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上班,張懷中沒讓他上生產線,只是幹些零活,晚上就和山歌住在離廠子不遠的小偏廈裡。

山歌一個人,聽他自己說原來也娶過一個媳婦,為了能多掙點錢去離家三十多里的採石場砸石頭,有一次遇上啞炮,他上前觀察,誰知道啞炮突然爆炸,雖然撿回來一條命卻廢了他一條腿,從此落下殘疾。

因為這條腿,地裡的活就全靠他媳婦一個人,他媳婦熬了沒多長時間便不聲不響的帶著不到一歲的兒子跑了。

劉玉峰問他:“你沒去找找啊?”

山歌撓著已經有些拔頂的腦袋說:“找了,能不找嗎。

可是找著又怎麼樣,人家說死也不回來.”

劉玉峰問:“那嫂子現在在哪呢?”

山歌嘆口氣說道:“聽說是又找了個人家,究竟是幹啥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

他見劉玉峰還想問啥,便一頭倒到炕上說,睡覺!那天晚上,劉玉峰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一直想著怎麼進車間裡去看看這張懷中是怎麼造的假。

在劉玉峰睡不著的時候,車間裡正在給他創造一個絕好的機會。

晚上剛加完班的石頭突發奇想,對那個叫二愣子的說:“現在的生產線有問題,咱們給他改造一下.”

二愣子猶疑的說:“要改造生產線得張懷中同意才行吧.”

石頭搖搖頭說:“等他同意得啥時候,咱們整完了讓他高興去吧.”

這石頭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便回家種地來了。

本來石頭的姐姐在彩雲食品廠幹活來著,去年,她家裡給她找了個物件,嫁到彭家堡子去了,石頭便頂替他姐姐進了彩雲食品廠。

一進廠的時候張懷中覺得石頭高中畢業有水平,便讓他負責車間裡的技術工作。

這晚上石頭領二愣子幾個人鼓搗了一宿,第二天,張懷中到廠子裡時,發現工人都在車間門口待著,老遠的便喊道:“你們咋不幹活。

在這待著幹啥?”

有個工人說:“生產線壞了,咱們幹什麼活!”

張懷中急忙朝車間裡走去,邊走邊說:“怎麼壞的?啥時候壞的?”

那工人說:“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張懷中走進車間,看見石頭正滿頭大汗的,撅著屁股趴在生產線那鼓搗著。

張懷中問石頭:“怎麼回事?”

石頭抬起臉,抹了一把說:“沒事!小毛病,一會兒就好.”

張懷中皺起眉頭說:“快點整,今天等著發貨呢.”

石頭頭也沒抬的說:“馬上,馬上就好了.”

張懷中走出車間看見工人們都在那閒著,便對從車間裡出來的胡興國說道:“三哥,你領他們去把庫房收拾收拾吧.”

胡興國答應聲行,然後對那些工人吆喝道:“走!到庫房去!”

看著胡興國領著那些工人進了庫房,張懷中本想回辦公室,可又不放心車間的事,便又進了車間。

這時,石頭已經從機器底下爬出來了,站在那裡發呆。

張懷中走過去問:“怎麼樣,修好了沒?”

石頭搓著油脂麻花的兩手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哪都整了一遍,這機器還是不轉啊.”

張懷中圍著機器轉了一圈兒,疑惑的問:“好模樣兒的怎麼就壞了叫呢?”

石頭搖搖頭,弱弱的說:“我我也不知道.”

看著石頭躲躲閃閃的眼神,張懷中覺得奇怪,滿臉嗔怒的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石頭從張懷中憤怒的臉上感覺到他心裡那股怒火,於是裝做啥也不知道的樣子,默不作聲的搖搖頭。

看他光搖頭不說話,張懷中惡聲惡語的說道:“這得耽誤多少事啊!”

想了想,無可奈何的對石頭說道:“你趕緊去,去庫房那把三哥找來,讓他去找人趕緊修.”

囑咐完事,張懷中便獨自回到辦公室。

過了沒多大工夫,胡興國敲門進來說:“這你得籤個字.”

說著把一張借據遞過來。

張懷中接過借據問:“借錢幹什麼?”

胡興國笑眯眯的說道:“這兩天出去跑業務,那點錢花的差不多了。

再說了你要找人修機器不也得花錢嗎.”

張懷中看著胡興國胖乎乎的臉說:“你把票子拿來報不就行了,還借什麼錢。

咱們現在現金不多你也不是不知道.”

胡興國仍然是那麼笑眯眯的樣子:“票子不是還沒歸攏好呢嗎。

等歸攏好了我就拿來啊.”

張懷中看了眼借據上的數字,縐縐眉頭,一邊簽字一邊說:“好麼樣的怎麼突然就壞了呢.”

胡興國從辦公桌那探過半個身子,悄聲說:“你不知道啊?”

張懷中抬起頭問道:“我知道什麼?”

胡興國捂著嘴巴說道:“昨天晚上,石頭領著二愣子他們說要搞什麼技術改造,技術改造沒改造好,才把生產線給整壞了.”

聽胡興國說是二楞子把生產線弄壞的,張懷中氣得從辦公桌後面差點跳起來,嘴裡嚷嚷著:“這石頭!他搞什麼搞啊!怪不得我剛才問他怎麼回事兒的時候,他躲躲閃閃的就是不回答我,原來是他這小子弄的.”

一邊說著一邊從辦公室裡跑出去。

胡興國見張懷中帶著這麼大火兒往外跑,估計他是去找石頭去了。

他沒想到張懷中會發這麼大火兒,雖然他是想著挑點事兒出來,但是卻沒想把事兒鬧太大,他怕張懷中氣頭上真把石頭削一頓,便跟在後面喊:“你上哪去呀,別動手啊!”

張懷中正在火頭上,朝胡興國扔了一句:“你別管!”

便一頭衝進車間去了。

胡興國也怕事兒大了,隨後也跟著來到車間。

他剛到車間門口的,就看見張懷中已經拎著石頭的脖領子把他提溜到院子裡不了。

只見張懷中照石頭屁股就是一腳,把石頭踹得一個趔趄,差點整個狗吃屎。

石頭雖然知道是自己有錯,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揍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他從地上爬起來,呼的就朝張張懷中撲過去。

見倆人真要打起來,胡興國趕緊過去抱住石頭,唬著臉說:“你幹什麼你!”

石頭極力掙脫著說:“你看他打我,他憑什麼打我!”

張懷中一手掐腰,一手點著石頭的鼻子說:“我打你,我打你是輕的,我告訴你。

你說你把機器弄壞了耽誤多少事,你知道不你。

耽誤事兒不說,你賠得起嗎你!”

石頭還要說什麼,但是被胡興國拉住說:“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啊.”

張懷中轉了轉身說:“回去吧!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別的事兒等完事兒了再跟你算帳.”

聽張懷中說不讓他來上班了,石頭不俏的說道:“你不讓我來,你以為我愛來你這破廠子啊。

就你這破廠子破機器,早晚得黃鋪.”

張懷中見石頭咒他,氣得衝上來又想揍他。

胡興國見狀趕緊磨身拉住他,又側過臉對站在旁邊看熱鬧的二愣子說:“你快點,去把石頭送回家去.”

二愣子答應說,噢!然後便和幾個人連拉再拽的把石頭拉出了廠子。

張懷中憋了一肚子火兒,看見工人還站在院子裡,便對他們吆喝道:“趕緊幹活去,看什麼看!”

看著工人們散去,胡興國對張懷中說:“這上哪找人修呀。

要我看只能找你賈叔了.”

張懷中猶豫了半天,還是說:“最好是別找他。

上回他來就說了,最近沒什麼大事最好別找他,再說了,找他他也不一定來呀.”

胡興國撓頭說:“那怎麼辦。

你讓我找人,我上哪找去呀.”

倆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胡興國掏出盒煙,遞給張懷中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然後點燃說道:“實在不行就只好給廠家打電話了.”

張懷中慢慢吐出吸到肺裡煙氣,煩燥的說道:“那得多長時間呀。

整不好得停個十天半月的.”

站在遠處一直觀察這邊情況的劉玉峰見他倆人站在院子裡不知道說什麼。

便慢慢朝他倆湊過去。

張懷中一回身看見劉玉峰,便立著眼睛說道:“你不去幹活在這幹什麼?”

劉玉峰並不生氣,笑著問道:“聽說車間的機器壞了?”

胡興國不認識劉玉峰,上下打量他兩眼問道:“你是······?”

沒等胡興國繼續問下去,劉玉峰趕緊接過話兒說道:“三哥,我現在也是這廠子裡的人,真要是機器壞了我幫你看看.”

張懷中一門兒心思想著修機器的事兒,對他倆的對話沒怎麼往心裡去。

見劉玉峰說他可以幫著看看,便側過臉用那種不大信任的語氣說:“你?你真的能修好?”

劉玉峰仍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樣子說:“我試試看。

修好了不是更好嗎.”

張懷中猶豫著,他不知道劉玉峰在大學裡學的就是食品機械。

不過他想劉玉峰既然敢說出來,就一定懂點門道。

站在旁邊的胡興國看張懷中半天沒吭聲,便慫恿道:“要不就讓他試試,萬一修好了省去多少麻煩.”

可能也是沒有辦法,張懷中掐滅手裡的香菸,把菸屁股扔到地上然後踩上一腳,再狠狠的捻動一下。

他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才對劉玉峰說:“那你就試試吧。

不過你可想好了,別把小毛病給弄大禍了就行.”

然後下巴朝劉玉峰點了下,對胡興國說:“你跟他過去吧.”

劉玉峰為的就是能夠早點進車間裡弄個究竟,最好能抓著確實證據。

見張懷中同意他進車間修理機器,一時興奮的有點手舞足蹈,說道:“沒問題,保證給你修好!”

看著胡興國和劉玉峰朝車間走過去,張懷中猶豫了一下,便也跟在後面進了車間。

其實機器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壞的那麼一塌糊塗,只是石頭他們不懂機械,把電器開關的纜線給接錯了。

劉玉峰雖然看出是個小毛病,但是他並沒有輕易就修好,而是圍著機器這鼓搗兩下那鼓搗兩下。

張懷中和胡興國在一旁看著,見他轉蹬半天也沒把機器開起來。

張懷中看看胡興國,胡興國看看張懷中,終於張懷中忍不住問道:“你行不行啊,不行趕緊找別人來修吧,別耽誤事.”

劉玉峰沒吱聲,只是樣子挺神秘的朝他倆搖搖手,意思是讓他倆別說話。

只見他趴在機器頂上聽了半天,突然笑吟吟的對他倆說道:“找到了!”

張懷中急火火的問:“啥毛病?”

劉玉峰迴答說:“這毛病不算大也不算小。

去把工具遞給我!”

張懷中看劉玉峰找著毛病心裡高興,竟然自己親自去工具箱裡把那裡的工具全都抱過來了。

劉玉峰是扳子鉗子並用,這擰兩下,那扳兩下,一會兒工夫便從機器上爬下來說道:“好了!”

聽劉玉峰說好了,胡興國磨身去推上電閘,果然,機器轟隆隆的轉動起來。

看見機器重新轉動起來,張懷中對胡興國說:“去把他們喊過來吧.”

回頭又對劉玉峰說:“你今天就在這車間裡看著點吧,有什麼事你就負責吧.”

張懷中這麼安排正是劉玉峰設想的結果。

劉玉峰自從進了車間便開始尋找彩雲食品廠造假的證據,可是他仔細查詢了各個角落卻沒找到一點線索。

一連幾天他也觀察兩個叫三哥(山歌)的反應,三哥胡興國一般情況下都不在廠裡,劉玉峰沒見過幾回面。

那個有點跛腳的山歌也像平常一樣,並沒有故意接近他的意思。

他開始懷疑那個小平頭說的三哥是不是不在這個廠裡頭。

有一天,劉玉峰下班往回走的時候,碰見山歌從外面回來,便拉住他說:“來!抽支菸!”

他給山歌把煙點著,看著山歌抽了一口,慢慢吐出煙霧,劉玉峰不經意的問道:“咱們廠子就做這一種酸奶呀?”

山歌用一種帶有警惕的目光瞅了他好一會兒,才用一種拷問的語氣問道:“你問它幹什麼?”

說話的同時眼睛飛快的朝四周看了看。

劉玉峰看他那麼緊張,便用一種輕鬆的口氣說道:“我就是問問,人家別的廠子都做好幾種牌子的酸奶,咱們才一種,我就覺得少了點.”

山歌慢慢鬆弛下來,從嘴裡拔出抽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上,湊近劉玉峰悄聲說道:“其實咱們廠子也不光是彩雲酸奶這一種,還做奶孃乳業一個牌子呢.”

劉玉峰漫不經心搖搖頭說:“那怎麼不做了?”

山歌撓撓頭髮稀疏的腦袋說:“還不是前兩天市裡要搞什麼食品安全檢查,所以張懷中就先給停了.”

劉玉峰驚詫的說:“停了!”

接著又用似乎擔心的語氣說道:“光停了哪行啊,那可得處理好,別讓那個什麼管食品安全的給發現了.”

山歌自誇的說道:“那當然,人家張懷中早有準備,管食品安全的還沒來呢,咱這就都處理了.”

劉玉峰吃驚的看著山歌說:“都處理了?”

山歌看看附近沒人就對著劉玉峰的耳朵悄聲說道:“剩不少,都在倉庫裡面呢,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劉玉峰衝山歌伸出大姆指說道:“你們老闆真行,訊息靈通訊息靈通!”

山歌神神秘秘的悄沒聲說道:“這個張懷中什麼都聽他賈叔的。

就前幾天他賈叔來廠裡了,第二天那個奶孃乳業的牌子就不讓做了.”

劉玉峰盯著山歌問道:“賈叔?哪個賈叔?”

山歌眼睛望向遠方,慢慢挖出心底裡的記憶:“賈叔就是當年下到咱們村裡的知青,後來當兵走了。

聽說那時這個賈叔跟張懷中他媽也就是彩雲處過物件,前幾年彩雲去城裡找這個賈叔,完了就辦了這個食品廠.”

劉玉峰還是那種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這個賈叔是幹什麼的,這麼厲害?”

山歌磨轉身作出想要往廠子裡走的樣子,見劉玉峰問便又停下腳步說道:“好像是一個挺大公司的老闆,具體是幹什麼的我也不知道,我這也是聽別人說的.”

好像是覺得自己說多了,趕緊的又叮囑劉玉峰說:“你知道就行了,別出去亂說啊.”

劉玉峰扔掉手裡的菸頭,嘴裡答應著:“噢!噢!我知道,我知道!”

然後說道:“我先回屋去了!”

山歌朝他擺擺手,劉玉峰轉身朝他和山歌住的那個小偏廈走去。

回到偏廈,他立刻就給曾冠英打電話。

響了好半天,曾冠英也沒接電話。

劉玉峰急得直叨咕,快點!快點!好不容易曾冠英接電話了,劉玉峰趕緊說道:“處長!我是劉玉峰!”

曾冠英說:“我知道,有情況了!”

劉玉峰極力壓低聲音說道:“我查清楚了······”曾冠英著急的問他:“查清楚了?”

劉玉峰捂著嘴巴說:“我查清楚了,假冒奶孃乳業品牌的就是這個彩雲食品廠.”

曾冠英在那邊似乎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問道:“你找到證據了?”

劉玉峰也緩了口氣說道:“證據應該是讓他們藏在倉庫裡了.”

曾冠英略加思考以後對劉玉峰說道:“你先穩住,注意隱蔽好自己,拿到確實證據你不用給我打電話,發個微信過來就行.”

就在這時候,外面好象是有點動靜,劉玉峰怕那個山歌回來了,趕緊飛快的說道:“這邊訊號不好,我給你發簡訊吧.”

曾冠英感覺出劉玉峰說話的速度快了很多,便長話短說:“那你就發簡訊.”

劉玉峰簡短說了聲好,然後便放下電話,趄歪在炕上,想著自己這麼快就破了這麼大案子,心裡不由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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