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是第一次進城,看著城市車水馬龍的道路,掛滿花花綠綠牌匾的樓宇,她都不知道把眼睛放哪好了。
從長途汽車站出來以後,覃姐叫了一輛計程車。
看見計程車嘎然停在她們面前的時候,春梅著實嚇了一跳。
看覃姐拉開車門兒讓她上車的時候,她遲遲沒敢動地方。
還是覃姐拉住她硬把她推進後座上,她才反應過來,這原來是覃姐叫的計程車。
計程車把她們直接拉到一幢氣勢宏偉的粉樓前面停下來,覃姐付了車錢。
下車以後,覃姐拉著她就朝那幢粉樓走去。
她抬頭看著粉樓,問覃姐:“這是啥地方啊?”
覃姐迴轉身來挽住她的胳膊,指著粉樓說道:“這就是我說的ktv啊。
我就在這上班,來吧,跟我來來.”
她遲疑的被覃姐挽著胳膊,倆人一塊走進了粉樓去。
這粉樓外面氣勢輝宏,屋裡卻陰暗得看不清對面的人臉。
春梅被覃姐拉著,不由自主的坐上電梯來到頂樓。
到了這春梅才有些豁然開朗,陽光從玻璃窗照射進來,把長長的走廊照得明晃晃的。
春梅跟著覃姐進了一間用厚厚的窗簾遮擋的屋子,當覃姐拉亮屋子裡的日光燈時,春梅才發現屋子裡的二層床鋪上上下下躺滿了人,花花綠綠的衣服扔的到處都是。
覃姐拉著她坐到裡面的一張下鋪上,還沒等她倆說話,上鋪的人探出個蓬鬆的腦袋,睡眼朦朧的看著覃姐說:“覃姐回來了!”
當她看到春梅的時候,立刻睜大眼睛問:“喲!這是誰呀,是新來的?”
聽說她是新來的,剛才不在睡覺的人有的從床上坐起來,有的從上鋪探出腦袋,好奇的眼神看著春梅。
覃姐嗔怒的看著她的上鋪說:“你看你,那麼大聲幹嗎,把人家都吵醒了.”
上鋪的人並沒有理會覃姐,而是對著春梅問道:“你叫什麼啊?”
春梅猶豫著看著覃姐沒有立刻回答她。
覃姐插話說:“她叫春梅,是熊耳山來的.”
又對春梅指著上鋪說道:“她叫孔雀,是這的老人兒了.”
春梅朝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覃姐又問孔雀:“榮姐來了沒有?”
孔雀重又躺回到床上,打著哈欠,懶散的說道:“誰知道呢,反正我是沒看見.”
覃姐朝四周看看,見別人沒啥反應,便對春梅說道:“你先在我這床上坐一會兒,我出去看看榮姐來了沒有!”
春梅本來是想和覃姐一塊出去的,看覃姐沒讓她跟去,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坐在覃姐的床上點點頭,那意思是你去吧。
覃姐出去不一會兒領著一位年齡稍大的女人進來,指著春梅說:“就是她,你看行嗎?”
又回過身來對春梅說:“叫榮姐!”
其實,榮姐進來的時候春梅就已經站起來了,聽覃姐介紹,趕緊點頭叫了聲:“榮姐!”
她鬧不清榮姐是幹什麼的,只是看見她進來,屋裡的女人們都跟她打招呼。
看這情形,這榮姐即使不是老闆也是個管事兒的。
春梅正站在那裡不知道應該是坐下還是就那麼站著,榮卻笑著走近她,先是拉起她一隻手,在她自己手裡邊握著邊慢慢的揉差著。
春梅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想要把手抽回來又不好意思,只得任由榮姐這麼揉差。
最讓她奇怪的是,榮姐像似欣賞一個物件那樣兒,不但把她從頭瞅到腳,還轉到她身後看了好一會兒。
這才對覃姐說道:“先留下看看吧,主要看客人什麼反應.”
覃姐笑著朝春梅瞟了一眼,哈腰對榮姐說:“謝謝榮姐!”
看榮姐把春梅留下來了,剛才還躺在床上的姐妹們都起來了。
那個叫孔雀的從床上跳下來,上下打量春梅老半天,笑著對覃姐說道:“一會兒就讓她這麼去呀?”
覃姐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她沒吱聲,而是從自己床頭的衣櫃裡拿出兩件衣服在春梅身上比量著說:“你穿上試試,看合適不?”
孔雀卻伸手把那兩件衣服扯過去扔到床上說:“哎呀!她剛從鄉下來你也剛從鄉下來呀,這麼淺的能抬人嗎!”
覃姐也覺得她穿淺色的衣服不太合適,於是對孔雀說:“給她化化妝試試?”
孔雀說:“我自己都化不好呢,哪敢給她化啊。
櫻桃化的好,你讓櫻桃給她化吧.”
覃姐轉臉對耷拉著兩條美腿坐在對面上鋪的櫻桃說:“來!麻煩你幫春梅化下妝唄!”
櫻桃二話沒說,撲騰從上鋪跳下來,拉開靠窗的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盒子。
她先把春梅按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後開啟那些花花綠綠的盒子,開始往她臉上抹起來。
一會兒工夫,她收起手來,對覃姐她們說:“你們看看,怎麼樣兒?”
屋子裡先是一片寂靜,接著便是哄的一聲,滿屋子的人都笑起來。
春梅不知道她們為什麼笑成這樣兒,只是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們,臉上慢慢的也掛起了笑容。
笑了好半天,孔雀才勉強收住笑容,指著春梅說道:“你這化的什麼呀,就像那什麼掛了霜似的!”
說著說著忍不住又笑起來。
覃姐懟了下孔雀,用埋怨的口氣說道:“你瞅你,就你會說話!”
孔雀趕緊捂住嘴巴,憋著不再笑出來。
櫻桃一本正經的仔細看了看春梅說道:“咱們的粉底不行,抹太厚了就不像了.”
覃姐知道這些人的道行,再怎麼化也就這樣兒了。
於是說道:“行啊!就這樣兒吧!”
她抬頭看了眼牆上石英鐘說道:“行了,咱們也該下去吃飯了,吃完飯好出工.”
她們一群人嘰嘰喳喳的來到樓下去餐廳裡吃飯。
吃飯的時候,春梅悄聲問覃姐:“咱們出工幹什麼活啊?”
覃姐詭密的說道:“就是陪客人喝酒唱歌.”
春梅面露難色的說道:“這個我都不會呀!”
覃姐笑著對她說道:“哎呀!有誰天生就會唱歌喝酒的,這些人都是慢慢練出來的。
別怕啊,慢慢練吧.”
看覃姐說的那麼輕鬆,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往嘴裡扒著飯菜。
吃完飯,她們一行人來到一間整面牆都帶玻璃的大屋子。
一進屋,孔雀她們半躺半坐的趄歪在椅子裡。
有的點上一支菸吸起來,有的低著腦袋擺弄手機。
春梅接過來,照著她們的樣子別在自己的胸前。
過了好長時間,屋子的門突然開啟了。
榮姐站在門口兒喊道:“來客了!”
呼啦,屋裡的人全都站起來了。
榮姐卻說:“你們都站起來幹什麼!讓新來的先上.”
沒等春梅反應過來,覃姐從旁推了她一下說:“你先去吧!”
春梅朝前邁了一步,同前排的站在一塊。
榮姐朝她們揮了下手說:“走吧!”
她們跟著榮姐穿過燈光璀璨的走廊,來到一間包間裡。
包間的茶几上擺著果盤和各種乾果,起開的啤酒瓶子擺了一下子。
看她們進來,其中拿著麥克風,正在唱歌的男人停下來,對坐在中間的那個男人說:“況總,看哪個好選一個.”
春梅頭一次見著這場面,有樣兒學樣兒的和其他姐妹們站成一排,等著那個況總挑選。
況總半張著嘴,兩隻小眼睛像在商場裡挑什麼東西似的在她們身上臉上掃來掃去。
過了好半天,況總才朝孔雀擺了下手說道:“你!過來吧!”
剩下的兩個男人把櫻桃和另外一個姑娘叫去了。
春梅和剩下的姑娘一塊又回到那間大屋子裡。
整個晚上春梅都是去了又回來了,最後,屋子裡就剩下她和另外兩個人了。
其中一個懶洋洋的說道:“噯!今兒晚上是沒戲了!”
說著打個哈欠,看那樣子是準備回去的樣子。
春梅看她倆要回去,也就站起來說:“走吧!我也回去!”
連著很多天,春梅都沒得到上臺的機會。
沒等覃姐吱聲,榮姐先過來對她說道:“春梅!我看你真不適合幹這個。
這麼些天了你一回都沒出過,照這麼下去,你掙不著錢不說,咱們店的吃住也供不起你呀.”
春梅聽出來了,榮姐這是明著暗著攆她走啊。
覃姐還想幫她說說話,對榮姐說:“讓她再試幾天不行嗎?”
榮姐板著臉說道:“再試幾天?吃住你管啊?”
覃姐被剛在那,稍一猶豫卻還是說道:“不就是吃住嗎,多少錢我管了還不行嗎!”
榮姐沒想到覃姐會答應的這麼痛快,正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春梅趕緊插進來說道:“別,別啊!覃姐,我看我真的不適合在這地方幹,我還是走吧.”
覃姐哀憐的看著她說:“你能上哪去啊!”
春梅勉強的笑笑說道:“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你放心吧.”
說話時,春梅已經拎起那個小布包,嚴然就是非走不可的樣子。
看她非要走,覃姐竟然依依不捨的說道:“那你找著地方就給我來個電話啊!”
覃姐和孔雀她們一直把她送到門口兒,看著她走遠了她們才回去。
沒料想,春梅這一走,竟然讓她邁入了一個嶄新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