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衝的話,讓所有人都十分震驚。

即便是那章惇本人,也被他的狂言妄語給驚的目瞪口呆。

眾人非常不理解朱衝的說辭。

本想著朱衝會有什麼規勸的法子,是好言相勸也好,是激將也罷,但是,總歸不可能是這樣極端的讓他去赴死。

朱衝也是沒有辦法。

這種人,油鹽不進,水火不侵,又是從位極人臣的位置上退下來的。

被如此打壓,他心中的怨念,恨意,還有那股心如死灰的絕望,已經是任何言語,做法,都無法讓他改變的了。

因為他已經知天命了。

誰能與天命對抗?他不能,也不願,更有一股小女人的怨恨,寧可等著新皇昏聵,大宋崩塌,好讓全世界都看看,他當初的選擇是如何的正確。

也讓那些反對他的人,顏面盡失,後悔不已。

此刻天塌地陷才能滿足他內心的憤恨。

是以,任何人,都沒辦法勸說他,任何法子,也都沒了用。

那朱衝,只能請他去赴死了。

眾人沉默,不敢提及任何事,深怕壞了朱衝的算計。

章惇內心怒不可遏。

皇帝的羞辱,政敵的追殺,人世的炎涼,讓他內心憤恨不已。

眼下,雖然他已經落魄,但是,也不是這個投機倒把的宵小能羞辱的。

章惇冷聲說道:“殺汝,猶如反掌!”

朱衝立即說道:“然後呢?看著向太后安享晚年?看著曾布權傾朝野,將你所有支援的新法,都廢除?看著向太后的宗親一個個封王拜相,看著皇帝揮霍大宋江山,將你辛勞一生打下的基業斷送掉?”

章惇憤恨說道:“是,我就想這樣看著.”

朱衝不屑一笑,說道:“你比任何人都想殺回去,把那曾布千刀萬剮,把那向太后廢除,若是再狠辣一些,把新皇也給廢除,鄰立新君,你明明就是別人過的比你好,你生不如死的人,你憑什麼要自欺欺人?”

朱衝的話,讓眾人無不冷汗直冒。

這每一個字,可都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廢后,廢皇,這等狂妄的大事,其他人連提都不敢提啊。

但是章惇卻不置一笑。

他剛想說話,朱衝就繼續說道:“你又不是沒做過,所以你不害怕,那孟皇后兩次被你廢掉,也不過是前朝的事罷了.”

眾人紛紛心驚,不理解朱衝為何對這些朝廷大事如此清晰。

章惇也十分訝異。

他不懂朱衝為何如此瞭解自己。

朱衝輕蔑說道:“你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你不過是為了可以得到權柄的政客而已,你禍亂朝堂,勾結後宮,打壓政敵,廢后,欺皇,獨攬大權,你什麼事沒做過?所以,你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眾人紛紛震撼,朱衝的話,雖然很狂妄極端,但是,朱衝說的對。

章惇,確實是這樣的一個人。

當他得勢的時候,他兩廢孟皇后,欺壓年幼的皇帝,獨霸朝綱,對於政敵,可謂是趕盡殺絕,即便是已經死了的人,都要挖墳鞭屍。

可以說,這章惇是大逆不道至極。

只是,眾人不理解朱衝,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除了讓眾人的關係陷入緊張與敵對之外,恐怕沒有任何作用。

章惇緊握雙拳,眸子裡都是殺念。

他現在就恨不得把朱衝給劈成兩半。

但是朱衝也沒有畏懼,繼續挖苦道:“這一晃,不過才二十年,昔日那個天下第一奸臣,廢后欺皇的獨相,只不過又經歷了一次人生的反覆罷了,但是,他自哀自怨,總是說知天命,人生無望,但是,他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他明明就是想著殺回去,把政敵都殺了,把皇太后給廢了,把皇帝也給廢了,但是,他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鐵血宰相了,他只能自哀自怨的看著那些人好,只能表面臣服,但是內心像是一個小姑娘一樣,像是個怨婦一樣,怨天怨地,怨命運不公,那這樣,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管是奸臣,還是忠臣,你都會辜負這兩者的名譽,所以,小的斗膽,請章相赴死,以保明潔.”

章惇怒不可遏,罵道:“你以為我在乎什麼狗屁的明潔嗎?我不在乎,不在乎……”章惇怒不可遏的怒吼,讓眾人不由得吞嚥口水。

但是朱衝卻不以為然,笑著說道:“我當然知道你不在乎,你若是在乎,你早就去死了,從獨相被貶到團練使,還是副的,你還有臉苟活,若是沒有天底下最厚的臉皮,誰能活到現在?想想那王瞻,連黃河都沒過,就自縊了,如此心性,活該他的遭遇,人,這一輩子,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死了的人,就是一捧黃土,不是做了別人的神壇地基,就是爛成一堆爛泥,煙消雲散.”

章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倒是開始有些喜歡這個伶牙俐齒的混賬來了。

章惇立即問道:“明知道你在激將法,但是,偏偏你的每一句話,都戳中我心裡那顆不安的心,你對於我的瞭解,似乎超越了我自己,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你說的對,我確實是看不得別人好,那些人比我過的好,我生不如死,是,我是個怨婦,但是,我很清楚,這個時候掙扎,反抗,才是最丟人的.”

朱衝立即上前一步,與章惇逼近,兩人的距離只有七寸,章惇也寸步不讓,怒目凝視。

朱衝冷聲說道:“你害怕丟人?你連自己的好友蘇東坡都能一貶再貶,你連錯誤的新法,都能一推再推,你連根本就沒有過錯的孟皇后都能一廢再廢,你怕什麼丟人?你怕的只是再一次失敗,你覺得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你還在蟄伏,你還在等待機會,你還想老驥伏櫪,你還想拿著你的劍,把朝堂的人都殺個乾淨,你在等,等曾布犯錯,等向太后死去,在等著新皇失去民心,你比誰都懂政治鬥爭獲勝的條件,對吧?章相?”

朱衝一連串的話,讓章惇哈哈大笑起來,他很滿意這個狂徒的話。

因為,確實是每一句話,都說中了。

只是章惇不屑問道:“你知道,又怎麼樣呢?我覺得機會沒到,誰,都別想撼動我.”

朱衝也不置一笑,問道:“你知道,我,跟你有什麼差別嗎?”

章惇搖頭,眼神不屑,因為,他不覺得朱衝能跟自己相提並論,即便,他能把地方經營成他自己的小朝廷,可是,這在章惇眼裡,只是小兒科,他治理河湟,比他這小兒科不知道要厲害多少倍。

章惇謀的是天下,天下大事,不能耍小聰明。

看到章惇不屑的眼神,朱衝就冷酷地說道:“我跟你唯一的區別,就是,我還年輕,你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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