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心裡已經開始畏懼了。

這御史臺比那文官集團還要恐怖。

他們比那些文官集團更要討厭他們這些閹人。

從太祖,到哲宗,有多少太監死在那些諫臣的手裡?他們御史臺檢察院的規矩就是,百日不諫,就要貶罰。

他們找不到文官集團的罪名,那他們這些身體殘缺的太監,擁有原罪的後宮閹人。

就是那些諫臣拿捏出氣的物件。

眼下,這又事關皇子,皇后,不管自己有沒有罪,那御史臺都必須給自己安排一個罪名。

如果以自己這個小小的太監,來為皇后皇子換來明潔,那別說御史臺了,只怕,整個朝堂,都要拍手稱好的。

更何況,他還真的就不乾淨。

再者,那王都的兄長,王同為御史中丞,那就更要維護皇后,皇子的名聲了,身為國舅的他,即便是自己無罪,他都會把自己往死裡整治。

楊戩凝視朱衝,含恨問道:“你這小廝,意欲何為?”

朱衝不屑一笑,走到桌子前,緩緩坐下,楊戩看到此處,十分震怒,但是,卻不敢再呵斥朱衝。

他知曉,朱衝敢如此放肆,就代表,他已經有了完全的把握。

朱衝笑著說道:“沒有要栽贓陷害,將楊監軍致死的意圖,我大宋為法治國都,一切,都要以法為準,只是,楊監軍可能會逃過法度的制裁,卻逃不過官家的制裁,只怕,即便到時候,不能為楊監軍定一個罪名,但是,這皇宮大內,楊監軍必定是待不下去的,聖人,皇后都是仁慈的人,也不捨得肆意驅趕,但是,算算楊監軍的年紀,也到了出宮的年紀,那,也只好讓楊監軍出宮了.”

朱衝地話,雖然看似溫和,也沒有任何強烈的威脅,不打不殺,但是,每一個字,都比殺了楊戩還要讓他難受。

犯了如此大的罪過,被攆出宮去,誰還敢接近他?所有人都一定會唯恐避之不及的。

那時候,他無兒無女,無錢無財,無權無勢,一條閹狗,在這世上活著,有什麼意思?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楊戩不由得淚如雨下,心中悲憤至極,指著朱衝說道:“好狠的人兒,殺人不見血,還要誅心,爾,賊子也.”

眾人看著楊戩如此激憤,但卻淚如雨下,就十分震撼。

他們當真想不到,朱衝能把這楊戩殺的如此狼狽不堪。

朱衝不屑說道:“楊監軍,我若是你,此刻,就跪下來,好好求一求,眼前這個可以拿捏你未來命運的人,斷然不會不智的,與掌握生殺大權之人,放肆……”朱衝地話,讓眾人無不震撼。

這朱衝一向是有度,但是今日,卻讓這監軍跪下,當真是一改往日溫和。

但是,那楊戩立即跪下,十分卑微說道:“灑家,一時間,為討好王大使,矇蔽了雙眼,得罪了閣下,還請閣下,務必,不要與我這一個身體殘缺之人計較.”

楊戩地卑微祈求,讓李光呆愣當初,他如何都無法想象,這等拿著聖人腰牌作威作福的監軍,此刻居然也能如狗一樣卑微。

而王都也震撼到無法言語的地步。

這監軍平日裡即便對自己有些尊敬,但是,私下裡也是高人一等,即便是他,也從未想過,這等人物,會有一天跪下來祈求朱衝的原諒。

實在是匪夷所思。

張竇倒是習以為常,這朱衝的手段,多著呢,當初,他也是輕視朱衝,但是,若不是朱衝放他一馬,只怕,他現在的墳頭,都已經長草了。

這閹狗如今的舉動,倒也正常。

但是,這裡面最為震驚的,當屬韓浩,他如何都無法想象,這朱衝居然能讓這大宋談之變色的監軍下跪,放棄那皇權,求的一二生存之道,對於朱衝的渴望,韓浩內心,又多了近乎執著的狂熱。

眾人的驚訝,朱衝倒是不予理會,這等手段,只不過是略施小計罷了。

但凡通一點人性,誘導一二,這等沒有尊嚴,身體不全的閹狗,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朱衝對待楊戩與童貫的方式,完全不一樣,童貫,至少還有一些建功立業的雄心,還有一些男兒志氣。

但是這楊戩,十足的閹狗,賤奴,這等人,只有鞭子是最好用的。

朱衝不屑一笑,說道:“既然楊監軍如此祈求,那,小的,沒有不通人情的道理,此事,小的為楊監軍列一二解決辦法,平息一切亂象,你我,大家,都相安無事,最好.”

楊戩立即喜上眉梢,馬屁拍道。

“閣下真是高風亮節,灑家自然配合,請,閣下儘管說.”

朱衝微微一笑,說道:“閣下搶走了我與官服合辦的石炭營生,這損失,是要賠的吧?”

楊戩立即說道:“灑家府宅中,有三十萬兩文銀,盡數作賠.”

看到楊戩如此配合,眾人無不驚悚。

這朱衝的算計與手段,簡直是可怕,把這等擅權專弄的閹狗,都玩弄於鼓掌之間。

但是,朱衝倒是好笑問道:“兩百多萬斤石炭,兩百文一斤,怎麼算,你這三十萬兩,也不夠啊.”

楊戩立即心裡憋屈,本來想要賺一筆,沒想到,非但沒賺到銀子,反而把自己的銀子都搭進去了,卻還不夠。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屈辱過。

但是,再怎麼屈辱,楊戩還是得哀求。

他諂媚說道:“閣下海量,想來,已經為灑家準備一條退路了吧?”

這楊戩的聰明,眾人也是佩服的,尤其是這臉皮。

朱衝笑了笑,說道:“那是自然的,小的我,也不苛求你能賠多少錢,一個整數吧,把零頭給抹了,六十萬兩文銀,便宜了吧?”

這六十萬兩文銀,確實是便宜了不少,那些零碎的,也便宜了十好幾萬銀子呢。

可是,抹再多的零頭,他楊戩,還是賠不起啊。

楊戩哀求說道:“朱郎,朱郎,灑家這殘缺之人,何來這麼些銀子?您就別難為灑家了,灑家是真的還不上,要不,您給灑家一個痛快,讓灑家一死百了,如此,灑家下輩子報答你,如何?”

眾人不屑,對他的諂媚作嘔。

朱衝倒是微微一笑,沒急著說話,而是伸出手,要去拿那腰牌。

看到此處,所有人都驚的渾身冒汗。

那楊戩更是驚懼道:“可不敢啊,聖人御賜之物,可不敢啊.”

聽到楊戩驚恐地話,朱衝一把將腰牌拿起來。

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都驚懼的跪在地上。

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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