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正當她們二人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只見林管家來了。
身後還跟著原本屬於她們東跨院的那些個奴僕。
二十餘人，個個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但眼神都滿是劫後餘生。
看見大夫人董氏的時候，就紛紛跪了下來。
“奴婢（奴才）謝大夫人救命之恩！”
這場面讓董氏和董嬤嬤面面相覷。
剛剛才說要救人呢，怎麼轉眼就成了？
於是看著林管家便好奇問道。
“林管家，這是……”
“相爺吩咐的，說是大房要搬家的話，沒有奴僕伺候著也不行，所以特意開了恩，赦免了她們，一併送了回來。”
董氏心裡頭是有兩分感激的，可這種感激也僅限於此時此刻。
多年來林相爺的不聞不問，也是大房被欺辱至今的一個緣由。
倘若從一開始他這個做父親的就能一碗水端平。
東跨院和西跨院也不至於走到今日這一步。
想了想，淡淡的開口說道。
“煩請林管家幫我謝謝公爹，還有董嬤嬤的事情……”
大夫人董氏如今最關心的就是這個，若是帶不走董嬤嬤，那她今日也不會離開。
於是林管家淡淡的笑了一下。
“大夫人放心，相爺說董嬤嬤也是為了護主才會錯手打傷了那老奴，她罪大惡極，連主子哥兒都要害，是個死有餘辜的人！已經派人將訊息送回到王家去了，王家也來人回說，此等刁奴便是不死被送回去也要打死的。所以董嬤嬤這裡無事了，日後都跟著大夫人就是。”
聽到這裡，大夫人董氏和董嬤嬤都是發自肺腑的感激了。
尤其是董嬤嬤，她原以為這一遭自己是活到頭了。
想著等大夫人這邊安頓好了，她就回相府來領罰。
沒想到……
竟然還能活著離開！
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後長長的吐了出來。
“多謝相爺，奴婢拜謝。”
而後對著榮合堂的方向，這回是真心實意的跪下磕了幾個頭。
這才起身，帶著那些回來的奴僕先去上藥。
林管家知道她們不會再留多久，於是出於私心多問了一句。
“大夫人，外頭可有合適的住處了呢？是否需要老奴幫著尋一尋？”
大夫人董氏知道他的好意，但還是委婉拒絕了。
“我們已經讓家中大哥幫忙尋了，大約這幾日上就會有訊息的。現在是三哥兒的病情麻煩些，所以為了好給他隨時診治，我們還是先回孃家住幾日再說。”
“也是，也是。董家二舅爺的醫術，那可是外頭人人都誇的，有他在，三哥兒一定會否極泰來，轉危為安的。”
“希望如此吧。”
“那大夫人先忙著，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差人來喚奴才便是。”
“好，林管家慢走！”
東跨院裡頭，董家二夫人順著給她們檢視傷勢。
除了三個丫鬟扭傷嚴重些，需要靜養半月，其他的都是皮外傷。
擦藥養著就能好。
她們歸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分家”的事情，個個都面露喜色。
一想到可以跟著大房離開這個讓人生厭的地方，就歡喜的很。
收拾行李的動作那叫一個利落。
大約小半個時辰，那院子中間的空地上就放了四十多個箱籠。
裝的都是平日裡用慣了東西。
雖說屋子裡陳設的桌椅床榻，也都是董氏嫁進來以後慢慢置換的。
用了這許多年，都習慣了。
只是不好一併帶走，所以只能放棄。
能帶走的都是好拿的東西。
便是如此，也還是感覺各個屋子裡一下就空出來了許多。
若非還有人在裡頭站著，只怕已經是滿滿的蕭條感了。
董家大爺安排好了一切，帶著馬車就過來了。
回到相府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用棉被四處包裹好的擔架，和幾個一看就十分有力的奴僕。
搬運林牧之的過程，需要小心仔細些。
最重要的就是頭的位置不能再被晃動到。
而這幾個奴僕抬的擔架穩如泰山，一點波動都沒有。
林牧之躺在上面，倒是沒有受什麼影響。
出了東跨院，直奔馬車。
馬車前栓的兩匹馬均是訓練有素的，一步一步的朝著董家慢慢挪回去。
董氏陪著兒子先走一步。
剩下的行李則由林大爺指揮著開始往外頭搬。
整個相府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林管家嚴令不準任何人隨意靠近和編排東跨院的事情。
因此，他們離開的時候都也沒引起多大的動彈。
反而是在最後幾車行李要搬走的時候，林管家又來了一趟，身邊還跟著王氏身邊的書穗。
見著來人，林大爺心裡萬分不喜。
“你來做什麼？”
表情嚴肅還帶著許多防備。
書穗皺著眉，她其實也不想跑這一趟，可如今西跨院裡頭除了她，又有誰能來呢？
於是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奴婢書穗給大爺請安，奴婢這次來，是奉相爺之命給大爺送東西來的，還請大爺收下。”
說完話就將手裡拿著的那個木匣子遞了上去。
林大爺看了一眼林管家，見他點點頭，這才耐著性子伸手接了過來。
看到裡頭靜靜地躺著三十萬兩銀票，不能不說，還是吃驚了一把。
“這是……”
“這是相爺讓準備的分家之用，既然大爺大夫人要搬出去了，外頭事情多且雜，到處又都是要花銀子的地方，所以才命人送過來的。”
林大爺看著這些輕飄飄的銀票，心裡一點波瀾都不起。
雖說他並不知道具體的榮合堂和西跨院搜刮來多少過去。
但絕不止這個數！
想了想，他倒是一點都沒有回絕。
“這是我大房應得的，剩下的那些，就當了過往的情緣恩義吧。”
說完這話，抬頭看了一眼榮合堂的方向。
那裡住著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父親，可如今他們父子間的那最後一點親情也徹底消失了。
下次再見也不知會是什麼時候。
想起這些年來，父親對他的屢有訓斥，和對妻兒的不聞不問。
心裡頭再也沒有一絲留念。
對著林管家說道。
“父親那裡我就不去拜別了，日後山水又相逢，再言其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