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面,鬧得很不愉快。
“那時我就想,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承認你這個兒媳婦。
“但如今我還是妥協了.”
顧迦洛微笑著,沒有插嘴。
沈母稍稍移開目光,看著那牆上掛著的油畫。
“沈律是我兒子,他的想法,我一清二楚。
“今天下午,他一來是帶我們出去閒逛,二來是為了增進我們之間的感情。
“可我也知道,你並不喜歡我這個婆婆。
“我也說句實話,在今天以前,我只是為了沈律被迫接受你,對你也談不上喜歡。
“我理想中的兒媳婦,要麼足夠成熟理智,能在生活和工作上輔助沈律,就像小恩那樣。
要麼足夠體貼單純,願意全心全意圍著沈律轉,給他全部的愛,就像曉玥那樣……”顧迦洛進來前,就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
她告訴自己,看在沈律的份上,看在沈母病重的份上,她可以假裝乖巧,不去計較。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光是聽到那兩個女人的名字,她就打斷了沈母的話。
“您看人的眼光真差勁,還好沈律不隨您.”
她吐槽起來絲毫不留情面。
沈母都聽得一愣。
“你、你說什麼?”
她是怎麼用一張這麼乖巧溫順的臉,說出這麼不禮貌的話的?顧迦洛依然保持著乖順的笑容。
“您對那兩人的認知與評價,我不敢苟同。
“成熟理智的人,怎麼會在那麼小的年紀就亂搞男女關係?怎麼會幼稚得玩‘乾姐姐’那一套?“體貼單純的人,怎麼只會麻煩沈律,把沈律當冤大頭,還想著賴上這張長期飯票。
“伯母,您這話也太天真了.”
她一個不受控制,就說多了。
但沈母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她定定地看著顧迦洛,臉上的表情變換多彩。
最終,只冒出一句。
“你……叫我伯母?”
顧迦洛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沈律又不在這兒,我們也沒必要假裝親近吧.”
沈母有點哭笑不得。
“行。
隨便你怎麼叫。
“但我該說的還是得說。
“原本我是不喜歡你的,但我現在對你並沒有那麼牴觸。
“因為直到今天,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沈律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有幸福感……”顧迦洛一針見血地說道,“前後沒太大區別吧。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您兒子.”
沈母也被她繞進去了。
思索了一會兒,才復又開口道。
“我是想多瞭解你一些。
你有什麼獨特之處,能帶給我兒子幸福.”
顧迦洛完全不接這個臺階,實話實說,“我覺得那沒有什麼意義.”
她都活不了多長時間,還不如多瞭解瞭解她兒子呢。
沈母有些無力,她咳嗽了幾下,略顯蒼弱地問。
“你……你難道聽不出來,我這是想主動跟你變親近的意思嗎.”
顧迦洛:?“那您完全可以直說.”
她回得很乾脆,沒有絲毫意外與驚喜。
沈母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這種晚輩溝通。
畢竟,不管是李頌恩還是程曉玥,她們都是主動挑起話題的一方,從來都不需要她費心思。
但顧迦洛不行。
你要是不主動,她能直接無視你,壓根不會來你面前湊。
就比如現在。
沈母不說話,顧迦洛就張著雙漂亮的大眼睛問。
“您還有話講嗎?”
沈母:……憋了半天,沈母出聲問道。
“你要是不嫌棄,就跟我說說沈律的事.”
她們之前能聊的話題,好像也就只有沈律。
顧迦洛甜甜一笑。
“可以啊,不過事情太多了,不知道從哪講起.”
“就說你們怎麼開始戀愛的.”
顧迦洛微微一愣。
“戀愛……嗎?好像不太行。
我覺得您應該不愛聽.”
那時候的事,現在回憶起來都是亂糟糟的。
她自己都不願意疏離。
幾秒的沉默後,沈母緩緩道,“那就挑你想說的說.”
“您要聽我們上學時候的事嗎?他很認真地學習,還要督促我學,給我補課……”她說了一些小故事給沈母聽,很多都是經過美化的。
因此她很快就講不下去了。
記憶中,沈律總是在被她折磨。
好在,不過一會兒,沈母就睡著了。
顧迦洛如釋重負地走出房間,開關門時輕手輕腳的,生怕把人吵醒了。
等她一出門,就看到了沈律。
那一刻,她心中感慨萬千,一下子撲進他懷裡,壓抑著音量道。
“沈律,我講不出什麼美好的故事。
“你說,我們以前怎麼過得那麼糟糕呢。
“一點都不美好……”她嗓音沙沙的,有些哽咽。
此時,她是真的苦惱又難過。
許多情侶和夫妻如數家珍的過去,於他們兩個而言,卻是那麼不堪,連說給別人聽的勇氣都沒有。
沈律瞭解了來龍去脈後,將她帶回房間,好好安慰了一通。
……房間裡的沙發上,女人小鳥依人地伏在男人懷中,專心聽他講述故事,場面很溫馨。
沈律說。
“……那次你在我房間裡睡著了,還是我把你抱回去的。
那時才知道,女孩子這麼輕、這麼軟.”
“那你有沒有偷親我?”
“怎麼可能.”
沈律一臉正氣,“那時還小,不能做這種事.”
然後他又扯到別的事。
“看你總是跟著葉哲楷他們玩,我其實很不高興,所以你們去賭城那次,我就向你爺爺告密了。
當然了,我也是擔心你在那邊會出事.”
顧迦洛哼笑道,“別找藉口,你就是嫉妒心作祟.”
沈律並不否認,抬起她下巴,吻住那粉嫩的唇瓣。
而後大大方方承認,“是。
我嫉妒。
誰讓你不跟我玩.”
顧迦洛倏然想起什麼,杏目圓睜。
“我問你,你當年跟葉哲楷比賽車,也是因為我嗎?”
那場賽車,她記憶猶新。
差點鬧出人命了。
沈律想起那事,眼神突然變得深邃了,表情也有幾分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