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本就性子火辣,平日裡最是受不得氣,但她如今不似當初那般不懂事。

因此,再次與納蘭宮相見時,都盡力地壓制自己火爆性子,不再如當初那般風風火火,一言不合便喊打喊殺。

她如此做,不都是為了在“未婚夫”面前留個好印象?

可現在她卻偷聽到納蘭宮要退婚!

一時間,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湧上心頭。

“你三日前如何告訴我的?納蘭嫣然是納蘭嫣然,你是你!如今你將你自己的話當成什麼了?說反悔就反悔?你納蘭家的人便是如此不守信諾嗎?”

蕭玉拔劍遙遙指向納蘭宮,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似是要將銀牙咬碎一般,她恨恨地說道:“當初要是知道你要退婚,我就該一劍殺了你,埋進溫泉之中,免得讓那墓碑虛有其表。”

蕭玉的突然闖入,讓得所有人都陷入了片刻的呆滯當中,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作何解釋。

可見到蕭玉這般無禮的模樣,大長老當即就將臉拉了下來,他狠狠地一拍桌子,怒斥道:“蕭玉,你做什麼?還有沒有點規矩,懂不懂禮數?給我將劍收起來!此事乃是我與族長還有二長老、三長老商議後的決定,容不得你來質疑。”

蕭玉聞言,如遭雷擊,她不可思議地望向了上座的四人,但下一刻,更加憤怒不已:“憑什麼?訂婚的是你們,退婚的也是你們,我的婚約,在你們眼裡就這麼廉價嗎?說訂就訂,說退就退?”

她自小受到爺爺教誨,以家族為重,因此當初陡然得知自己與納蘭宮訂下婚約時,雖滿心不願,卻也知道這是家族的決定,不斷說服自己服從長輩們的安排。

在無數次勸說之下,她才接受了自己訂婚的事實,做好了準備以端莊的姿態面對納蘭宮這個“未婚夫”,可現在卻告訴她,婚約解除?

那她到底算什麼?有誰在乎過她的感受?

若早知是這般結果,當初就不該如此順從,納蘭嫣然能退婚,她為何要為家族著想,以自己婚姻做賭注?

“混賬!”大長老氣的七竅生煙,厲聲呵斥道:“蕭玉,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皆是如此,怎容你來置喙?你若還是這般任性,休怪我家法處置!”

“爺爺!我可是您孫女!”蕭玉的聲音中帶著委屈,眸光水潤,似有霧氣在眼眶中瀰漫。

大長老的斥責令蕭玉心中忽地湧起了無盡的委屈,明明這件事是家族不公,卻為何要讓她忍讓?

“下去!”大長老聲音又重了幾分。

蕭戰與二長老三長老沉默無言,納蘭宮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聲音彷佛卡在了喉嚨裡。

蕭玉銀牙緊咬,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朦朧的眼睛雖然帶著些憤恨,卻讓人心生憐惜,她驟然轉頭,抽了抽精緻小巧的瓊鼻,潤出水的眸子惡狠狠地瞪向納蘭宮。

“納蘭宮,你若退婚,我蕭玉這輩子與你勢不兩立!”

話音未落,蕭玉便轉身離開了會客廳,恍忽間,納蘭宮似是見到了一滴水晶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細微的光芒,可下一瞬卻被那收回的劍鋒打碎。

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的一疼,怔怔出神。

大長老臉上的嚴厲此時也盡數斂去,面露無奈的與蕭戰三人對視一眼,隨後蕭戰開口說道:“讓納蘭侄兒見笑了,這一次倒是我蕭家無禮在先了,實在慚愧。”

納蘭宮陡一回神,略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蕭叔叔哪裡的話,蕭玉性子烈,有此反應也在意料之中。”

“唉……”大長老長嘆一聲,而後說道:“蕭玉那邊我會去勸,你不用太過擔心。”

“是。”納蘭宮應了一聲。

被蕭玉打斷之後,眾人都失了談下去的興致,一時間會客廳陷入了寂靜。好在該談的大多都已經定下,一些旁枝末節倒是不用過於糾結,待三年之約之後,準備解除婚約時詳談也可。

“咳咳。”蕭戰咳嗽兩聲:“今日便談到此處吧,納蘭侄兒留下來用餐吧。”

“蕭叔叔,實在抱歉,晚輩可能不能留下來了。”納蘭宮拱手錶示歉意說道:“很快就是秋獵大典,我需要儘快趕回帝都,今夜便要啟程。”

“秋獵大典啊……”

聽到秋獵大典,蕭戰眼中似乎有些緬懷,又帶有些傷感。曾幾何時,他蕭家也在秋獵大典受邀之列,可自從他父親蕭林離世後,蕭家的境況便斷崖式下跌,失去了參與這等盛事的資格。

蕭家落得如今這步田地,只能龜縮於小小的烏坦城苟延殘喘,與他蕭戰管理不力有著很大的關係,若是父親泉下有知,怕是也要罵上他一句不肖子孫吧……

蕭戰面色複雜。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多留你了,我等便在此預祝納蘭侄兒在秋獵大典上一鳴驚人。”

“多謝蕭叔叔,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納蘭宮起身,拱手躬身,準備離開:“那侄兒就先告辭了。”

“慢走。”

納蘭宮行出幾步,略作猶豫後,停下腳步,回身問道:“不知可否讓侄兒去見蕭玉一面?”

大長老微微一愣,沒想到納蘭宮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想了想後,大長老便點頭答應了下來:“如此也可。”

“多謝。”

納蘭宮離開會客廳,在侍女的帶領下,前往了蕭玉閨房所在的方位。

而大長老怔怔地看著消失在拐角處的納蘭宮,內心中潛藏著無盡的遺憾,要是這婚事能成就好了。

蕭戰也看出了大長老的遺憾,輕嘆一聲,說道:“這般少年,本該是蕭玉最好的歸宿,可惜,若是不曾出現那等事……是炎兒連累了蕭玉啊。”

大長老苦笑著搖頭:“都是蕭家人,何談連累。是蕭玉沒有福分吧……”

造化弄人,誰會想到,納蘭嫣然會那麼強勢的上門退婚呢,若是如納蘭宮今日這般私下商議,也不會鬧到這般田地,不至於牽連到蕭玉的婚事。

但話又說回來,就算沒有納蘭嫣然的退婚,以納蘭宮如今展現出來的天賦,能否成婚也說不準。

畢竟差距太大了,他蕭家,太弱了啊……

……

納蘭宮在侍女的帶領下來到蕭玉閨房門前,卻站在門外便聽見房內傳出物品打砸的聲音,瓷器破碎的清脆響聲此起彼伏,似乎不將一切能打碎的物品摧毀個乾淨決不罷休。

侍女告罪一聲,敲響了房門。

裡面頓時傳來很是不客氣的怒斥聲:“幹什麼?滾!全都給我滾!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侍女頗為尷尬的稟告道:“小姐,納蘭公子來了。”

“砰!”

裡面的打砸之聲停了一下,但突然,似有什麼物品直接砸在了房門上,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他來幹什麼?我不見!讓他滾!他要退婚便退,以後若再見面,我定要殺了他把他埋進後山的空墓裡!”房間裡傳來蕭玉的嬌吒聲。

侍女無奈的看向納蘭宮,露出尷尬的神情。

納蘭宮沉默了片刻,知道蕭玉還在氣頭上,便不再強求,從納戒中拿出一個玉瓶,交給了侍女:“你送進去給你家小姐,就說這是給蕭寧的療傷丹藥,可以讓他三天之內恢復,不必受‘增氣散’的一月之苦。”

“是。”

侍女接過丹藥,輕輕開啟了房門,突然又是一瓷器砸了過來,侍女似是早就瞭解自家小姐的性子,一低頭躲過,閃身便熘進了房間,房門趁機關上。

“出去,我不是說過嗎?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蕭玉雙眼通紅,淚痕未乾,似是已經哭過。

“小姐,這是納蘭公子讓我送來的。”侍女將手中的玉瓶遞上。

“誰要那登徒子的東西!”

蕭玉看也不看,一把從侍女手中奪過玉瓶,揚手便準備扔出去,對納蘭宮的稱呼也變了,既然不再是未婚夫,那便是登徒子!偷窺她洗澡的事,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小姐可別扔!”侍女見狀,趕忙驚呼一聲:“納蘭公子說那是給蕭寧少爺療傷的藥,能讓少爺三天內痊癒,不受‘增氣散’那一月折磨。”

蕭玉揚起的手在半空中頓住,可旁邊侍女正瞪著眼睛看著,一時間左右為難,便氣惱的往桌上輕輕砸去,依舊嘴硬地揚聲道:“他要送蕭寧便去找蕭寧,送我這來幹什麼?拜都拜錯了廟!”

她故意放大了聲音,立於房門外的納蘭宮聽得清清楚楚,嘴角便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

侍女見她似有消氣,便放下心來,近前勸說起來,一時間房間裡只有竊竊私語聲,外面的納蘭宮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良久,侍女的勸說才讓蕭玉的怒火平息下來。

蕭玉“氣呼呼”的坐在了桌旁,她瞥了瞥桌上的玉瓶,一把抓過捏在了手中,青蔥玉指在瓶子上掐了又掐,嘴中滴咕道:“聚氣散、紫心破障丹,現在又是療傷丹藥,就他窮大方,雲嵐宗的納蘭嫣然都沒他這般。”

“這不正是納蘭公子更在乎嘛……”侍女笑嘻嘻的調笑道:“那小姐,還見納蘭公子嗎?他在門外等著呢。”

“不見!”蕭玉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剛才話都放出去了,現在反悔,她面子往哪擱?

但下一瞬,她又覺得自己拒絕得太過僵硬,又補上了一句:“我‘暫時’不想見他。”

她刻意在“暫時”二字上加重了語調,怕侍女傳達錯了意思。侍女露出恍然的神色,點點頭,捂嘴輕笑道:“我這就去告訴納蘭公子。”

侍女離開了房間,蕭玉看著手中的玉瓶,臉上羊裝出來的怒意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複雜的神色,她的視線直勾勾地停留在玉瓶之上,怔怔出神。

納蘭宮在門外等了許久後,侍女才再次開啟門,從房間內走了出來,轉身又輕輕將門合上,這才對納蘭宮俯身行禮,說道:“納蘭公子,我家小姐說,她暫時不想見你。”

納蘭宮一愣,嘆聲點頭,準備告辭離去,可侍女卻又露出神秘兮兮的神色,朝著納蘭宮招招手示意其彎下腰來。小侍女才十二三歲,身子還未完全長開,納蘭宮高了她小半個身子。

納蘭宮不明所以的彎下腰,小侍女湊上前,悄悄的在他耳邊輕聲透露道:“納蘭公子莫要生氣,我家小姐消氣啦,只是她愛面子,不肯出來罷了。納蘭公子改日再來,我家小姐必然會見你的。”

納蘭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摸了摸小侍女的腦袋,笑著說道:“多謝了,拿去買糖吃。”

納蘭宮拉過她的小手,給了她一枚金幣,算是對這小侍女給他透露訊息的獎勵。

“多謝納蘭公子。”小侍女笑彎了眼睛,雙眼如月牙一般,甚是可愛。

“那你等會兒幫我向你家小姐說一聲,我今晚就要離開烏坦城了,下次再好好與她解釋。”

“嗯嗯。”

待得納蘭宮離開,小侍女再度回了房間,將這個訊息告訴了蕭玉。

蕭玉聞言,並沒有什麼反應,過了一會兒後,她對小侍女說道:“我餓了,讓人給我準備飯菜。”

“是,小姐。”小侍女退出了房間,去給蕭玉準備飯食。

小侍女離開後,蕭玉如洩了氣一般垮了下來,她趴在桌上,將那裝有療傷丹藥的小玉瓶擲於桌上,蔥指在玉瓶上撥過來,撥過去,讓得玉瓶來回滾動,一雙美眸卻不曾將目光從那上面挪開過分毫。

“今晚就走了呢……”

不知何時,寂靜得只有玉瓶滾動的窸窣聲的閨房內,傳出低低的呢喃聲。

……

蕭炎的房間內,一道虛幻的靈魂體將那泛著寒意的火焰撤去,一枚丹藥落在了他的手中,一旁聚精會神的蕭炎終於鬆了一口氣。

靈魂體正是藥老。

藥老將丹藥拋給了蕭炎,蕭炎穩穩地接住了丹藥,藥老這才開口說道:“這丹藥能將你我兩人的靈魂氣息摻雜在一起,呈現出另一種靈魂氣息,到時候我用我的靈魂氣息把你包裹住,納蘭宮應該是無法靠靈魂氣息分辨出你的身份。”

“你確定要以這個身份去見他?這或許並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將異火給你,畢竟上次將其救醒,那厄難毒體的小女娃也是付過酬勞的。”

“嗯。”蕭炎點點頭:“先試試看吧,不行再說。”

“那就走吧,異火對你以後的修煉極為重要,你再過不久便能突破鬥者了,功法的選擇對你很重要,因此這次務必盡全力得到異火。”藥老鑽入了蕭炎手指上的納戒之中。

蕭炎將一旁掛著的黑袍扯過,披在了身上,他那雙深邃的黑色眸子中,閃爍著凝重之色,他推開窗戶,將兜帽扣上,將面容隱藏在黑暗之下,一躍跳出了窗戶,幾個騰躍間,便消失在高高的圍牆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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