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聽雪洗完澡,就求著方琛帶她去看個人。

方琛當時不疑有他。

可等開了安家的車子出去,問溫聽雪地方時,出奇意外的是去見尚靈。

尚靈是誰?方琛多少知道些。

京市這邊發生的事,何阿姨都會在打電話跟他媽聊天時說起。

就比如尚靈是剛剛倒了的溫家夫人,是收安芳為義妹的女人。

至於安芳最後出軌了這位義姐丈夫,方琛覺得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個女人竟然護了安芳八年。

安芳是誰?

那個總給小糰子使絆子的惡毒女人,單是這一個原因,就夠讓方琛對她極度不爽。

“滋……”車子在路邊來了個急剎。

溫聽雪一時不覺,差點撞到腦門。

溫聽雪怒了,“方琛。”

方琛:“叫什麼。老子有事,不能送你。你在這兒等著,我會叫人來送你。”

方琛說完,直接下車,揚長而去,不帶一片雲彩。

溫聽雪簡直震驚得無以復加,因為實在沒想到。

方琛一直以來都是體貼入微的存在,雖然偶爾大男子主義,但對她是真的好。

也正因此,她有時覺得,日子就這樣過也挺好。

方琛走遠了。

也沒聽到女人的叫罵哭喊聲,他摸著心口。

“奇怪,為何他沒有一丁點兒失落?”

方琛把這個情況電話姜慎言,想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這些年來,因為有小糰子這個紐帶,他和姜慎言倒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這會兒,他很想跟姜慎言討教一二,就算討教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閒聊幾句也是可以的。

可惜,方琛連打兩個,姜慎言那邊都沒接。

方琛重新把手機揣口袋裡,也懶得給自己叫車,就那麼走著,倒是溫聽雪這邊,他已經叫了代駕。

這是小糰子告訴他的。

都城的確要比小縣城繁華先進,他要不是經常走南闖北,怕也適應不了這樣的節奏。

沒有朋友問,方琛竟是無比茫然,看著路邊的一叢野花,方琛不自覺地走過去,蹲下,機械般拔起了野花。

要問他為何會這樣?他肯定會說“不知道”,因為他真的不知道。

只是那一秒下意識的就去做了,等清醒過來,方琛就覺得捏著一顆炸彈一樣,本能的就扔了出去。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驚撥出聲。

“喂,你,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它?”

然後就見一個身影唰的掠過,下一秒捧起他剛剛扔的“野花”。

女孩子一臉肉疼,等把“野花”整理好後她小心翼翼的放進籃子裡,然後才看向他這個罪魁禍首。

也是這一刻,方琛才看清女孩子的樣子,是個跟莫蘭差不多大是小丫頭。

長的挺好看的,就是一臉兇相。

嗯,除了兇一點,倒是一個入他眼的小丫頭。

長髮入他的眼,眉眼入他的眼,身材入他的眼,總之哪都入他的眼。

不然剛剛心臟也不會快了半拍,而且小丫頭做臉上還有個小月牙,乍然一看,像個小酒窩。

相比方琛,落月完全不看方琛長相,心裡就是氣的不行。

落月掐著腰,對方琛就是一頓炮轟。

“你不懂憐花惜玉嗎?這麼漂亮的花花你怎麼能亂扔?你到底有沒有點公德心?還有,你不知道非禮勿動嗎?這是我的花,它長在這裡礙你眼了?你怎麼問都不問一聲就拔我的花?”

方琛一臉驚奇,不就是一叢野花嗎?至於這樣化身母老虎懟人?

而且,憐花惜玉真是這樣用?

非禮勿動真有這個詞?

方琛好想打電話問問小堂妹。

落月見他不講話,越發來氣了,“喂,說話啊,你啞巴了?這麼不負責的嗎?”最恨這種做了錯事還高高在上,沒有一絲悔改之心的人。

方琛手掏耳,“小丫頭,路邊的野花我就要採,你倒是說說,這是你家的地盤?”

落月這才想起一個問題,阿爹說這裡不是阿瓦寨,出門都是自家的山。

“地盤不是我家的,可花是我的。”

小丫頭顯然洩了一半氣。

方琛繼續發力。

“把你的花種別人家地盤上,這花也可以說是別人的,畢竟花又不會說話。”

落月垂下腦袋:這個人說的好像有道理,阿爹說,他們不讓人欺負,但也絕不許欺負人。

可她還是心疼她的花花。

“可你摔疼了我的花花。”

方琛見小丫頭一臉肉疼的樣子,一點不像做戲。

可能是真的太喜歡她的花了吧。

方琛土豪立馬從兜裡拿出一沓大面額鈔票,塞落月手裡。

“給你,去買你喜歡的花。”

落月卻搖頭,“我不要錢,你以後不要這樣對花就可以了。”

方琛見又被小丫頭毫不猶豫塞回來的鈔票:“……”就一臉複雜的,他這可是一萬塊啊!這又是大年三十,小丫頭些看到錢肯定都會高興吧,這丫頭咋好似不在意錢,一心想的都是她的花。

活了近三十的方琛,第一次被撓得心肺都暴躁了。

“喂,小丫頭,你餓了嗎?”

落月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問這個,低頭看了看自己肚子,誠實道:“嗯。”

方琛指了指前邊的梧桐樹,“看到了吧,那裡有家麵館,我請你吃。”

方琛說著,長腿一伸,就朝那邊走去。

落月雖然想去,但她不能去,阿爹還等她回去一起吃飯呢。

可無意間,她看到方琛的手腕,手腕似乎有她要找的東西。

落月連忙追了出去,可跑出去一段路,她又折了回來,把她的背籮給背了起來,裡邊可是有她的花。

方琛回頭時,就看到小丫頭著急忙慌的回去,他停下腳步,心想要不要回去把小丫頭拽過來,大過年的,他就想有個人陪,可下一秒,他就看到小丫頭又著急忙慌的跑回來了。

方琛嘴角微勾,轉身繼續走路。

郊外竹林小館,倒是一個清淨,更難得的是裡裡外外都被收拾得很乾淨。

方琛拾級而上,五層臺階。

老闆像是聽到了聲音,忙從廚房走出來。

“客人,想吃點什麼?”

方琛回頭看了看落月,笑道:“老闆,就來兩碗羊肉細面。”突然瞧見牆上還有選單,“等等,我再點兩個菜一道。就來個清蒸鱸魚、爆炒牛肉……”

總之,方琛把各種類的肉都叫了一遍。

老闆見方琛一個人,好心提醒,“客人,如果是您一個人的話,頂多點兩個就夠了,吃不完的。”

方琛笑道再次回頭,這回,落月跟進來了,“老闆放心做,不用給我省錢,我女朋友能吃。”

老闆愣了一下,旋即點頭,當然,他不忘看向那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小姑娘。

心想這位爺倒是對女朋友是真的好,就是小姑娘看著細胳膊細腿的,應該吃不了幾口就歇筷了吧。

但到底沒再多話,麻利的進後廚開始忙活。

方琛掃了眼屋內的六張小桌子,再看一眼外面的四張桌子,雖然外面的風景實在好,邊吃飯邊看風景,但這大冬天的,飯菜一會兒就會冷了,心想他倒是不在意,可人家小姑娘應該是不習慣的。

老闆又出來了。

“客人,您們要是想看外面的風景,可以坐靠窗的這一桌。”說著,就見老闆推了下頭上,接著,原本的一堵牆,瞬間翻成了房簷,對面南山赫然映入眼簾。

“咦!那就是我家啊!”原本要拽著方琛手腕看個清楚的落月,這會兒反倒被對面的一幕驚喜住了。

方琛也愣了下,“你們家住那?”你確定?

這明明是座寺廟嘛!

“難道還有人能把家記錯?”雖然是臨時搬過來住的家,可那也是他們的家。

方琛看了一會兒,笑著點頭,“挺好!”風景秀麗。

落月傲嬌的揚起下巴,“那是。”她和阿爹可是種了很多花花。

在落月的認知裡,有花的地方都叫漂亮的地方。

方琛此時手杵下巴,落月也看了個真切。

考究的做工,精緻的花紋,栩栩如生的一對鴛鴦。

無疑就是阿爹口中說的鴛鴦對鐲了。

這簡直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落月安靜了下來。

方琛自然是注意到小丫頭的情緒,更是注意到小丫頭,似乎對他手上的鴛鴦對鐲很感興趣。

於是,方琛也不杵腦袋了,手放到桌下,人端坐。

落月不得看對鐲,有些失落。

好在這個時候飯菜陸續上桌,飄著熱氣,散發著勾人香氣的一道道美食,一下子把落月的視線拉走了。

方琛見小丫頭眼睛瞬間晶亮晶亮的,勾唇一笑。

“開動吧,小丫頭,要是不夠可以讓老闆加。”

落月沒答話,當然,她以實際行動告訴方琛。

看著小丫頭吃什麼都香,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樣,方琛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就是一副好心情。

一頓飯下來,方琛發現小丫頭太下飯了,看著她吃的香,他都忍不住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

而小丫頭呢?

呵呵……

老闆擔心的問題壓根不存在。

他要的面吃完不說,一大桌菜都被小丫頭一掃而空,而且方琛發現,小丫頭只對肉感興趣,只要是肉,她就吃的歡。

方琛不自覺的看向她的細胳膊細腿。

有些一言難盡,吃這麼多,咋半點都沒補上?

到了分開的時候了。

方琛問小姑娘怎麼回家的,需不需要送,落月都拒不回答。

但腳步卻跟著方琛,方琛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

方琛忍不住了,停在落月面前。

“小丫頭,我要回家,你不能跟著我了,快些回去,不然你家人要擔心你了。”

然後就見小丫頭手袖一抬,一個兩根手指長的短笛出現,女子吹了聲,跟著,一隻鴿子落到小丫頭的背籮邊沿。

方琛:“……”他怕不是進了什麼部落吧,總覺得很神奇。

就見小丫頭從斜挎身上的小包裡撈出紙筆,很快寫了一行字,捲起綁鴿子腿上,然後鴿子飛走。

看了全程的方琛:“……”感覺自己是個才從火星迴到地球的地球人。

什麼時候人類文明倒退一千年了?

“好啦,我告訴阿爹不會去吃飯啦。走吧。”

方琛挑眉,“走到哪兒?”

落月:“當然是你家。”

方琛再次停住腳步,定定的看小丫頭,甚是奇怪的盯著小丫頭。

“你要跟我回家?”

落月點頭。

方琛:“不怕家人發脾氣?”

落月擺手,“我家人不會發脾氣。”

方琛再次目瞪口呆。

到底是什麼樣的家長心這麼大?

好想見見哦。

也是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起。

電話裡,小糰子軟糯的聲音響起。

“方琛哥哥,你們怎麼還沒回來?快些哦,我們都在等你們回家放爆竹吃團圓飯呢!”

不是催,是來自家人的溫暖。

有了這通親情電話,方琛歸心似箭,打了電話,十分鐘後就有人過來接人。

來的人看到方琛身邊有個小姑娘,有些訝異的正要問,就被方琛一個眼神逼退。

見小姑娘比他還快一步的上車坐穩系安全帶,一系列操作行雲流水,不禁對她的身份有了存疑。

“丫頭,你真住廟裡?”

落月不贊同的瞪方琛,“誰說我們住廟裡?”她家有房子的好叭?

“不是住廟裡啊!那你跟哥哥講講,你坐過小車沒?”

落月點頭,“哥哥,這不是跟馬車一樣尋常嗎?”

這次到方琛懵了!

就算是清水村富裕了,全村的人也不敢都說小汽車跟馬車一樣尋常。

嘴角抽就對了。

方琛靜下來,可總會側過頭去看小丫頭。

他現在總結了下:他撿回了個詭異的小丫頭。

方琛甚至想起聊齋,尤其裡邊的女子,似乎都是從山林裡跑出來的小動物,然後一溜煙的就變成了年輕漂亮的女子。

方琛看落月,猜測落月是山林小動物的機率有多大。

按理說,這種事偶然腦抽想了一下就會清醒,可方琛卻越想越來勁兒。

山上,山林,人家,尤其剛剛小姑娘說不住寺廟,那就是住房子了,可從遠處看,南山就只有半山腰的一座寺廟,哪裡有房子。

更沒有人家。

完了,他遇到狐狸精了。

方琛縮縮肩膀,坐著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往另外一邊挪。

計算著他逃離狐狸精的可能性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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