?到女生宿舍樓了。”柳西蝶停住腳步,轉頭看著他,面色還算平靜,然而聲音裡透著難掩的不耐煩。

江驛猛地回神,望著眼前的黑色鐵柵門,門上貼了一塊不鏽鋼牌子,上面用紅顏料寫著“男生勿進”。

他尷尬地撓撓耳朵。

只顧跟著柳西蝶的腳步,江驛壓根沒注意走到了哪裡,頓時臉紅了。

“那我走了,明天見。”

江驛倒退著往後走了幾步,在夜色裡朝她揮了揮手。

女生宿舍樓外面的主幹道旁是一簇簇翠綠的四季青樹,再遠一點的地方是一排小商店,超市、水果店、列印店等,門口聚攏著男男女女,言笑晏晏。

此刻燈火通明,攏在江驛背後,他逆著光,臉上表情不怎麼分明,依稀能夠辨認出他在對她笑。

柳西蝶看了兩眼就收回目光,暗暗道,簡直莫名其妙。

——

快九點,寧蘇意回到鐘鼎小區,開了門進屋,客廳裡的燈亮著,她在玄關換了鞋,往裡走。

井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小柴趴在他大腿邊,腦袋枕著一隻抱枕,一人一狗安安靜靜。

聽到開門聲,井遲和小柴整齊劃一地豎起頭,朝玄關的方向看過去。寧蘇意抬眸就瞧見這樣一幅滑稽至極的畫面,還沒說話,先撲哧一聲笑出來。

“笑什麼?”井遲眼神透露著不解。

寧蘇意卻不回答,把臂彎裡掛著的西服丟在沙發上,拿了杯子去接水喝。

晚上吃的火鍋湯底越煮越辣,她吃了不少東西,嗓子幹得厲害,一杯水喝完,她才感覺舒服些。

井遲拿遙控器關了電視,聲音陡然清晰起來,執著地問:“你笑什麼啊?”

寧蘇意沖洗了杯子,放在一旁的餐邊櫃上,走過去跪在沙發邊,手摸摸小柴後背的柔軟皮毛:“笑你剛剛跟小柴的動作一致。”

井遲沒聽明白:“嗯?”

寧蘇意不知該怎麼跟他描述,手胡亂比劃一下,笑得肩膀發顫:“就我進門的時候,你們倆原本一個靠著沙發背,一個趴在沙發上,聽到聲音同時抬起頭,視線一致轉向門口,跟提前演練好似的。”

她兩隻手捏住他兩邊耳朵,輕輕一晃,笑著說:“感覺你也是一隻狗狗變的。”

井遲頓了一下,猛地撲過去將她壓在沙發上,寧蘇意身子往後倒去,驚得大叫起來:“走開!你壓到小柴了!”

好在小柴足夠激靈,寧蘇意身體往後仰的時候,它四條小短腿一蹬,從沙發上跳了下去,跑遠了。

井遲笑了一聲,薄唇湊到她唇邊:“你說誰是狗狗變的?”

寧蘇意處在絕對的下風,無論說什麼都佔不到半點便宜,抿緊了唇,打定主意不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不說話了?”井遲聲音低沉,笑得幾分邪氣,說話的同時手在她腰間作亂。

寧蘇意擰著身子躲避他的“襲擊”,最後宣告投降:“我說著玩兒的。”

井遲張口咬住她下巴尖,沒使多大的力氣,卻因為氣勢做得嚇人,將她唬了一跳,她慌慌張張地推他:“你別……會留印子,我還要不要見人了?”

“不是說我是狗狗,變給你看。”

“……”

寧蘇意虎口卡住他下頜,將他臉推遠一點。井遲垂下眼眸,神色浮浪地看著她,沒忍住,嘴唇落下去,壓在她唇上碾磨。

她仰著纖細的脖頸,無力反抗,只能承受,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攥緊了他T恤的下襬。

親吻滋生的曖昧在兩人之間流淌,寧蘇意快要透不過氣,另一隻手抱住他後頸,微微偏了下頭。井遲的嘴唇不偏不倚落在她頸側,呼吸相較方才略微急促。

“明晚去濱上花園餐廳吃飯,別忘了。”井遲在她耳邊低語。

寧蘇意小口喘著氣,微閉著眼平復自己:“知道了。”

井遲摟著她,兩人側躺在沙發裡,呼吸交纏,他倏地一笑:“你不用記著,我明晚去公司接你。”

寧蘇意:“嗯。”

井遲高挺的鼻樑蹭了蹭她額角,見她昏昏欲睡的模樣,有些好笑地說:“困了?去樓上休息?”

本是一句再正經不過的話,有過前幾次經歷,寧蘇意條件反射,下意識便當成他是在暗示什麼。

“等會兒,我有件事要問你。”寧蘇意手掌按在他肩頭,神色糾結地看著他,半晌,沒了下文。

“什麼?”

“溫璇……她後來跟你見過面嗎?有沒有說什麼?”寧蘇意說話時沒再看他,視線斜向一側,喁喁低語。

那一晚,兩人在酒店套房外的走廊上碰面,實在稱得上劍拔弩張,儘管是溫璇單方面對她產生的敵意,她的態度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原先她是沒將溫璇放在眼裡的,倒不是輕蔑,是因為相信井遲。

眼下說到她,也不是因為耿耿於懷,而是今晚柳西蝶提起她,她心裡似梗著一個細小的東西,想多問兩句。

井遲此時的表情夠得上覆雜,驚訝、驚喜、戲謔,兼而有之。

“你居然主動提起了溫璇,真是讓我感到意外。”

“我主動提她怎麼了?”

“證明你在意了,你吃醋了。”

“我……”

寧蘇意自知說不贏他,索性緘口不言,一臉“你隨意,你高興就好”的表情。

井遲說:“她不日將前往巴黎分公司,沒有三五年不會回來,而且我跟她說清楚了,她大概不再對我抱有幻想。”

寧蘇意怔了怔,問:“你怎麼跟她說的?”

井遲沉吟片刻,從頭開始講起,當然,他講述的是那天溫璇給他說的版本,然後將兩人的對話簡單概括了一下,說給寧蘇意聽。

寧蘇意靜靜地聽他說完,突然就釋懷了,也理解了溫璇執著的原因。

“你真不記得幫過她?”寧蘇意眯著眼看他,不信他對溫璇說的話。

這人腦子聰明,不至於過目不忘那麼神乎其神,記憶力好卻是真的,六年前的事情,時間不算久遠,怎可能忘記了。

在寧蘇意麵前,井遲就坦然多了:“她先前講的那些,我是真沒想起來,後來她又補充了一些細節,我模模糊糊有了點印象。我沒放在心上,當時就是一時恍惚,動了惻隱之心而已。”

寧蘇意一隻手搭在他腦後,手指摸著他軟軟的短髮。

他一張臉清俊迷人,氣質偏冷,但凡對哪個姑娘施以援手,再和顏悅色幾分,對方很難抵抗得住。

井遲臉色變了又變,像是隱忍著什麼,捉住她手肘,將她手拖下來:“姐姐別摸了,再摸來感覺了。”

寧蘇意抿唇,他這樣一面,只在她面前袒露過。

“不要臉。”她低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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