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保安電筒指的方向看去,我身後衣衫頓時溼了大半,清冷寒風下我站在原地不住顫抖,心臟快要提到了嗓子眼。

燈光照亮之處正是一座墓碑,上面刻著陳湘銘之墓的字樣,刻字頂部還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正是剛才我見到的陳湘銘!一瞬間我只覺天旋地轉,眼前直冒金星,前不久我還剛跟陳湘銘說過話,這眨眼間他怎麼就變成了死人,而且還已經死了三年!如此說來我剛才看到的陳湘銘根本不是活人,他也是髒東西!而這其中最令我恐懼的是剛才我竟然對著他的墓碑跟他交談了這麼久,如果當時我就發現不對勁還不知道這陳湘銘會不會對我下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根本回不過神來,這件事情對我的打擊無異於晴天霹靂。

我原以為陳湘銘是世外高人,能夠救我於水火之中,可沒想到他竟然也是髒東西。

不過最令我疑惑的是既然他不能救我為何要引我前來,又為何要我手中的那件壽衣,難不成他拿著壽衣還有其他用處?心緒混亂之間面前的保安看著我問道:“兄弟,你剛才當真看到老陳了?”

被保安這一問我回過神來,點頭道:“不光看見了,我還跟他聊了一會兒,這陳湘銘到底是怎麼死的,死之後你們見過他嗎?”

“哎呦我說兄弟你可別嚇唬我了,這人死了怎麼見面啊,再見面那不就成鬼了嗎,老陳三年前是發生意外死的,大半夜喝了酒之後開車回家,結果在半路上撞上了一輛失控的卡車,當時卡車上面裝滿了沙子,卡車本來開的就不穩,被老陳的車一撞直接翻了車,好幾十噸沙子全都砸在了老陳的車上,等把車拖出來的時候那車都壓扁了.”

說話之時保安依舊是一副心有餘悸模樣。

“陳湘銘當場就死了?”

我看著保安追問道。

“幾十噸的東西砸下來能不死嗎,整個人都壓成泥了,不過當時我聽現場調查的人說老陳的屍體不太對勁.”

保安低聲道。

陳湘銘既然想要得到我手中的壽衣那麼他肯定知道壽衣的事情,所以現在我必須要將陳湘銘的事情問個清楚,說不定我能從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如此也沒算是白來一場。

“屍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繼續問道。

保安沉默片刻,他朝著四下觀望一眼後湊到我身邊,低聲在我耳邊說道:“我聽說老陳屍體被拉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只剩下爛肉,那一身人皮不見了!”

說這話的時候陵園裡面正巧吹起一陣寒風,那風嗖嗖的往脖頸裡面鑽,我只覺渾身冰涼,就好像身處冰窖中一般。

陳湘銘既然是被拉沙的卡車砸死,那麼他一身人皮怎麼會不見了,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蹊蹺?我正欲再問個仔細,保安突然說道:“兄弟,我看你也不像壞人,沒什麼事你就趕緊走吧,老陳的事情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再說多了恐怕會惹禍上身,我先去巡邏了,你以後晚上別來這了.”

不等我回應保安已經手持電筒轉身離去,他走後地上留下的一片水漬,仔細一聞還有些許騷臭味。

怪不得這保安著急忙慌離開,原來是已經被嚇尿了。

這一幕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笑得肚子疼,可現在我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原本我還想指望陳湘銘幫我解決這件壽衣,可如今看來指望陳湘銘是沒戲了,他本身就是個髒東西,又怎麼能夠幫我解決禍事。

短短一刻鐘時間我從天堂直接墜入地獄,現在陳湘銘已經指望不上,那我還能再指望什麼人。

無奈之下我將手中緊握的黑色塑膠袋重新放回挎包,看樣子是沒有人能夠幫我了,至於我能不能活下去也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長嘆一口氣後我將手伸入口袋,從中掏出了司機給我的那根紅蓮牌香菸。

先前我忌憚這香菸是因為裡面插了一根黃色的紙棍,如今香菸內部只有菸絲也就跟平常的香菸沒什麼不同,索性我直接用打火機點燃抽了起來。

猛吸一口後我嗆得幾乎連眼淚都流出來了,這煙勁實在太大,就算是隻吸了一口我也感覺頭暈目眩,那感覺就好像是喝多了假酒似的。

我從大學開始抽菸,如今也已經抽了好幾年時間,這些年裡我換過很多牌子的香菸,可從來沒有一個牌子有這麼大的勁。

按道理說這麼大沖勁的香菸根本沒有市場,可根據我調查大華捲菸廠的紅蓮牌香菸曾獲得過全國十大香菸的名號,這就說明這種香菸當時在市場上十分暢銷,這倒是有些怪了。

疑惑間我再次抽了一口,突然覺得這種味道有些熟悉,仔細回想我才發現這種香菸的味道很像兒時我爸抽的那種旱菸味道。

旱菸是將自己中的菸葉曬好後用刀切成細絲,然後放到煙鍋裡去點燃。

我小時候調皮曾偷偷抽過我爸的旱菸,為此還受到一頓毒打,所以對於這種味道十分熟悉。

按道理說紅蓮牌香菸面向市場肯定會在裡面新增一些中和口味的東西,可我手中這一根很明顯直接用的就是菸葉,沒有絲毫摻雜。

如此就形成一種可能,那就是這紅蓮牌香菸根本就不是當年大華捲菸廠製造的香菸,而是那名司機自己卷制的。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話這紅蓮牌香菸如今還能存於世上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畢竟上面的印章和圖案很容易雕刻,只要在卷完菸絲後用印章蓋上就行。

雖然想明白了香菸的事情,但那名司機的古怪卻遠不止這一處。

從目前他的所作所為來看我還是不能輕易相信他,畢竟我從陳湘銘口中得知這名司機以前就是大華捲菸廠的人,就算是他從火海逃生僥倖沒死,那麼過去二十多年容貌怎麼可能沒有絲毫變化,因此司機說的話暫時也不太可信。

想到此處我將手中香菸扔到地上,踩熄後便朝著圍欄方向走去。

如今我已經確定陳湘銘是髒東西,所以我絕對不能再讓他幫忙,要不然的話我很有可能會陷入他的圈套,說不定我連今天都活不過去。

一路小跑,所幸沒有再遇到陳湘銘,等我離開陵園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我迎著月色來到馬路邊,雖說此時已經是午夜,可馬路上的計程車並不少。

不過這些計程車在看到我招手之後根本不停車,甚至還加快了速度,數輛計程車過去之後我才想明白了這其中緣由。

我背後就是天秀山陵園,誰會大半夜來這裡祭奠,因此這些計程車司機肯定是把我當成了髒東西,所以才視而不見。

弄清楚緣由後我想前走了大概半公里左右才順利搭上車,等我到達天陽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一點多了。

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爬上樓,來到黎海家門前我蹲下身子掀開門前墊子,卻發現底下根本沒有鑰匙。

見狀我剛想掏出手機給黎海打個電話,就在這時我餘光一瞟突然發現屋門竟然沒關,還留著拇指粗細的一道門縫。

看到眼前一幕我是真佩服黎海的膽子,大半夜不關門也不怕人闖進去。

苦笑一聲後我小心翼翼推開房門進入屋中,此時屋中一片漆黑,沒有半點聲響。

我輕聲細步將玄關的燈開啟,往臥室方向瞟了一眼,臥室中的電腦還沒有關,黎海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見黎海已經熟睡我也沒打擾他,將挎包掛在衣架上之後便進入浴室洗了個澡。

洗完澡後我換上乾淨的睡衣來到桌前將電腦關閉,隨即便躺在床上開始休息。

忙碌了一整晚我早就已經身心俱疲,整個人睏倦無比。

躺下之後剛準備閉眼睡覺,這時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勁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我閉眼沉思片刻之後終於發現問題所在,這屋子裡面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得到。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跟黎海同住宿舍四年時間,他的呼嚕聲我早就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每天晚上他只要睡著之後就會響起地動山搖的呼嚕聲,從第一天見面到最後一天分別一直如此。

因此在我畢業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都睡不著,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沒了黎海的呼嚕聲。

按道理說黎海已經睡得昏沉,呼嚕聲早就已經該響起,可他這次睡覺怎麼這麼安靜,安靜的倒是讓我有些心中沒底。

“老黎,你說你睡覺怎麼也不關門啊,我不是囑咐你把鑰匙放在門口墊子底下嗎?”

我望著漆黑的天花板試探性問道。

一語落地猶如石沉大海,並未等來黎海半點回應,見其沒有搭話我用腳碰了碰他,繼續問道:“你大半夜開著門就不怕有小偷闖進來啊,你小子膽子也是夠大的.”

原以為黎海被我碰撞之後會醒過來,可沒想到他依舊沒有回應。

兩次問話沒有回覆後我心裡開始有些急了,以前我曾聽說過像黎海這種愛打呼嚕的人有很大機率會窒息而亡,也就是在睡夢中去世,如今黎海別說回覆連點喘息聲都沒有,不禁讓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老黎!老黎醒醒!”

我一邊叫著黎海一邊轉頭朝著他看去,可當我看到眼前場景的時候我頓時嚇了一跳。

此時的黎海正側過身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窗簾縫隙投下來的月光正好灑在他的臉上,慘白的面色加上兇狠的眼神顯得黎海十分詭異。

“老黎你沒事吧,你這大半夜瞪著倆眼珠子嚇唬誰呢?”

我看著黎海沒好氣說道。

黎海聽我說完突然嘴角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容,繼而用一種蒼老沙啞的聲音說道:“怪不得我去你家裡沒找到你,原來你躲到這來了,老伴兒,我很快就能給你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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