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蘇意厭惡於眼前的鬧劇,只覺頭疼欲裂,因而哪怕爺爺最終選擇將明晟藥業交到她手裡,她也未覺得開心。

“世伯,爺爺立遺囑時有沒有別的交代?”

寧蘇意選擇無視掉跳腳的寧宗城,目光深沉地看向對面沙發上坐著的秦仲紳。

秦仲紳言簡意賅:“寧董事長的意思,把明晟交給你,他放心,相信你能延續他一輩子苦心孤詣的成果。另外,叫我盡心盡力幫扶你。你也知道,以我的年紀,退下來是早晚的事。他一手教導修臣,意在讓他在我之後繼續輔佐你。”

高修臣愣一下,抬起了頭,百分之二的原始股份,作為他當寧蘇意左膀右臂的酬謝,寧董可謂高看了他。

寧蘇意聞言,眼珠轉了一圈,淚意上湧。

喉嚨哽咽,她吞嚥了一口唾沫,啞聲說:“我知道了。”

邰淑英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寧屹揚擱在腿側的一隻手緊緊攥起,手背青筋鼓起。秦仲紳的話簡直猶如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他的臉色霎時蒙了一層灰,黑沉沉的,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老爺子說,放心把明晟藥業交給寧蘇意,那他算什麼?

他努力了那麼久,到頭來還是這個結果,憑什麼?

老爺子先前分明更看重他,有意讓他做明晟的掌權人。

寧蘇意來掌權?一個女人,遲早要嫁人,難道要讓明晟藥業將來姓井?真不知道老爺子是怎麼想的。

寧屹揚咬著牙,心中抑鬱難平。

“我說那個秦什麼的,這是我們家的家事,輪得到你來摻和?這遺囑我看就是你夥同寧蘇意偽造的!什麼簽名、手印,對你們這些人來說,偽造起來簡直不要太簡單。”寧宗城氣得要死,索性破罐子破摔,“遺囑已經被我撕毀了,我看你們拿什麼來作證!”

秦仲紳從未見過這樣胡攪蠻纏、油鹽不進的人,一時間大為光火。

他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老爺子英明一世,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蛇鼠之輩,當真丟盡了他老人家的臉。

秦仲紳起了身,眼神冷厲,隱隱含著股威嚴:“我正要說這件事,遺囑並不止張律師手裡這一份,老爺子那裡也留有一份。”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寧宗德:“另一份遺囑在老爺子的書房,你去找找。”

寧宗德站起來,遲疑道:“書房裡除了一些書籍和字畫,沒別的重要東西,不對,還有一個地方,難道是在……保險櫃裡?”

秦仲紳:“嗯。”

寧宗德蹙眉,如實說:“可密碼我不清楚,老爺子從沒跟我提起過,這……他人已經不在了。”

秦仲紳倒沒太擔心,只簡短地說:“老爺子跟我提過一次,說你能猜到。”

“猜?”

寧宗德有些疑惑,密碼好幾位數,豈是隨便猜猜就能猜中的?

寧屹揚不動聲色,卻心知肚明,他那時就猜中了。老人家的心思很好猜,密碼必然是自己的生日或者重要的人的生日。

寧蘇意顯然想到這一點,說:“會不會是家裡人的生日?”

寧宗德去了書房,裡面的一應物品都還沒動過,保持著原來的樣子,陡然瞧見,難免觸景生情,生出幾分悲傷。

他舒口氣,蹲到保險櫃前,嘗試著輸入老爺子的生日,提醒密碼錯誤。

想了想,他又試了寧蘇意的生日,既然老爺子臨走前把明晟交給她,必然是萬分看重她的。

然而,還是一樣的結果——密碼錯誤。

寧宗德手撐著額頭,有些迷茫了,目光不經意間一瞥,瞧見書架上幾張母親年輕時的相片,頓時悟過來,手指有些顫抖,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慢慢按下去。

保險櫃門自動彈開。

密碼竟真的是他母親的生日。

裡面第一層就放著一個檔案袋,拿火漆章密封,底下則是些值錢的房屋交易合同、房產證等。

寧宗德拿著檔案袋回到客廳,邊走邊拆開,取出裡面的幾頁紙,果然是方才張律師宣讀過的遺囑。

他將檔案袋重新交到張律師手裡,面向寧宗城,沉沉地出了一口氣,語調緩慢道:“大哥,遺囑確實在爸的保險櫃裡,你……”

“少給我來那套!”寧宗城下不來臺,面色鐵青,“你別叫我大哥,我沒你這樣的兄弟,只留給我兩套別墅,你覺得公平嗎?”

寧宗德一向是文人思維,講究以禮待人、以德服人,極少與人產生口舌之爭,當下便有些無可奈何。

“君山區的那兩套別墅,加起來價值超過三億,其實……”

“那又怎樣?我要的是公平!公平懂嗎?”寧宗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屢次打斷,“你女兒可是坐上了集團掌權人的位子,手裡那些股權得有幾十億、上百億吧,這難道不他媽離譜?至少得分我一半的股權!”

跟這種人有理都說不清,寧宗德倍感無奈。

秦仲紳瞧夠了,也煩透了,手指摁了摁眉心,打算告辭:“時間不早,我就先回公司了,這兩天集團有些動盪,還有事要處理。”

張律師同樣耐心告罄,附和道:“我也不打擾了。”

寧宗德出言挽留:“眼見著到晚飯時間了,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秦仲紳擺擺手,目光轉向寧蘇意,渾厚的嗓音裡摻雜一分來自長輩的關愛,“蘇意,好好休息,打起精神來,明早的會議還得你來坐鎮。”

寧蘇意從一開始得知遺囑內容的震驚,到聽見寧宗城那些話所產生的憤怒,再到眼下的鎮定。

“我會的。”

她眼神晦深而堅定,像是找著了方向,準備憑一腔孤勇和一身傲骨走上那條路,一往無前,永不回頭。

秦仲紳全部看在眼裡,至少在他這裡,眼前這位世侄女比那她兄長踏實能幹得多,那一位心性漂浮不定,難成大事。

老先生看人是準的。

寧蘇意將兩人送至別墅門口,見他們坐上車,遠離視線,這才折返回去。

明晟不是困住她的牢籠,不是束縛住她的繩索,更不是她肩上的擔子,是她願意為之拋灑熱血的信仰。

——

月亮都要落了,寧蘇意還未入睡,興許是中午睡過一覺的原因,也可能是心裡裝了太多事,讓她難以安眠。

房間裡的窗簾只拉了一層紗簾,月光照進來,如水一般清淺。

她自床頭櫃上拿到手機,想給井遲發訊息,一看時間,轉瞬打消了念頭,太晚了,正常人都該在沉睡。

寧蘇意嘆一口氣,放下手機,勉強睡了一會兒,天就亮了。

急促的鬧鈴聲響起來,提醒她今天還有要事,不容遲到。

洗漱完畢,寧蘇意一邊整理袖口一邊走下樓梯。

門鈴聲突然響起,珍姨在廚房裡忙碌,暫時抽不開身,嘴裡喊著:“來了來了。”

一大清早登門,寧蘇意不用動腦子想就知道是井遲,她朝廚房的方向說了聲:“我去開門。”

門開啟,果不其然是井遲,一身休閒的裝扮,長袖衫牛仔褲,白色板鞋,日常佩戴的名貴腕錶換成符合穿著的方形電子錶。

井遲見開門的人是她,微微挑起眉梢,下意識看時間,有點驚訝:“起這麼早,我還打算過來叫你起床呢。”

他記得她的作息時間,特意早了半個小時,沒曾想她更早,他便以為是自己弄錯了時間,然而事實上就是很早。

寧蘇意側身讓他進門,聲音啞啞的:“不早了。”

井遲一下就聽出來了,擰了擰眉,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深切地定在她臉上:“嗓子不舒服?感冒了嗎?”

她化了精緻的全妝,粉底蓋住了原來的面色,嘴唇上塗著顏色鮮豔的正紅,叫人瞧不出臉色如何。

她又一貫是個會掩飾情緒的人,井遲實在擔心。

寧蘇意手擋在嘴前,低低地咳了一聲:“不是感冒,可能是沒休息好的原因,你別緊張,沒大礙。”

井遲展臂,手掌輕搭在她後背,將人往懷裡攬。寧蘇意身子前傾,靠近了一點,踮起腳尖,下巴剛好夠到他肩膀的位置。

這個擁抱持續了兩三秒,跟他昨日從錦斕苑離開時那個安撫性質的擁抱一樣,溫暖、踏實,叫她的心徜徉在暖流裡。

——

今日又是一個晴空萬里的豔陽天,只不過清晨的溫度有些低。

井遲開車將寧蘇意送到明晟,停穩了車,他側目看她,沒有臨別吻,只輕輕擁住她,低聲在她耳邊說:“答應我,照顧好自己,嗯?”

寧蘇意豈會感覺不到,他在極力又小心地捧起她的心,耐心地修復上面可能會出現的裂痕。

她主動抱住他,摩挲了幾下,聲音輕柔:“好了,我不是小孩子,會照顧自己,也沒有那麼脆弱。”

井遲:“午飯陪你吃好不好?”

寧蘇意:“嗯。”

寧蘇意進了公司,井遲卻沒急著離開,在車裡坐了許久。

明晟藥業集團總部一樓大廳裡,從寧蘇意出現開始,無數道視線轉過來,聚集在她身上,伴隨著此起彼伏地“寧董好”。

會議前,集團官網釋出了一條公告,從今天起,寧蘇意將繼任明晟藥業的董事長,寧屹揚為業務部經理,高修臣為副總。

底下的職員炸開了鍋,針對這條公告進行各種解讀。

首先,他們已經知道寧蘇意從原董事長那裡繼承了百分之四十九的原始股權,加上她手裡原先就擁有的百分之五的股權,再加上他父親寧宗德手裡的那些,她目前是毫無爭議的第一股東,絕對控股。

寧宗德基本退出了公司,不再擔任“寧總”一職。而寧屹揚由原來的“寧總”調任為業務部經理,業務部囊括臨床部、招商部、新特藥部等,聽起來很能唬人,但實際上職權還沒高修臣的大。

職員們隱隱有一種明晟的天都要變了的感覺。

先前大家賭寧老先生逝世後,掌權人會是寧屹揚還是寧蘇意,押寧屹揚的人可不少,結果呢?

女人怎麼了?照樣當董事長。

九點一刻,寧蘇意出現在會議室裡。

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色海軍服樣式的西裝,前襟的兩排金色勳章紐扣在燈光下閃爍耀眼,其中一個釦眼裡繫著白色孝布,裡面搭一件深藍色襯衫。黑髮紅唇,不苟言笑的樣子顯得氣勢逼人。

今天的會議,所有的董事都到了,氣氛格外嚴肅。

會議進行到尾聲,外面走廊裡傳來一陣嘈雜的叫嚷聲:“寧蘇意呢?叫她給我滾出來,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本事,把我兒子調職!”

秦仲紳同樣作為參會人員,隔著一道玻璃門都能辨認出那道聲音的所屬者。

昨天在家裡還沒鬧夠,今天竟然鬧到了公司裡?

真夠丟人現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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