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夜襲雞籠山
雞籠山上，張煌言頂著一對濃重的黑眼圈。
他本是一個意志非常堅定的人，要不然他也不能在江南堅持抗清這麼多年。
江南各路好漢、抗清志士都對他心懷敬佩。
有人言：“今生不識張煌言，縱為英雄也枉然.”
但是此時的張煌言卻有一些落魄。
他的頭髮已經好幾天沒有梳理過，鬢角散落著一些花白的碎頭髮。
眼睛四周全是黑眼圈，臉色也不是很好。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閤眼。
“滄海公，我們派出的第八撥突圍的人又失敗了.”
“算了，生死有命，也許這雞籠山就是我等成仁之地，只是可惜了那些跟著我的漢軍兄弟.”
張煌言嘆了一口氣。
“我們的糧草還能堅持幾日？”
張煌言問道。
“加上一些騾馬，大概還夠三日之用.”
黃林章道。
“算了，不要拖三日了，明天就將所有糧草拿出來，讓大傢伙吃飽。
生死有命，我們突圍.”
張煌言道。
他已經被圍在這雞籠山上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時間，他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絡，清軍圍山的兵馬是越來越多，但是他這邊的人卻越來越少。
也正是因為大量的減員，才讓剩下的糧草能夠維持這麼久。
要不然早就糧草斷絕了。
山上還有一處泉眼，勉強維持全軍的飲水。
當初張煌言選擇這個地方作為大本營，還是有眼光的。
“滄海公，此時突圍，十死無生啊。
這些天，卑職總能聽到山下傳來的打鬥聲，我們被圍的訊息應該已經被外界知曉，說不定延平王的大軍就要到了.”
黃林章勸道。
誰都不想死，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投降的。
大部分人還有自己的骨氣。
現在能夠在山上堅持戰鬥的明軍只剩下不到兩千人。
這些人都是不可能投降的，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人早就已經投降了清軍。
原本明軍從山頂到山下設定了三道防線，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道防線。
因為地勢顯耀、狹窄，清軍才沒有攻下。
不過，現在清軍也不急著攻下這裡，他們將山頭圍得水洩不通。
最近總有各地來的抗清義士試圖上山。
清軍只要守著張煌言就能讓這些人源源不斷地落網，豈不美哉。
熄滅了帳篷中的松燈，張煌言卻也無法入睡。
山頭上的明軍都是如此，晚飯的時候張煌言已經對他們進行了演說。
想要下山的人，他張煌言不會攔著。
大家飽餐了一頓，大部分人都被安排休息，等待接下來的突圍。
半夜時分，西邊的山下突然傳來喊殺聲，那聲音響徹山谷，似乎是幾萬大軍同時喊出來的。
清軍的營寨中，將領們鑽出帳篷。
看著西邊掌著火把如同螢火蟲群一般的龐大隊伍。
呂有名帶著簡單訓練持有兵器的幾千青壯向山腰上清軍設定的營寨殺去。
山腳下那些打著火把的大都是老弱。
他們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
就是這幾千青壯的戰鬥力也有限，江西老表不像廣西老表那樣天生能戰。
“快把投石機拿過來，準備好炸藥包.”
呂有名喊道。
對炸藥包的妙用，這是老穿插營將士的看家本領。
“轟轟轟……”不一會兒，清軍位於山腰上的營寨就傳來了一陣陣的爆炸。
在夜色中就像是一朵朵巨大的煙花。
山頂上的明軍也反應了過來。
張煌言還沒有睡著，西邊山腳下的動靜一傳過來，他就跑出了營寨。
“擊鼓，集結，咱們提前突圍.”
張煌言趕緊吩咐下去。
很快和衣而睡的明軍全都起來，然後跟著張煌言向山下殺去。
現在整個雞籠山就是一個字“亂”。
呂有名手下的戰鬥力不咋樣，但是這搗亂的能力卻不弱。
他們可不是僅僅在西邊搞事情，其他清軍的營寨前也都出現了明軍的動向。
這些人打著火把，看起來數量很多，但是並不進攻，只是一會兒放一個炸藥包、震天雷，製造的動靜不小。
這讓清軍的主將不敢隨便調遣兵力去支援西邊。
終於在呂有名和張煌言部的兩面夾擊之下。
清軍在雞籠山西側的封鎖線出現了一個缺口。
此時殺得還剩下不到一千人的張煌言部被呂有名給救了出來。
逃到西山腳下時，已經是清晨了。
清軍的追兵還在後面。
呂有名讓隊伍稍作休整，他已經讓老弱乘坐竹筏先行離開。
這些人對清軍一點價值有沒有。
他們要的是張煌言。
“將軍，還不知閣下是哪位的麾下.”
一路奔逃，張煌言被保護在隊伍中，都沒來得見呂有名。
這時在西山腳下修整，張煌言才找到機會見呂有名。
“張大人，小的自然是朝廷麾下，好了，不跟您賣關子了。
張煌言聽旨.”
張煌言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穿著花裡胡哨的將軍竟然會拿出一份聖旨。
他一時竟然呆愣原地，連基本的禮儀都忘記了。
聖旨是以永曆皇帝的名義發的，聖旨上面嘉獎了張煌言的抗清功績，封他為定海公。
然後讓他入滇京面聖。
“這……”張煌言接過聖旨，仔細看了一下，似乎是真的。
眼前這個小將軍也不像是那種能夠仿製出聖旨的人。
“大人，末將是晉王安插在江西的，您應該知道，我們之前還派了一批人入江寧.”
呂有名知道不能跟張煌言說自己只是一個山賊頭目。
張煌言自然知道馬利一行人向延平王獻情報，並且幫助鄭軍奪城的事情。
他對李定國的看法有些矛盾，但論功績李定國比誰都不小，要是沒有他在西南支撐，哪裡還有大明朝廷存在？但是李定國畢竟是流寇出身，大明就是毀在這些人的手中。
當然了，張煌言也沒有那麼迂腐，要不然他也就不會跟延平王合作了。
“晉王殿下還真是深謀遠慮.”
張煌言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誇李定國。
“張大人，您等一下換身衣服，末將送您去個地方，過幾天會有人來帶您去滇京的，您要去滇京，跟著咱們大軍一起行動不大方便.”
呂有名道。
張煌言有種受人擺佈的感覺，但是他沒辦法，人家畢竟救了自己。
自己又接了皇帝的聖旨，只能硬著頭皮聽這位晉軍小將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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