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生日,沈律讓人送了一套新衣服過來。
文姨和護工幫忙給沈母換上了。
這個時期的沈母走路會很吃力,出行需要用到輪椅。
保鏢護送著她,把她抬到車上。
她和沈律坐一輛車,隨行的還有文姨。
程曉玥則和護工坐在後面那輛車上。
護工很熱情,拉著程曉玥說了許多話。
“誒?今天怎麼沒見到李小姐?”
程曉玥強作鎮定地回道,“我們要去墓園,頌恩姐住的酒店離那兒很近,就先去那邊了.”
護工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這樣啊。
“我就說嘛,李小姐把沈老夫人當親媽一樣,怎麼可能不來給她慶生呢!”
“是啊。
頌恩姐肯定不會缺席的.”
程曉玥的笑容很燦爛,心裡卻七上八下的。
雖然頌恩姐都計劃得很好,可她還是很不安。
護工看不出她心裡憂愁,繼續自顧自道。
“沈總可是南城的大名人吶!“沈老夫人也是個通情達理的。
“可惜了,怎麼就讓她攤上這樣的病呢。
我這個外人看了都難受.”
程曉玥心不在焉,對那護工的話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從醫院到墓園,大概半個小時。
一行人到了地方後,沈律親自幫沈母下車。
或許是心情愉悅的緣故,沈母今天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
“伯母!”
李頌恩早就到了,看到他們的車,就小跑著過來了。
她蹲在輪椅一側,握著沈母的手,眼神充滿敬愛。
“伯母,祝您生日快樂.”
沈母忙點頭,“快樂、都快樂。
謝謝你啊小恩,等很久了吧.”
“沒呢。
我也才剛到一會兒.”
說著,李頌恩把自己戴得暖暖的圍巾取下來,給沈母戴上。
然後她又看向站在輪椅後側的沈律,衝他微微一笑。
“那我們這就上去?”
沈律面色如常,下巴微壓,“嗯.”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入墓園。
程曉玥緊張到都沒敢跟李頌恩說話,像個小媳婦兒一樣跟在後面。
由於沈律親自跟在沈母身邊,護工暫時沒什麼用武之地,便跟程曉玥並排走。
連護工都看出她今天太過安靜,和平時不太一樣。
“程小姐,沈老夫人不是最喜歡你了嗎。
你怎麼不跟近點,跟她說說話?”
程曉玥是跟沈母說話的,可就怕自己不小心露餡,被沈律所懷疑。
在她的認知中,沈律哥是個相當睿智敏感的人。
她那些心眼在他面前都藏不住。
當然,她也不能一整天都不跟他說話,那樣顯得她心裡有鬼。
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調整。
……沈益銘的墓不遠,很快就到了。
在生日這天來看亡夫,是沈母想做的。
別人或許會覺得有些晦氣,但她不在乎。
她太思念亡夫了,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便期望著人有來世,那樣她就能和亡夫再續今生緣分。
到了墓前,沈母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沈律將她穩穩地攙扶著。
李頌恩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倏然低下頭,默默拭了拭眼角。
保鏢們個個身穿黑色西裝,烏壓壓的一片,將那真正哀慟的人圍在其中,隔絕了外界的喧嚷。
沈母困難地彎下腰來,撫摸沈益銘的照片,以及墓碑上刻出的名字。
她的眼睛不一會兒就紅了。
眼淚也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沈律將手帕遞給她,方便她擦眼淚。
他是男人,鮮少流淚。
如今站在父親墓前,也與年少時站在這兒的心境不同了。
那時,家裡的頂樑柱塌了,重擔全都壓在他身上。
除了喪父之痛,還有仇恨,以及對未來懷有的迷茫與無措。
現在,他已經能獨立承擔起家庭的擔子。
他對未來不再迷茫,即便還有仇恨,也不會再被仇恨吞噬。
這是因為他心中有了愛。
他愛母親,愛他的妻子。
因此,他的人生不再只有仇恨。
沈律回憶著父親的音容笑貌,拳頭微攥。
他堅信,蔣世年那隻老狐狸,早晚會有藏不住尾巴的時候……後來,為了讓沈母單獨和亡夫說說話,其他人都走開了。
沈律和幾個保鏢在不遠處守著,以防她有突發情況。
程曉玥和李頌恩站在一塊,趁著四下無人,悄聲問道。
“頌恩姐,那邊怎麼樣了?”
那邊,指的是明湖公館。
李頌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目不斜視地望著沈律所在的位置。
要展如何,看沈律那邊的反應更直接。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她就看到沈律接了通電話。
在李頌恩她們這個距離和角度,聽不到沈律說了什麼,又是什麼表情。
但透過他的肢體動作,大概能夠判斷出是好事還是壞事。
卻只見,沈律接完那通電話後,就把方臉保鏢叫到跟前說話。
後者聽完吩咐後,微微彎了下腰,然後又去別的地方打了個電話。
很快,方臉保鏢領著一車保鏢走了。
他們幾乎是跑出墓園的,從背影就能看出他們的匆忙。
程曉玥見狀,立馬著急地問。
“頌恩姐,這次應該能成功吧?”
李頌恩從容釋然。
“顧迦洛喝了藥,身體難受。
“費醫生去不了。
沈律要是真在乎顧迦洛,怎麼忍心讓她一直受折磨。
這會兒應該是派人送她去醫院。
“只要人到了醫院,就好辦多了.”
程曉玥聽後,頓時放鬆下來。
她眼中有著自己察覺不到的喜色。
終於能把顧迦洛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