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

送走顧均後,陳雅芝就坐在一樓沙發上落淚。

顧瀟瀟陪了她好一會兒,怎麼勸都無濟於事。

顧沛麟則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屋裡,到現在都沒出來過。

一家人就這麼籠罩在愁苦中,前路無望。

陳雅芝拉著顧瀟瀟的手,苦口婆心地說道。

“瀟瀟,我們得幫你哥啊。

“不管怎樣,都得先幫他把毒給戒了。

“還有,你哥的那些事兒,可千萬不能往外說.”

顧瀟瀟用力點頭,“媽,我知道了。

你先回房間睡覺吧,都這麼晚了,身體吃不消的.”

陳雅芝唉聲嘆氣。

“我哪裡還睡得著啊。

現在我是一想到蔣世年,就滿肚子的恨!“都是他把我們家害成這樣的!“你哥以前多乖一個孩子……”她又開始絮叨起顧沛麟小時候的事兒,聽得顧瀟瀟直皺眉。

直到現在,母親還覺得都是別人的錯。

可她覺得她哥本身也有很大問題。

顧瀟瀟抬起頭來,往樓上瞥了一眼。

出了事兒,顧沛麟是一點擔當都沒有,就知道躲在房間裡不出來……此時。

房間裡的顧沛麟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蠶蛹,縮在那床上,兩眼泛著血絲,直勾勾地望著空氣。

他就像沒有靈魂的布偶娃娃,目光呆愣。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自己過去有多蠢。

古話說的沒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那蔣世年憑什麼白白對他好,憑什麼總是樂呵呵地給他收拾爛攤子。

狗屁的視如己出!在蔣世年眼裡,他就是大伯的一個影子!對他好的時候,千依百順,比親爹做得還多。

要踢開他的時候,什麼惡毒的計謀都能往他身上使,甚至不惜將他變成一個“癮君子”!這才是蔣世年的真面目!顧沛麟懊悔萬分。

他之前竟然還傻傻地以為,蔣世年真的會幫自己奪回顧氏。

全他媽是狗屁!顧沛麟因為憤怒而全身發抖,眼睛裡泛著猩紅的火點。

照如今這形勢看,他是拿不回顧氏了。

就算沒有蔣世年這頭豺狼,還有沈律那個更加精於算計的狐狸。

眼下他沒有任何靠山和幫手,拿什麼跟沈律鬥?顧沛麟一整晚都在分析自己的處境。

到最後,他得出結論——自己確實是走投無路了。

更別說他還再次沾染了毒癮。

想到自己之前戒毒的艱難歷程,顧沛麟就恨不得將蔣世年碎屍萬段!他突然翻身坐起,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來。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指甲顯得十分鋒利。

隨後,他翻箱倒櫃,找出了他那把瑞士刀。

他掰開利刃,在光下歪著頭欣賞刀鋒,眼神如同一個變態。

同時,他那蒼白皴裂的嘴唇微張,低聲唸叨著。

“去死……都去死……”南城派出所。

即便找來律師,蔣世年也沒能被保釋出去。

沈律給警方提供的證據,暫且不能直接定罪為蔣世年謀殺顧寒笙,但其他犯罪行為基本是板上釘釘,警方順騰摸瓜地調查出了更多罪證,還找到了多名證人,其中不乏原告。

過兩天就是除夕,蔣世年這案子年後才會開審,而在那之前,他要被暫時羈押在看守所裡。

蔣世年這邊一出事,蔣氏集團內部就展開了激烈討論。

北城那邊更是連夜派遣蔣世年的親侄子過來接管分公司。

這事兒根本沒有詢問過蔣世年的意願。

次日,蔣世年的親信就去看守所探監,並將此事彙報給蔣世年,後者臉上保持著微笑,眼神卻格外冰冷。

“我那好侄子都來了,南城蔣氏被合併的日子還會遠嗎.”

當年他將南城這邊的產業打理得日益壯大,就在暗中逐漸削弱了和北城蔣氏的聯絡。

這些年,北城那邊不止一次要求南北合併管理權,都被他婉拒了。

如今一出事,就把他侄子弄了過來,其心可見一斑吶!蔣世年的視線涼颼颼的。

探視有監控和錄音,他不能說太多,便故作消極道。

“且讓他們折騰吧。

我現在也是有心無力。

還有別的事情嗎?”

隔著一扇玻璃視窗,親信拿著聽筒,本想跟蔣世年彙報——警方內部訊息瞞得很緊,眼下這個大麻煩,他們能查到的很有限,根本不知從何處下手解決。

但這些,想必他不彙報,蔣總心裡應該也有數。

唯獨一件事,他現在必須儘快向蔣總請示,那就是宴初的事情。

親信也清楚談話內容被監聽著,於是打了個腹稿後,單手攥拳抵在唇前,低聲回答蔣世年。

“其他就沒什麼大事了,當下我們就根據您臨行前的指示,極力配合警方的調查,盼著您能早日洗清冤屈,出來主持大局。

“但有一件小事,您之前讓我們四處打聽下落的一個老朋友回來了,分別快一年,他也惦記您,想過來看您.”

蔣世年當即便猜到,親信所說的這個朋友,就是宴初那個“禍害”。

那小子知道他們太多秘密了!想到這些,蔣世年的眼神裡不由地平添一股不易察覺的殺意。

他抬起眼來,視線狀若無意地略過室內的監控探頭。

隨後,他臉上的笑意加深,慈眉善目地說道。

“有朋自遠方來,當然要招待一番,好好為他接風洗塵了。

老友重逢,最開心的就是一起回憶過往,可惜,我不能跟他一起回憶了。

“真是懷念啊,我那位老朋友一直都很上鏡呢。

“我就能祝願他事業有成,美名家喻戶曉吧!“你告訴他勿念,有這份心思就夠了.”

親信心領神會,微微點了點頭。

明湖公館。

臨近中午那會兒,顧迦洛才醒來。

她換衣服的時候,露出腰間那幾枚非常深的指印。

昨晚是怎麼結束的,她記不清。

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折磨得暈過去了。

想到沈律那可怕的勁兒,她此刻就有點惱。

要不是她後來佔據主動權,自己那腰都要被他掐斷了……收拾好後,顧迦洛就下了樓。

明天就是除夕,公館裡很多傭人都放假回老家了。

仍然留在這兒的,只有寥寥幾個。

主樓裡的廚房連著餐廳,空間很大。

這會兒人都聚在廚房,忙活著明天中午的除夕大餐,把該備的食材備好。

沈母也在廚房,文姨陪著她,跟傭人們閒聊著。

顧迦洛聽到這邊有聲音,就想過來問問沈律在哪兒。

好巧不巧的,一進來就跟沈母的視線對上了。

她本來也沒想太多,卻見對方非常刻意地避開視線,望向別處,一副不太待見她的樣子。

這就令她很納悶了。

不過她也不在意沈母喜不喜歡自己。

這時,小阮端著餐盤上前。

“夫人,這是早就為您備好的早餐,尤其是這雞湯,燉了好久呢,老夫人親自看著火,就沒走開過,可香了!”

顧迦洛覺得奇怪。

沈母可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

她看了過去,沈母輕咳一聲,什麼都沒說,兀自操作著輪椅,把自己給“送”走了。

小阮靦腆地笑著。

“夫人,老夫人還是很關心您的,剛才一直在問我們您的事呢.”

顧迦洛卻不怎麼信。

不久後。

沈律從外面進來,就看到顧迦洛坐在餐桌邊,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

詭異的是,他母親正待在一個角落裡,做賊似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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