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裡已經是凌晨二點過十分鐘了。
笑嬪這時卻還沒睡，她在等我。
“你回來啦，才南，要不要先洗漱一下，鍋裡還有熱水，我去幫你端過來.”
笑嬪站起來，微笑著迎接我。
“不用，不用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再洗漱，就不用睡覺了.”
我脫鞋上床，我已經夠累的了。
“才南，今天你們同學聚會，玩得一定很開心吧？你別急著上床去呀！我熱水都‘釀’在鍋子裡呢，你不用了，多浪費呀！”
“那，我就洗洗腳吧！”
我重新從床上摸下來，準備去廚房舀水洗腳。
“才南，你累了一晚了，就坐著吧，我去拿水去.”
笑嬪走在我前面，一轉身就去了廚房，一會兒，廚房裡就傳出木勺刮鐵鍋的“沙沙”聲。
笑嬪將腳盆放在床前，蹲下身體，將我的一雙襪子脫下來，襪子有股‘汗腥味’難聞得很。
可笑嬪卻沒有皺眉，她將我的一雙臭腳摁進洗腳盆裡面，溫柔地問：“才南，水溫如何？”
邊問邊用手捧起溫水放在我腳背上搓捏，她的動作既輕柔又溫和。
“笑嬪，你怎麼也不睡呢？都什麼時候了，明天還有事情做，你去睡去，我自己來吧.”
看著笑嬪這麼體貼，我心裡好感動。
“才南，我不累，我在等你，我知道這個時候你還沒有回來，一定晚上玩得非常開心，這也很難得，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同學會再組織起這樣的活動.”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同學聚會了，我不太喜歡這樣的同學會經常開展.”
我說。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同學之間多多交流不是很好嗎？”
笑嬪有些羨慕地接著說：“你們書讀到高年級去多好啊，同學之間都有了學問，不像我，一個小學就到頂了，要說句話，還要憋好大的勁出來，同學之間也沒有多少感情，路上遇見，也當成空氣一樣.”
“笑嬪呀，其實，我發現你還很幽默，你算是個好女人了，只是命運不好，年紀輕輕就嫁了兩次，還嫁給了自己丈夫的親弟弟.”
我心裡真替笑嬪難過。
不過，笑嬪作為一個過日子的女人，確實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好女人。
母親對她無可挑剔，其實，我也找不出笑嬪的缺點來。
“才南，現在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但在外人面前還必須要偽裝一個殼，只能以嫂叔相稱，你同我說，今後，你準備怎樣來經營咱們這個新家？”
笑嬪有些累了，仰起頭，用手臂上的衣服揩了揩額頭的汗絲。
一絲光亮在她手臂遊走過後失去了光澤。
“這個我還真沒有考慮過。
笑嬪，你是個聰明又智慧的好女人，你若有想法規劃，你就不妨說說吧？”
我朝她笑了笑說。
“我那裡有什麼規劃呀，再說，我即使有也只是些小心思，也是上不了檯面的小九九，怎算得上什麼規劃這些深奧東西.”
“笑嬪，你比我強多了，你對我哥好，對我爸媽又孝順，有你這樣的好媳婦，是劉家祖墳冒煙了.”
“才南，你怎麼可以這樣胡亂誇我呢，我只不過做了一個媳婦分內的事而已，以後不許你提這些無聊的事情，也請你別提你哥了，我知道，誰都痛在心裡面······.”
提起才華，奚笑嬪心裡不好受，淚水在眼眶打轉。
我趕緊說：“對不起，笑嬪，剛才我失言了，我保證以後不再提起這件事了.”
笑嬪馬上臉上露出笑意，這個女人，感情細膩，心腸很軟，又有頭腦，難怪母親這麼喜歡，她寧可自己扮‘小丑’，也要我強娶笑嬪為妻。
我對過去的嫂子其實印象不錯，那是因為我每一次從外地回家過年，嫂子都會提前給我整理出一個像模像樣的房間來。
從床上用品到地上海綿拖鞋都考慮得很周到，幾乎事無鉅細，細緻到即使是自己的老婆也不過如此，甚至還略勝一籌。
我對才華能夠娶到這樣的老婆羨慕不已。
記得有一次，我一高興起來，就對我哥說：“才華，你真有福氣，娶到這樣的好女人，你這輩子還求什麼？”
哥哥也高興，竟誇張地說：“才南，你這回相信哥哥真沒騙你了吧，女人有沒文化都沒關係，問題是這個女人要會持家伺夫，懂得如何去經營。
不過說起來容易，其實，女人比咱們男人還更需要動腦子.”
我對才華開玩笑說：“才華，你老婆本是我同學，我早知道奚笑嬪這麼善良賢惠，她也輪不到給你做老婆，說不定我早對她動心了.”
才華聽了，笑哈哈地說：“那還不是？你是‘近水樓臺’，只可惜你好高騖遠，錯過去了。
不過，假如，我是說假如你哥人走了，而你又恰恰還沒有娶到老婆，我問你，你敢不敢娶我家笑嬪？”
我聽了，接連朝我哥‘呸’了數聲說：“我呸！才華，你胡說些什麼，那有你這樣比喻的，你怎麼可以亂說話呢？”
才華笑著說：“才南，哥並不迷信，對這些詞不避諱，你怕什麼？哥只是打比方，又不是哥今日說沒就沒了，你憑良心說一句，你敢不敢？”
“荒唐，我沒考慮過你剛才的問題，這樣的比喻真令人心裡不痛快，不過我想假如出現這個情景，我也會的.”
“這就是說，好女人誰都喜歡，哪怕是自己親兄弟的女人？”
大哥哈哈大笑著繼續調侃我說：“你野心不少啊，才南，以後連哥都得小心謹慎點了，這真是‘家賊難防’啊！”
我氣憤不過，從草坪上爬起來，一直追打著才華。
今夜，嫂子卻來伺候我了，真的成為我的女人。
我不能對地底下的哥哥說些什麼，但哥哥‘一語成讖’也著實令我痛心不已。
“才南，你剛才在想些什麼？”
笑嬪的一句問話使我回歸到現實。
這真的是現實嗎？還是夢幻？我怎麼那樣心虛和乏力呢？我應該還很年輕吧，既然上蒼敷於我無窮活力，我就應該能做許多事情。
難道我就這麼脆弱，弱小到經不住一點風雨了嗎？假如上蒼有眼，就請你睜大眼睛看看我，看看我這個家吧！我不覺得這老天對我們每個公民都公平合理，至少它給我家帶來的苦難使我憤憤不平。
笑嬪已經開始熟睡了，均勻的鼾聲從我的旁邊傳遞過來，使我的心在今夜一直難以平靜，天馬上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