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伊伊一直坐床邊看著他的臉色。

燈光下,靳逸的臉色白得像鬼,這讓小糰子心疼不已。

怕他渴了,就用吸管給他喝水,睡著了的他是不會動的,小糰子就戳戳他的腮幫子。

就見睡著了的靳逸吸了口水,雖然只是一口,但也不錯。

前世他睡著的時候就是這樣,只要她戳他腮幫子,他就會下意識的去吸水,沒想到這一世,他依然如此。

就是不知這傢伙喝了多少孟婆湯,竟然把她給忘了,早知道她該在前世纏著他,讓他如果有一天過奈何橋時,一定一定不準喝孟婆湯。

她不想他忘了她,一點都不想。

這樣的守,安伊伊以為自己會睡著了去,沒想到她腦袋一直清醒,半點睡意都沒有。

但如果盯著他的臉看,就會胡思亂想,把自己想得很累,這大概就是後世說的內耗,明明坐著,什麼都沒做,卻累得人渾身無力。

小糰子不想像這樣,萬一逸哥哥需要她,她這樣是幫不上半點忙的。

得讓人活起來。

小糰子於是站起來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下來,這個書架上的書,半數是靳逸給他買的,其餘則是大哥二哥合買的,小糰子也不知道自己拿了一本什麼樣的書,就是那樣隨意一抽,其實字都在上面,她也看了,卻不走心,等於沒看,腦袋一灘漿糊。

意識到自己這種狀態後,小糰子怔了一下,繼而看手裡的書。

《十月櫻花》?什麼鬼?

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是本人文地理傳?小糰子翻開了看,她看書速度歷來快,不知道的以為她就是翻著玩兒,但事實卻不是這樣,只要是她看過的書,她不但可以一字不差的背出來,而且可以長久記憶,堪稱過目不忘。

這也是為何她花在學習上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看課外書的原因。

起初,小糰子是有些嫌棄的,沒想到逸哥哥會給她送這種青春文學,這完全就是一部關於青春男女的愛情故事嘛!

離開原來的世界,她許久沒看到過這樣讓人放鬆又甜蜜的書了,自然是越看越上心,一時也忘了床上的人兒。

直到床上的人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

“伊伊,伊伊……”我走了,你替逸哥哥好好活著,不要傷心,如果可以,忘了我,不要難為自己,希望你一直做自己的小公主。

後面的話,似乎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伊伊,伊伊……”

小糰子一驚,書滑落手指“嘭”的掉落地上。

小身影立馬站起撲到床邊,“逸哥哥,我在,我在。”小糰子忙去握住靳逸的手,哪知才觸碰到,她的手就像是被烙鐵燙到一樣,猛然蜷縮了下,小糰子顫抖著小手去探他的額頭,燙的要命,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的臉已不蒼白,而是染上了粉霞。

雖是越發讓他的一張臉染得妖孽無雙,卻也刺了她的眼。

小糰子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對著隔壁叫喊“周大夫……快!快……”

那邊的周大夫顯然是半夜驚醒,聲音有些迷糊,大概是被清醒的安陌踹了一腳,滾落床下,這才清醒過來,嚇得連鞋都顧不上穿,一個黑影就衝去了隔壁。

“周大夫,逸哥哥他發燒了。燒的很厲害!”

太燙!小糰子擔心他會燒傻掉。

村裡陳阿狗的大舅子就是個傻子,小時候多精明的一個人,聽說是五六歲的時候在河邊玩,被一起玩的小夥伴沒輕沒重的推落河裡,夏天的水,只覺得涼爽,連大人也這麼認為,也就沒讓孩子立馬換衣服,結果這麼一疏忽,半夜就發起了高燒,三天三夜退不下來,等終於退燒了。

人也傻了!如今痴痴傻傻的,三十老幾的人,心智跟個孩子似的。

小糰子可不想她高高在上的逸哥哥有那樣一個下場。

周大夫先量了下溫度,而已嚇到了。

連忙來了個緊急針,然後又拿出酒精來,脫了靳逸的衣服,讓小糰子反覆的用棉籤沾著擦,只不過這個活計先一步被安陌給搶走了。

“小丫頭,躺去沙發上睡,這裡有二哥。”

小糰子是不想去睡的,但二哥的口吻今天有些不容置喙,一時間,僵持了。

“去,你在這裡也幫不上忙,放心,禍害遺千年,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莫名,這話安慰不到小糰子,她總想著陳阿狗那大舅子,渾身一哆嗦。

“二哥哥,我睡不著,就陪著你好不好?”

安陌溫潤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這是陪靳逸還是陪我?”

見小丫頭突然愣住了,安陌也不逗她,“乖,二哥哥答應你,若是靳逸一個小時還不醒來,我就叫你好不好?到時候我們去醫院,嗯?”

小糰子覺得自己在這裡真真是影響到二哥哥發揮了,一邊忙擦拭,一邊還要哄她,小糰子敗下陣來,悄默默的退後,倒去了沙發上,但想睡著?不可能。

小糰子看著天花板,耳邊卻是床那邊的動靜,約莫半個小時後,就聽到周大夫松了一口氣的輕微聲音。

小糰子連忙翻身看過去,那邊像是有感應一樣,安陌回頭看她。

很是無奈的嘆氣,“小逸已經退燒了。小丫頭,你再不睡覺,明天鐵定是頂著一雙熊貓眼。”

小糰子鬆了口氣,但聽著安陌說的熊貓眼,立馬就鑽回沙發上,用腳踢開了薄毯,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過去。

安陌見她那個樣子,把桌上的粉色布條給勾了起來,抬腳到沙發那,輕輕的抬起了小丫頭的腦袋,粉色布條繞過腦後,蒙了眼睛,在耳側繫了個蝴蝶結。

又給小丫頭拉了拉被子,見小丫頭半分動靜都沒有,顯然是累傷了,睡沉了。

安陌就靜靜的看著除卻布條,就只剩三分之二不到的小臉,真真是一張小臉了。睡著的小傢伙,安安靜靜的,面板瓷白得反光,看著就一精緻得想上手捏一捏的洋娃娃,安陌有些手癢的伸出手,但也只敢輕輕戳了戳。

那邊收拾要想的周大夫,回頭就看到這一幕,一時有些無語。

小糰子是可愛,可你也不能不睡覺的來戳人家小臉吧!

“咳咳……安陌……”周大夫壓低聲音,不知如何是好。

安陌聞言,偏頭過去,對上週大夫的眼神,懂了他的意思。

“你去隔壁繼續睡,我守著他。”

雖然不情願,但小丫頭在意的人,他得替她守護好,萬一怎麼了,這丫頭醒來哭鼻子,難受的還是他。

要不是給靳逸擦酒精,安陌也不知道這個和他同齡的少年,竟是渾身傷痕累累,新傷舊傷,交織在一起,最舊的估計也有好幾年了,想想那會兒他一定很小吧,竟然就做這種危險的事。

他雖然具體不知道靳逸是做什麼的,但上次夜裡無意間撞見有黑影來找靳逸,聽到了些不得了的事,再從靳逸打交道的那些人身上推測,也就不難推斷出他的職業。

當然,具體的他還不清楚,但絕對是關乎家國天下的大事。

這也是安陌心甘情願給他擦酒精降溫的原因。

安陌看著睡夢中的人自己掀了被子,露出身上的紗布,紗布上還沁出了些血跡,顯然傷口還沒癒合,也就不難猜出,這傢伙為了早些見妹妹,連身上的傷都顧不上。

單是這一點,安陌倒是消了一些對他的怨念。

看看小傢伙對靳逸的掛心,安陌就鬧心,如今倒是消散了不少。

安陌把被子給人重新蓋好,把他的手拿了出來,根據他的推斷,靳逸該是不喜歡手在被子裡的人,所以剛剛才掀被子。

觀察了下,果然如此,直到天亮,被子也不再被掀過,不管是床上的還是沙發上的人,都睡的極其安穩。

***

夏日的風,最是稀罕的爽,田園裡的野花,那是格外的香。

安嵐如今算是在大哥家紮根下來了。

除了平時去服裝廠工作,閒暇時間,安嵐也會往田地裡去。

安家雖然開了服裝廠,但也是有田地的人,平時安青竹會帶著雙胞去偶爾打理一下,但自從安嵐來了後,就被安嵐全權接手了。

她把種糧食的田地都改成了種菜,這樣可以供應給服裝廠的食堂。

服裝廠的食堂,是小糰子提出的,供應給員工中餐,免費供應。

免得一到中午飯時間,員工們單是熱自己帶來的飯就要排長隊,而且吃飯的時候,有些人覺得自己帶的菜不好,就不好意思在人前吃,躲到人看不見的地方狼吞虎嚥,很是讓人心酸。

有了食堂,算是服裝廠給員工的一項福利,解決了對於他們來說的難題,反倒讓他們越發打心眼裡感激服裝廠,幹活也會更盡心。

於是服裝廠專門開闢出一個空間來,找了師傅砌了灶,買了一切炊具,暫時請了兩人來給服裝廠做飯。

安嵐也是因為服裝廠新增了食堂,才想著種菜的,也好降低買菜的成本。

這不,今兒個想著過來轉一圈,想摘些茄子回去,不想走到何埂上時,腳下一崴,人栽進了河裡。

安嵐不會游泳,夏日的河水滿了河邊,有一個大人這麼深,安嵐拼命掙扎,可越掙扎,越是順著水流而下,根本連何埂都碰不到。

安嵐有些懵,也有些瀕臨死亡的任命感,也是在這個時候,“嘭”的一聲,然後就感覺有一雙大手托住了她整個身子,把她從旋渦流中救了上來。

安嵐剛剛嗆了好幾口水,如今咳個不停,等回過了氣來,才注意到面前站著的男人。

約莫一米七八的個子,相貌堂堂的男人,安嵐一時有些晃神。

對方見安嵐這樣,笑著蹲到她面前。

“是不是想不起來我是誰?”

安嵐不講話,她嫁去了縣城姚家五年,如今等於離家七年,這七年間,她很少回村裡,儘管安老太盼著她回家,給她帶好東西,但姚母是個厲害的婆婆,規定了她一年不能超過三次回村裡。

更何況她也不太想回家,家裡得不到溫暖,自己在姚家過的又是那樣的日子,不想讓人知道,有那樣的心裡,以至於她排斥回清水村,也不太願意聽到關於清水村的一切。

這不,這次回村居住,她竟然好些人都不認識。

像來到一個陌生世界一樣,要不是大哥一家還是那麼熟悉的話,她都要陷入自我懷疑了。

眼前的人,她自然是不認得的。

對方見她有些懵,懵過之後就是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甚是覺得可愛。

一點都看不出對方是結過婚的人,反倒是像個未出閣的姑娘,嬌俏都寫在了無意之間。

“我是尹德志。”

他說的是他是尹德志,而不是說他叫尹德志。

這就是說,他們有可能認識。

安嵐仔細的去想,根據他的樣貌。

忽然,她一拍腦門。

“我想起來了,你是村中心,村委會背後的尹大叔家的老么?”

尹德志見她總算想起來了,笑得格外的和煦暖人。

“你總算想起來了。我小時候可是挨你不少打。”

安嵐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年,大哥不得安老太待見,經常找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讓大哥去做。

安老太雖然對他們兄妹三人交代,不許去幫大哥,她就總找藉口往外面跑,然後背地了去幫大哥。

好幾次都遇上尹德志,尹德志當時是個小霸王,總想欺負大哥。

安嵐就用隨身攜帶的彈弓,狠狠收拾尹德志,讓他不敢去使壞。

可時間一長,尹德志還是發現了她,還特地設了陷進,把她當獵物給陷到了坑裡。

二人的相識,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但時間久遠了,久到安嵐都忘記了。

要不是今日尹德志提醒,安嵐怕是也想不起來。

“當年對不起了。”安嵐想起他的眼睛,當年經常被她打得烏青,因為她專攻他的眼睛,有些心黑。

為了幫到大哥,讓大哥不挨媽媽打,她確實做了不少黑心事。

如今想想,那個時候的她多好,要勇氣有勇氣,如今的她,似乎少了太多珍貴的東西。

尹德志笑笑,抓了抓後腦勺,樣子有些靦腆。

“對了,我記得你小我兩歲,孩子幾歲了?”這個年齡,該是有兩個小孩的時候。

不過,尹德志搖搖頭,“我還沒結婚。”

***

隔天,小姑跟何香雲提了提,何香雲一聽,嚇得阿彌陀佛的誦。

跟著就拿了些東西,和安青竹一起去尹德志家登門道謝。

大概是村裡人看到安青竹夫婦帶了禮去尹德志家,第二天,村裡就傳出尹德志要娶安嵐的謠言。

村裡人愛八卦,這種事情一下子就傳遍開來,但等何香雲聽到版本的時候,才突覺不對。

比如:

“安嵐都嫁過兩次了,聽說都是因為不會下蛋被休回家的,尹家這是上趕著娶個破爛貨啊!”

“尹德志可是個沒結過婚的年輕人,長的又不錯,他要是願意,多少姑娘上趕著嫁給他呢!可怎麼這麼想不通,竟然看上了安嵐?”

“噓!才不是看上安嵐,是安嵐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那天在河邊,竟然勾引尹德志,貼到人身上,讓人抱。都沾了人女人的身體,尹德志不得已才同意的。”

“這麼說,安家夫妻是去上門說親的?”

“當然。”

也有版本:

“知道嗎?尹德志為什麼這些年不結婚,如今都過了結婚年齡了?那是因為尹德志暗戀暗戀,當年聽說安嵐嫁去了城裡,他氣得半夜爬房頂喝酒哭了,唉!沒想到是個痴情種。”

“不是麼?以我看,那是心裡住了白月光,被豬油蒙了心,也不想想,安嵐都嫁了兩次了,還生不出孩子來,這樣的……娶回來做什麼?早晚兩看兩相厭。”

“不管如何,人家如今撞到了一起,男未婚女單身,走到一起也不犯法。”

何香雲聽到這些的時候,臉色變了又變。

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肯定不是小姑的問題,安嵐住家裡也有些日子了,她發了那樣的誓,就斷然不會跟男人那樣。

這一看就是謠言。

關鍵這謠言是怎麼來的?

安北自告奮勇,要幫媽媽查清事情源頭。

可三天時間,事情沒查出來,謠言卻越演越烈。

安嵐一心撲在做衣服這件事上,外界的傳言至今未傳到她耳朵裡。

第四天,尹德志帶著父母過來,手上帶了禮物,上門提親。

何香雲有些摸不著頭腦。

想想安嵐的發誓也就是安家人知道,村裡的人應該不知道吧。

那尹德志會過來提親就不覺得奇怪了。

可小姑是不會答應的。

“尹德志,我家小姑發誓終身不嫁,你可知道?”何香雲雖然覺得這樣說,等於一盆冷水澆到人期盼的臉上,但沒辦法。

尹德志聽了後,臉上一愣。

顯然,他還真不知道。

“不是,嫂子,發誓這種東西,真沒必要認真,我喜歡安嵐,她的情況我也瞭解,但我還是喜歡她,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家,一輩子待她好。求嫂子成全。”

何香雲琢磨了下,去喊了安嵐過來。

安嵐一聽,臉上先是愕然,後是有些羞惱,再然後是冷然。

不用講了,何香雲知道她定然拒絕。

但尹德志並沒有放棄,從此後經常出現在小姑的身邊,這一天,乾脆當著村民的面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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