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曾冠英他們出去調查的時候，高大奎則帶著劉玉峰拉上檢驗所的馮軍來到泉山市場。
他們把車停在泉山市場附近，先讓馮軍在車裡等著，他和劉玉峰朝市場走去。
他倆在泉山市場裡轉了半天才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一個留著小平頭的年輕人擺了好幾個烤爐在賣烤鴨。
他們湊過去，發現烤爐裡面吊掛著十幾只油汪汪的鴨子，只是個頭比常見的烤鴨小了不少。
看見他們打量烤鴨，小平頭問：“怎麼樣，買一隻吧，便宜.”
高大奎指著烤爐裡的烤鴨問：“你這烤鴨怎麼這麼小啊？”
小平頭笑道：“你知道童子雞嗎？”
高大奎抬頭看著他問：“什麼意思，我聽說過童子雞，你這童子鴨我還是第一回聽說.”
小平頭詭秘的笑著說：“那你這回就長見識了，咱這童子鴨你買吧，回去嚐嚐肯定又嫩又香，下回你還想吃.”
高大奎拿出像似真要買的樣子說：“真像你說的那麼好吃嗎？”
小平頭仍然那麼笑眯眯的樣子：“你買一隻嚐嚐不就知道了.”
高大奎看看劉玉峰說：“那咱們就買一隻？”
劉玉峰立刻領會他的意思，就對那個小平頭說道：“買一隻.”
小平頭答應一聲：“好嘞！”
用木頭夾子從烤爐裡夾出一隻烤鴨，用塑膠袋包好遞到劉玉峰手裡。
他們拎著那隻油光瓦亮的烤鴨回到車裡，高大奎指著那隻烤鴨對一直呆在車裡的馮軍說：“檢驗下吧.”
馮栓接過那隻烤鴨開啟他帶來的那隻箱子，鼓搗了好一會兒，對高大奎說：“高處，這烤鴨肯定是病死鴨，加工過程中使用了雙氧水和氫氧化納，烤制使用的是地溝油.”
劉玉峰問高大奎：“怎麼辦？”
高大奎考慮一下說：“我給曾處長打個電話！你去看著點那小子，別讓他跑了！”
劉玉峰答道：“好！然後便拉開車門下車走了.”
高大奎拿出手機撥通曾冠英的電話。
高大奎說：“曾處長，我有個事兒得跟你彙報一下.”
那時曾冠英正在車上，就問道：“是啊！什麼事？”
高大奎謙遜的問：“這邊賣病死鴨的是個流動商販，現在看咱們只能沒收他的售假工具，你看咱們是不是得設法找到他的黑窩點呀.”
曾冠英見高大奎說的有理，想了想說道：“最好是能把他那個造假的窩點給端了，具體的你看著辦吧.”
得到曾冠英同意，高大奎答應一聲好了！收起電話，拉開車門，剛走出幾步突然又停住了。
他想憑他們市監局的牌子肯定鎮不住那個小平頭，如果再打電話找曾冠英又顯得他太無能了。
想半天，他想起曾經同這裡泉山派出所的一個姓牛的副所長吃過一回飯，當時倆人還互相留了電話，只是挺長時間沒聯絡，不知道這牛副所能不能幫這個忙。
抱著一線希望他找到牛副所的電話撥了過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牛副所不但接了他的電話，還熱情的說：“喲！高處長啊，今兒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這讓高大奎有點吃驚，但是也讓他覺得有希望。
他也熱情的說道：“哎呀，我這不是忙著嗎，前幾天那個中毒事件你不會不知道吧？”
牛副所說：“那能不知道嗎，電視裡都播了好幾回了。
怎麼樣，案子破了嗎？”
高大奎一邊回答牛副所的問題，一邊想著怎樣把話題繞到他的事情上來。
於是說道：“哪那麼容易的，這不咱們處裡的人現在正和你們市局的鄭隊到處查呢嗎.”
他話峰一轉接著說道：“我正好走到你們泉山市場這，發現一個售假的。
我怕跟市局的人聯絡來不及，所以想起你來了，你看你能不能派人過來一趟？”
牛副所好象並沒猶豫，十分爽快的說：“沒問題！你們在哪，我馬上過去！”
高大奎沒想到這牛副所答應的這麼痛快，趕緊說道：“我們就在泉山市場西北角這，旁邊就是楊家爆肚.”
牛副所說：“好！你們就在那等著，我馬上過去！”
收起電話，高大奎點了根香菸，然後又扔給車裡的馮軍一支。
時間不長，牛副所就帶著一位輔警開車過來了。
看見高大奎，他倆從車上下來，先是和高大奎寒暄了幾句才問道：“人在哪呢？”
高大奎朝市場那邊比劃了一下說：“在裡邊。
我讓咱們劉玉峰在那盯著呢.”
牛副所手一擺說了一聲：“走！咱們過去！”
高大奎領著牛副所朝小平頭那走去。
路上，高大奎覺得應該跟牛副所解釋解釋，便說道：“有人舉報這市場上有人販賣黑作坊的烤鴨，咱們在這方面只能扣東西扣不了人，所以才請你牛副所過來幫忙。
一會兒你好好審審他，看他是從哪裡進的貨.”
牛副所看了他一眼說：“這話說的，咱們誰跟誰呀，說不定我也有求你的時候呢.”
高大奎聽了這話心裡覺得特別舒坦。
很快，他們就來到小平頭附近。
高大奎拉了牛副所一把說：“看見沒，就是靠拐角那小子.”
這時，劉玉峰不知道從哪走過來，對高大奎說：“過來了，處長.”
高大奎見劉玉峰直看牛副所他倆，就說道：“這是泉山派出所的牛所長.”
劉玉峰朝牛副所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高大奎盯著小平頭看了一會兒問：“怎麼樣？”
劉玉峰答道：“沒問題，看樣子他賣的挺快，剛才他又從床子底下搬出來一紙盒子，現在正烤著呢.”
高大奎問牛副所：“咱們過去？”
牛副所點頭說：“走！”
然後又回頭叮囑跟他一塊兒來的輔警說：“你掌握點分寸！”
那輔警點下頭沒說話。
高大奎他們幾個人突然站到小平頭面前，把小平頭嚇了一跳。
很快小平頭就又恢復了常態，笑呵呵的對高大奎說：“喲！怎麼領這麼多人來呀！怎麼樣，好吃吧，好吃再多買幾隻？”
這時候小平頭才發現，這次高大奎他們應該不是來買他的烤鴨的。
因為他看見牛副所看他的眼神不大對勁兒，那個輔警竟然繞到他身後，兩個人把他卡在中間。
他看著高大奎，聲音顫抖著問：“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牛副所掏出警官證在小平頭眼前晃了晃說：“幹什麼？你幹什麼了不知道嗎？”
看見牛副所的警官證，小平頭不再吭聲，低著腦袋嘟噥道：“今兒這麼倒黴.”
牛副所說道，跟我們走一趟吧！小平頭顧不得自己那個攤子，乖乘的跟著牛副所和高大奎一塊兒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劉玉峰留在後面，把小平頭的攤子堆成一堆兒。
上車以後，牛副所問小平頭：“你咋回事，知道不？”
小平頭看了牛副所一眼，還想抵賴：“我就賣烤鴨呢，你們就就.”
牛副所沒等小平頭說完，就跟著追問一句：“賣什麼烤鴨？”
小平頭躲閃著牛副所銳利的目光答道：“大概是病鴨子吧.”
牛副所勵聲說：“什麼大概，你不知道是病死的鴨子嗎？”
小平頭低著腦袋不再吭聲，牛副所扒拉一下小平頭說：“回答我，你知不知道！”
小平頭囁嚅著答道：“我是估摸著是病鴨，但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是病鴨呀.”
旁邊的高大奎插話說：“你上的貨你不知道？”
小平頭鈄眼看著高大奎說：“不是我自己上的貨，是別人給我送的貨。
我本來是在這賣烤雞架來著，那天有個人說他是做烤鴨的，便宜批發給我。
我覺得便宜就從他那進貨了.”
牛副所質問他：“那你難道不知道這是病鴨嗎？”
小平頭扭曲著胖嘟嘟的臉說：“開始我是真不知道，後來我吃一回賣剩下的，覺得不是味，就問那個批發的，他說自己最好別吃。
這我才知道這鴨子有毛病.”
高大奎暗自慶幸，多虧了牛副所。
要不然真就把這黑作坊給放跑了。
牛副所瞪著小平頭說：“知道有毛病你還賣！”
小平頭像霜打的茄子，低著腦袋不吱聲。
高大奎從後面拉了下牛副所，那意思是他有事兒要問這個小平頭。
牛副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朝一旁側了側身子。
高大奎看著小平頭，語氣放緩和了些問道：“那個給你批病鴨的人叫什麼？他是在哪弄來的？”
小平頭略微抬起頭，看著高大奎說：“我真不知道他叫什麼，就知道他叫波哥.”
高大奎追問道：“那他這個黑窩點在哪你應該知道吧？”
小平頭翻著眼皮，委屈的看了看他們說：“這我怎麼能知道，他都是大清早晨來送貨。
我還真問過他，問他這鴨子是在哪批來的，他眼珠子一瞪，說你問這個幹什麼，好好賣你的鴨子就行了。
看他那樣挺嚇人的，我核計他是怕我淘他地溝吧.”
高大奎湊近問：“大清早晨，什麼時候？”
小平頭摸著腦袋想了想說：“四五點鐘吧.”
牛副所拉了下高大奎，高大奎便領會他的意思，跟著牛副所下了車。
牛副所對高大奎說：“要想抓住那個叫波哥的黑作坊，咱們明天早上讓這小子指認那個人，然後咱們跟著那人不就找到製假的窩點了嗎.”
高大奎掏出香菸遞給牛副所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各自點著，他吸了口煙才說道：“你說的辦法我也想過.”
他用下巴朝車裡指了一下：“那這個人今天怎麼辦？”
牛副所知道高大奎話裡的意思，因為是幫忙，所以並沒有表現出不快，拍了下高大奎的肩膀說：“咱們商量著來商量著來，啊！”
高大奎感覺到自己說的話讓牛副所多心了，於是趕緊補充道：“牛副所你別多心，我的意思是今兒晚上能把這小子留一宿嗎.”
牛副所沒再跟高大奎計較，掐滅吸剩下的菸頭說：“這你甭管了.”
說完他先上了車。
回到車上，牛副所對小平頭說：“明天早上你照樣去批發那個人的病鴨.”
小平頭連搖頭再擺手的說：“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批了.”
牛副所繃著臉說：“不是讓你真批，是讓你給我們找到那個批發病鴨的人，透過他找到黑作坊，你懂嗎？”
小平頭點著腦袋答道：“知道知道.”
牛副所說：“那你就照我說的辦.”
小平頭連說道：“一定一定！”
說完他兩隻眼睛嘰啦咕嚕的看著他們。
牛副所看了下時間，回頭對高大奎說：“咱們先回所裡？”
小平頭聽說要回所裡，驚恐的問：“你們要抓我呀？”
牛副所故意說道：“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小平頭聲音顫抖著說：“你說你讓我幹什麼我都答應你了，幹什麼還要辦我呀.”
牛副所拉起一直蹲著的小平頭，讓他坐到椅子上說：“那你就老老實實跟我們回所裡，明天按我們說的做。
一會兒給家裡打個電話，就說今兒晚上有事兒不回去了.”
小平頭指著外面說：“那，我那些東西怎麼辦？”
牛副所說：“這你放心，那些東西我們給你存著呢，沒人敢動.”
無奈，小平頭只好給他家裡打電話，謊稱他今天晚上要和朋友去上貨，明天才能回來。
而他家裡人好象知道他晚上經常不回家似的，只是嗯嗯的答應了幾聲，便把電話放下了，至於他去哪上貨連問都沒問。
出了泉山市場，牛副所和高大奎他們便分開了。
牛副所的車拉著小平頭回了派出所，高大奎和劉玉峰迴了局裡。
高大奎進屋便問孔學斌：“曾處長回來沒？”
孔學斌說：“沒有！要不我給曾處打個電話問問？”
高大奎撓了撓腦袋說：“算了吧！”
又看了下牆上石英鐘說：“都下班了，你怎麼還不走？”
孔學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我怕你們有事兒往辦公室打電話，就多呆了一會兒。
等曾處長回來我就走.”
高大奎抬眼看著孔學斌說：“等他呀？他今天可能不回來了.”
說完他先關門走了。
孔學斌看他走了，跟著也鎖上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