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奶孃乳業的大門，曾冠英回頭看了看，一時到真想不出下一步的調查從哪裡下手。
其實，在酸奶車間裡那會兒，鄭宏偉看曾冠英他們在五號罐那裡查不出什麼來，他心裡就想好了一個欲擒故縱的方案，在曾冠英他們檢視庫存的時候，他便拿過張師傅放在庫房門口那本出入庫記錄翻看了一下，拿出手機翻拍了幾頁，然後放回到了原處。
在他做這些事兒的時候，辜國順雖然看見了卻並沒有往深處裡想，所以即沒有阻攔也沒有更多的關注。
從奶孃乳業出來，鄭宏偉見曾冠英有點沮喪，笑著對他說：“別灰心，咱們今天先回去。
等明天從外圍調檢視看，或許能有什麼發現.”
聽鄭宏偉說要先從外圍開始調查，曾冠英明白他的意思，他朝自己身邊看了看說：“那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不過咱們的外圍調查從哪開始啊.”
見曾冠英這麼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鄭宏偉說：“明天上午八點咱們就在這集合，主要是走訪周邊的群眾。
再有就是對銷售他們產品的銷售點進行重點走訪.”
聽鄭宏偉這麼一說，曾冠英這才完全明白過來，有些懊悔的說道：“哎呀，剛才忘了跟他們要下客戶資料了！”
說著，抬腿就要往回走。
田文宣伸手攔住他，把手機對他晃了幾下說：“都在這裡呢！”
曾冠英停下來，如釋重負的說道：“你怎麼不早說.”
然後又在些驚訝的問道：“你什麼時候拍下來的？”
鄭宏偉詭秘的笑笑說：“就剛才。
你們光顧著看庫存了，我就把他們那本出庫記錄翻了翻，順手拍了幾頁.”
曾冠英看著鄭宏偉，總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得意的樣子，不過這感覺也只是一閃而過，並沒有停留多久。
他想聽聽鄭宏偉怎麼個走訪法，於是他看著鄭宏偉用徵詢的口氣說：“這也晌午了，回單位食堂裡也沒飯了，咱們在這附近找個地方吃點？”
鄭宏偉看一下腕上手錶，朝四周尋摸了一圈兒，指著一家蘭州拉麵館說：“那有個麵館，咱們就去那簡單吃點.”
站在他身後的姜凱說道：“哎呀！可別再吃麵了，這些天淨吃泡麵了，咱們不好換點別的呀，鄭隊.”
曾冠英從旁說道：“我看也是，咱們好不容易湊一起吃頓飯，還整蘭州拉麵。
那邊那個火鍋店怎麼樣？”
沒等鄭宏偉回答，姜凱就說道：“行啊！涮火鍋去！”
關宏偉看姜凱高興，故意懟他：“這大熱天的涮什麼火鍋呀，你不怕熱啊？”
曾冠英以為鄭宏偉不願意火鍋，便很策略的說道：“那是個火鍋烤肉店，嫌火鍋熱咱們烤肉唄.”
姜凱看看鄭宏偉沒再吱聲，因為是曾冠英提出來的，鄭宏偉也不好反對，擺下手說道：“那就去那吧，我是吃什麼都行，願意烤肉咱們就烤肉，願意吃火鍋咱們就吃火鍋.”
幾個人來到火鍋烤肉店。
一進門便有一位身穿旗袍的女服務員面帶微笑的招呼道：“幾位呀？”
曾冠英朝身後瞅瞅說：“六七位吧！”
女服務員又問道：“要包房還是在大廳啊？”
曾冠英側過臉對鄭宏偉說：“咱們還是在大廳裡吧，大廳涼快.”
未等田文宣說話，女服務員搶先說道：“大廳裡喝啤酒淡爽免費！”
說完她便扭動著腰肢去吧檯那拿過一份選單，攤放在他們坐的餐桌上。
曾冠英把選單朝鄭宏偉那推了推說：“你看吃火鍋還是烤肉，今天我請客.”
鄭宏偉沒動那份選單，隨手把桌面轉過去說：“還是你來吧，不過咱們還是aa制吧，別讓你一個人破費呀.”
曾冠英見鄭宏偉謙讓，便對姜凱說：“小姜，你來吧，想吃什麼？”
姜凱擺手說：“我可不來，還是領導來吧.”
曾冠英見推託不過去，便抓起選單說：“都不來我可就點了啊.”
鄭宏偉擺下手說：“嗨，你就點吧。
咱們可說好了啊，aa制.”
曾冠拿過選單說：“聽你的aa制就aa制。
我看咱們一人弄兩瓶啤酒吧，要是喝啤酒咱們就來點烤肉，別弄那火鍋了.”
鄭宏偉對姜凱說：“你說吧，吃火鍋還是烤肉.”
姜凱嘻笑著說道：“別介呀，鄭隊！我聽領導的，領導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可能是看他們推來讓去的沒完沒了，張光景從旁說道：“瞧你們這推來讓去的，我看就烤肉吧.”
實際上大夥都覺得烤肉比吃火鍋強，於是便一至贊成張光景的意見，決定吃烤肉。
曾冠英一邊點東西一邊徵求大夥意見，很快就點了四盤牛肉，一盤墨斗，兩盤黃蜆子。
曾冠英要點啤酒，鄭宏偉趕緊攔住他說：“別介，要喝你們喝吧，我和姜凱喝點茶水就行了.”
曾冠英知道公檢法的紀律比他們嚴，所以對那個女服務員說：“給我們上點茶水吧，酒就免了.”
應該是過了中午的關係，店裡除了他們還有一桌也是剛進來的，從他們身上穿的工裝能看出來是奶孃乳業的員工。
曾冠英雖然注意到他們，但是沒往太多了想，鄭宏偉因為正好背靠著那桌，能聽到那桌人正在議論酸奶車間停產的事。
其中一個人說酸奶車間有幾個工人放了長假，另一個人說公司不知道怎麼了，把批出去的酸奶又都拉回來了，還都無緣無故的倒掉了，可能是跟前兩天那個酸奶中毒的事情有關。
另一個人趕緊攔住他倆說，這事兒可別亂說，讓樓里人知道了不收拾你啊。
可能是覺得這個人說的有道理，那倆人立刻轉移了話題。
鄭宏偉回頭朝那桌看了幾眼，還是忍不住蹭過去問道：“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到了。
你們說說招回的酸奶都倒哪了？”
那幾個人看他突然插過來問這問那的，朝他上下打量幾眼，其中年齡稍大點的故意打岔說：“什麼酸奶？咱們啥時候說酸奶了，咱們這喝啤酒呢，哪來的酸奶.”
可能是喝酒的關係，幾個年輕的居然站起來，橫著眼睛問他：“你哪的你？”
看那架式像是要動手似的。
鄭宏偉掏出警官證啪的按到桌子上說：“我是這的！”
看見警官證，幾個人頓時像矮了半截兒，紛紛坐回到原處。
年齡稍大點的朝警官證瞄了一眼訕訕的說道：“你問的這事兒我們幾個真不知道，要不你去樓裡問問？”
鄭宏偉看著他那張狡詰的臉，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只好站起身，朝他們指了指，坐回到曾冠英他們這邊來。
從鄭宏偉過到那桌去，曾冠英他們便都停下筷子，注視著那邊。
剛才那幾個年輕的站起來的時候，姜凱本來要過去，被曾冠英給攔住了。
看鄭宏偉回來了，曾冠英問：“有什麼收穫？”
鄭宏偉回頭朝那幾個人瞥了一眼說：“我剛才聽他們說奶孃乳業招回酸奶都處理了，還有，酸奶車間有工人放了長假。
可我過去了他們什麼都不說了.”
曾冠英聽了頓時覺得像是被誰汙辱了似的，立著眼睛說：“真有這事兒！”
鄭宏偉朝他作了個向下壓的手勢說：“別急別急啊。
聽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應該有這事兒，可是他們不願意告訴咱們。
不過明天咱們的走訪調查就能弄個水落石出了.”
被鄭宏偉一攪和，那幾個人匆匆吃完結帳走了，曾冠英他們也結了帳。
鄭宏偉問他：“多少錢，我用微信打給你.”
曾冠英推託說：“哎呀算了吧，一共沒花幾個錢.”
鄭宏偉掏出手機，調出微信說：“別介呀！說好的aa制的.”
曾冠英見犟不過鄭宏偉，只好說道：“行了，你倆一共給我六十塊錢吧.”
鄭宏偉邊輸入邊說道：“差了可別找我啊。
只聽嘀一聲，微信就過去了.”
出了火鍋烤肉店，大家坐進車裡，曾冠英說：“明天到咱們局裡集合吧，常局那好像有點事兒.”
鄭宏偉點頭說：“行！如果尚局沒事上班前準到.”
曾冠英朝開車的徐近升說：“先送鄭隊他們，然後咱們回局裡.”
徐近升先把鄭宏偉他們送回市局，然後弄回市監局院裡，把汽車徐徐停到那幢老式建築前面，曾冠英下車以後對徐近升說：“把張所長送回所裡去.”
徐近升答應說：“我知道啊，處長！”
張光景探出半個腦袋問：“明天還用我們過去不？”
曾冠英擺手說：“不用！需要的時候再找你們.”
曾冠英關上車門，擺擺手朝大樓裡走去。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常新泉把電話打到他手機裡。
他接起電話，只聽常局長問：“你在哪呢？”
曾冠英回道：“我們剛從奶孃乳業回來，正好有事兒找你彙報呢.”
常新泉哦了一聲說道：“那好，你現在就過來吧.”
收起電話，曾冠英先上樓開啟自己辦公室的門，急忙喝了口水，轉身便去了常新泉的辦公室。
來到常新泉的辦公室，常新泉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翻著手裡的檔案。
看他進來，便放下手裡的檔案，對曾冠英說道：“來！坐吧！”
曾冠英在常新泉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說道：“咱們和市局的鄭隊他們剛從奶孃乳業那回來.”
常新泉問道：“發現什麼了嗎，那個五號罐查了，怎麼樣？”
聽著常新泉這一連串的問題，曾冠英一時想不好怎樣來回答，沉吟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這回我們直接去的五號罐，我們還檢視了他們的冷藏庫，表面上看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我們發現他們好像故意隱瞞著什麼.”
常新泉警覺的問道：“隱瞞？隱瞞什麼，你說說.”
說完眼睛緊瞅著曾冠英。
被常新泉這麼看著，讓曾冠英覺得有點被盤問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瞬間便消失了。
他迎著常新泉的目光說道：“究竟隱瞞什麼我們現在還無法判斷，但是我們從他們個別工人的閒談中發現，五號罐好像是在事件之後停用的，而且還有幾個工人被放了長假，另外他們好像回收了一批產品，而且還處理了.”
常新泉從曾冠英臉上收回目光，一隻手撫摸著下頜，沉思著說道：“看樣子他們這事兒做的挺隱蔽呀。
你們下一步打算怎麼辦呢？”
其實，即使常新泉不問，曾冠英也正準備彙報這事兒呢。
見他問起來便說道：“我和鄭隊他們想了一個方案。
奶孃乳業是個大企業，酸奶雖然不是主要產品，但是產量也是一般企業比不了的，要是有問題就不是一批兩批的事兒。
他自己內部的問題能控制住，可是流到市場上的呢，他不可能全都控制住吧。
所以我們準備對他們的主要客戶進行走訪，保不準順藤摸瓜還真能找到突破口呢.”
聽曾冠英這方案，常新泉覺得還真有點可行性，可是他忽然問道：“他們那麼多客戶，你們都掌握嗎，再有他們不是回收了問題產品嗎？”
曾冠英笑著說：“我們從他企業拿到一些客戶名單，現在在鄭隊手裡。
至於他們回收了問題產品，但是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全部回收吧.”
從市裡開會回來，常新泉就一直在琢磨這案子從哪開啟突破口，現在聽曾冠英這麼一彙報，心裡頓時敞亮許多。
對曾冠英說道：“那你們就抓緊，爭取儘快突破，這方面尚局長他們那比咱們這有經驗，你多聽聽鄭隊的意見。
剛才梁市長還來電話問情況呢.”
曾冠英胸有成竹的說道：“放心吧，常局，明天就應該有結果，至少我們能找到辦案的方向.”
這時候常新泉臉上漸漸露出一些笑容。
曾冠英看他沒什麼事兒了，便站起身來說道：“常局，那我先回去準備準備.”
看他要走，常新泉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對他招手說：“你等一下，我跟你說兩句話.”
曾冠英不知道常局要跟他說什麼，半扭著身子立在那。
常新泉走過來撫著他的肩膀說：“這兩天你也挺忙的，過兩天組織上可能要找你談下話，你抽時間準備準備.”
突然聽到這個訊息，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天蹦出兩個字：“談話！”
常新泉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重複說：“對，談話！回去好好準備！”
他答應說：“好！”
然後邁著歡快的腳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去年李局長退休以後，那個副局長的位置一直空著，局裡幾個處長都盯著呢。
今天常局跟他說這話，看樣子自己應該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