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章也從他眼睛裡看出了一絲殺氣。

哼,跟我犯狠的,有種你就來吧。

他決定改變策略,你不是想贏麼?我就給你一個假象,讓你高興一下。

給你希望,然後把你踩入泥潭。

讓你體會人生的險惡。

佈局都很正常,然後潘大章在棋盤中央置入一枚黑子。

裁判看了都撓了撓頭,表示不懂。

華餘祥卻在暗自竊喜:你太傲了吧,諾大的四邊你不去佔據,投子中央是什麼意思?這不是等於讓了一子麼?且看我如何打輸你。

就這一緩之勢,左下角眼看陷入困境的白棋似乎又緩過了氣。

又開始在另一條邊線做局。

似乎對方的攻勢也沒有那麼凌厲了。

綜觀全域性,白棋的優勢還是比較明顯的。

也不過如此嘛,華餘祥內心燃起了希望。

不放棄才有希望,遇強則強,端正態度,勇敢迎上去,就象現在這樣。

他又連續走出了幾路好棋。

時間上已經接近了五十分鐘,按規定時間越來越接近了。

潘大章不動聲色的在棋盤上找到一個突破口,投入了一子。

華餘祥一看,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細心地應對。

連續落下十幾枚棋子之後,他開始後悔開始的几子草率了。

假如可以悔棋,他一定有更好的選擇。

可是比賽是落子無悔的。

其實上面的棋局是潘大章精心設定的陷阱,不管他怎樣下,幾路後他都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此時的潘大章又展現了他屠龍者的雄姿。

在左下角提去十幾目白子後,又威脅到了左路棋的生存空間。

十幾分鍾後,白棋處處卻受到了牽制。

幾條大龍都處於風雨飄搖之中,而白棋卻已是穩如泰山。

再也沒有翻盤的希望。

華餘祥棄子認輸。

潘大章朝他拱手說道:“華醫生,承讓了。

你的棋還是有一定殺傷力,不過只是對於真正的初學者而言.”

華餘祥一口惡氣堵在心裡,憋得難受。

以至於他第二場跟潘古山礦一名選手對弈時,也發揮失常。

連輸二場,對進入前十名喪失了希望。

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場上選手,許多人都對潘大章印象深刻。

除了跟他對弈過的棋手外,其他選手也從牆上貼的戰報上,知道了他。

每場必勝,目前為止還沒遇到對手。

所以沒有人會主動挑選他挑戰。

只有憑抽籤結果決定。

抽籤的時候他看見任小陽在偷偷地瞄他,於是把他招手到面前問他:“任大師,是不是想再跟我殺上一局?”

任小陽白了他一眼:“比完賽後,我們約個時間殺上一天一夜,較量出個高低出來,看到底誰更勝一籌.”

潘大章笑著說:“我老人家熬不了夜,誰跟你搞上一天一夜.”

“你老人家,我呸。

你走開,別耽誤我拿冠軍.”

任小陽把他推開一邊。

“冠軍?我在的話你是沒有指望了,瞄準亞軍衝刺吧.”

“切!我看最後還是要跟你一決勝負的.”

潘大章看見現場有幾個電視臺的工作人員,記者在報道現場盛況,攝影機拍攝在場選手。

潘大章和任小陽的鬥嘴,恰好給他們拍攝進了鏡頭。

抽籤結果出來了。

他跟鐵珊籠礦的曾明山對弈。

在前世,他跟曾明山是在同一個工區上班。

曾明山是值班長,而他卻是普通工人。

曾明山也是坪山技校畢業生,分配到坑口一工區幹了幾年採礦工。

被提拔到了值班長位置。

每天安排當班礦工的工作量,以及交接班和安全生產工作。

潘大章當時打定主意,丟掉礦工那個飯碗鐵心去廣東打工賺錢為生,可以說跟曾明山當時的蠻橫做法有關。

當天他帶著一個徒弟,去756通風井榦支護工作。

順著樓梯爬到工作平臺上,扭亮電石燈,觀察了工作臺上面的一塊已經開了一條裂縫的岩石。

潘大章根據多年的工作經驗判斷,這塊幾百斤重的岩石,用撬棍是可以撬下來。

但是存在極大的風險性。

因為這塊岩石懸在右側正中位置,不管你站在什麼位置處置,都有可能被懸石滾落時砸傷的危險。

所以他當時用電石燈在松石上面寫了一個炸字。

跟徒弟返回通風井巷道,等待值班長的到來。

每班值班長每個工作面他都要巡視到,然後安排妥當後,再前往下一個工作面。

隔了一會,曾明山就從巷道另一頭走來了。

“潘大章又帶徒弟在這裡偷懶不開工?”

看見他兩人悠閒站著,他就一肚子火起。

這潘大章自去廣東打工幾年回來後,做事就吊兒郎當,每天都是出工不出力。

潘大章耐心跟他解釋了工作臺上撬懸石有被砸傷的危險,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讓爆破手粘個炸藥把懸石炸下來,然後再去處理。

“不是我說你,自從廣東打工幾年回來上班後,你幾乎每天上班都在找可以不幹或者少乾的理由。

潘大章,我告訴你,有這種想法是不行的。

現在都是計件工作,每個月必須完成任務,整個班組才能領到基本工資,超額了才有獎金。

你這種消極怠工的做法,不僅影響你自己拿不到工資,連整個班組十多個人都會受到影響的.”

他婆婆媽媽的嘮叨,惹得潘大章一肚子無名火串起。

“你意思就是我可以處理,故意找理由不去處理唄。

但是我告訴,安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要我冒險去作業。

就算是林礦長站在這裡,我也一樣跟他說,老子不幹。

命長才吃得飯,不被石頭砸死,但是弄殘廢了,也是劃不開的.”

曾明山惱火地質問道:“假如那塊懸石被我安全處置了,你又怎麼說?”

“你能安會處理,全身而退,今天這個班乾的錢歸你曾值班長.”

潘大章也很乾脆。

在廣東工廠打工的時候,原單位打電話催回礦上班,承諾說班組完成任務的情況下,每人工資可以拿到五六百元以上。

當時他在廣東私人工廠工資也不高,七八百元。

假如回礦能拿五六百一個月,一家三口還基本可以維持生活。

所以他當月就趕回了礦山上班。

幹了幾個月之後,他才知道,整個坑口三個工區,五十多個班組,每人能拿五百元以上工資的,只有可憐的二三個班組。

那年他有了女兒,每月二三百塊工資,連養活一家三口都成困難。

所以他跟姐夫借錢,在鐵珊籠鎮上接手了老賴的百貨店。

從來沒有經過商的他,半年後不僅沒賺到錢,反而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所以上班時一點積極性都消磨掉了。

至於上班時能不能拿到工資,他都無所謂了。

曾明山當時氣鼓鼓地說:“好,是你說的,我上去若是把懸石處理掉了,你們二個不僅今天的班不記,而且這個月的全勤也全部扣掉.”

他獨自上了礦井工作平臺。

沒有多久,只聽見十多米高工作臺上傳來一陣巨響。

嘩啦啦一陣碎石從上面灑落到巷道上。

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潘大章讓徒弟把鼓風機關掉,朝上面喊:“曾明山,你怎麼樣?”

半響沒反應。

“大章,他不會是被懸石砸死了吧?”

潘大章當時也怕他出事,匆忙爬幾付樓梯上到工作平臺上。

“曾明山,你怎樣?”

他朝漏溝井喊道。

裡面幾根木頭都被那塊巨石砸斷了。

良久才聽得曾明山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媽的,差點砸死我了。

潘大章用你電石燈伸進來幫我照照,我掛在胸前的電石燈被剛才那塊懸石掛掉了。

相差幾公分,就差點給我開膛破肚了.”

潘大章用電石燈給他照明,幫助他從漏礦井爬了出來。

下到巷道,他還在渾身顫抖,嘴唇發紫,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今天算是撿了一條命.”

潘大章當時還問他:“我沒有欺騙你吧?”

“別說了,你們兩個上去幹吧,我也不扣你工資.”

此時他也承認還是潘大章考慮得周詳。

潘大章當時跟他說:“走吧,我也不在這個鳥地方幹了.”

他跟曾明山上到地面。

“潘大章別賭氣,剛才是我態度不對,我向你道歉,可以吧?”

潘大章當時嘆了口氣對他說:“曾明山,我也不是怪你。

現在我也總算是明白了,在這裡幹我一輩子沒有岀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橫死在井下,被工友用一塊木板抬了出來。

我決定,從明天開始,不在這裡幹了,再去廣東打工.”

去廣東打工,至少妻子也可以掙一份工資,寄錢回來養活一個小孩,應該問題不大。

順便再把借姐夫的債還掉。

“潘大章,你沒有發燒吧,堂堂正正的工人編制也不要了?”

曾明山當時還認為他說的是氣話。

誰知第二天開始,他就再也沒去上班。

把開店的那些貨清理掉以後,他把女兒寄在老家讓老媽帶,帶著老婆就去了廣東進工廠打工。

此時看見曾明山,他腦海裡浮現出前世那段艱難的歲月。

那件事是個導火索,讓他堅決地做了決定。

所以某種意義他還要感謝曾明山。

但是曾明山等幹部的做法,讓他對幹了十多年的這個父輩為之自豪的礦山,產生了絕望的想法。

以前這個曾明山還在幹採礦工的時候,他們即是棋友,也是很談得來的朋友。

去廣東打工一年多回來,他就升了值班長,但是在工作中他一點都不顧及朋友情誼,說話做事都毫不留情面。

此時在競技場上碰到他。

潘大章決定好好為前世的自己出一口惡氣。

“曾值班長,請指教!我水平低,請手下留情!”

“潘大章,我是井下一名扒礦工,不是值班長.”

“好好幹,總有一天你會被升為值班長的.”

曾明山覺得他說的話聽上去刺耳。

我在鐵珊籠礦工區幹,最後只能混個值班長幹?連工區長,坑級幹部都不是?潘大章不理一時懵逼的他,往右下角投入一枚黑子。

曾明山只好專心應對。

佈局階段,兩人都循規蹈矩,並沒有多大變化。

形成了傳統的佈局模式。

幾十手之後,開始轉入進攻階段。

曾明山知道任小陽和華餘祥兩人都輸給了他,自己平時跟他們兩人下都是贏少輸多。

現在跟這個潘大章下,肯定是凶多吉少。

這小子那付眼神令他如坐針氈,那付神情令他渾身不自在。

好象前世欠了他錢沒還似的。

他打定主意,即使是輸,也要輸得有氣節。

這小子跟任小陽和華餘祥下,最後都屠了人家一條龍,今天我就偏不讓你屠我的龍。

所以他每路棋都求穩,在棋活的情況下再尋求擴張。

在激烈的交鋒對弈下,也努力填補漏洞,不給對方攻擊的機會。

這樣一來,潘大章雖然沒有屠他一路棋,但整盤棋就輸得有點慘不忍睹。

“我輸了!”

曾明山棄子認輸,但他還是暗自慶幸。

我雖然輸了,但是你也沒有辦法屠我一路棋。

你屠龍高手的名號在我這裡失效了。

“曾值班長,承讓了!”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都說了我只是一個扒礦工,並不是工區值班長.”

“你總不甘心一輩當第一線工人吧,總有一天你會當工區值班長的.”

接下來兩場棋,潘大章也毫無懸念的贏了。

中午回招待所吃了飯,他騎單車到郵局。

打通了國光首飾店方言的長途電話。

“小潘呀,我正考慮發個電報給你,手串即將斷貨了,希望你及時供貨哦.”

“方經理我現在手頭有八十多付手串,但是這個星期我參加縣裡舉辦的棋類賽,去不了岡州。

這樣好不好,我讓俞督到岡州的一個班車售票員明天或者下午送貨去給你,質量沒問題,你就付款給他帶回來給我,行不行?”

“沒問題呀.”

方言想了想說:“信得過我的話,你把貨物用個小木箱裝好,寄包裹一樣寄過來,我再郵局匯款給你也行.”

潘大章認為他這方法可能更穩妥,風險係數更小。

“那行吧,我就寄包裹給你,收到貨後你把款匯給我.”

“沒問題,你跟方程式兩兄弟都是很好的朋友,還會怕我賴你賬.”

有寄貨憑據,你也不至於賴我一點貨款的。

潘大章結束通話方言電話後,又對外面櫃檯的呂束鳳說:“呂姐,給我接一個香港長途電話.”

呂束鳳:“港澳臺長途收費10塊錢一分鐘哦.”

十分鐘就是一百塊錢,一般人還真的打不起。

“沒事,幫我接通吧.”

他報給了夏千易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

傳來了一聲標準的粵語聲問候:“哈嘍,我是夏千易,請問你找誰,有什麼事?”

潘大章前世在廣東混了七八年,又跑到廣西做生意十八九年,基本上能聽得懂白話,但還不能跟對方白話交流。

“夏經理好,我是岡州這邊的,叫潘大章,聽古憶安老闆說你是專做名貴木材生意的,所以才跟你打這個電話.”

夏千易聽他說是岡州的,還感到奇怪。

聽他說是古憶安介紹的,他才提起了精神。

“潘先生好,你是手上有名貴木料要出售麼?有多少,是什麼木材可以具體說說.”

“金絲楠木,樹齡在200年以上,直徑八十公分,長度四米多長,有八根.”

“你說是金絲楠木,樹齡200年以上?”

夏千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我想問一下,這種木材一根可以值多少錢?”

價格合適我就賣給你,不合適就留著。

夏千易認真地說:“假如真的象你所說的一樣,是真正的金絲楠木材,又是老料,我給你二萬一根.”

現在的二萬等價於三十年後的三百萬,潘大章認為還是虧了。

這些木頭就是不動它,放到三十年後,每根值五百萬都不成問題。

不過他現在開價每根木頭二萬,也算是天價了。

現金為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名貴木材有升值空間,但畢竟要付出看護的成本。

它不象金銀一樣易於儲存,笨重,目標大,顯眼,不易保管。

有一定的風險性。

他前世是個小商人,所以他知道,很多生意都是談成的。

人家是買方,肯定報個最低的交易價。

而自己是賣方,當然也可以報一個心裡價位的。

“夏經理,2萬一根價格低了。

這樣吧,我拍幾張大木頭的圖片,寄給你,我們再談價格的問題,好不好.”

人家實物都沒見到,能夠開出2萬一根的價格,算是比較實在了。

“這樣最好了,這樣吧,我報一個廣州的地址給你,那裡有一個我公司的辦事處。

你把圖片寄到那裡去,當然若是可以剝一點那個樹皮過來就更好了.”

潘大章把夏千易報過來的地址電話號碼都記了下來。

並且把自己五金店的地址也告訴了他。

五分鐘香港長途花了五十塊電話費。

他又跑回住處,把八十二付手串拿到郵局來寄。

“幫我找一個硬紙箱包裝,我要寄這些手串.”

他把東西攤開在櫃檯。

呂束鳳眼睛一亮:“小兄弟,好東西哦。

你這是貴重物品,應該當貴重物品來保價郵寄,郵費比普通物品貴一倍.”

“那就按貴重物品寄吧,錢不是問題.”

呂束鳳:“土豪就是土豪.”

她從倉庫找來一個小木箱,拿過潘大章的手串,點了數,共八十二串。

“我在這郵寄單上註明呀,木製手串八十二付.”

她把手串用報紙包好,在小木箱內塞滿泡抹塑膠,四處都墊好,把手串放在中間,然後蓋好木盒。

稱了重量。

在木盒上寫上收貨人地址,名稱。

“正常情況下,明天這個時候對方可以收到你的貨。

小弟弟,你不是開店賣五金的麼?這貨也是你進來賣的?幹嘛把貨往外面寄?”

呂束鳳不甚明白。

“這個是我加工的貨,寄到岡州首飾店售賣的.”

潘大章指著木盒上首飾店地址說。

“是你加工的?你拿什麼加工?”

“一臺小電動機就可以,沒什麼難的.”

“小兄弟,你真的是能人,這麼小年紀就這麼懂得賺錢,長大了,一定是個當大老闆的料.”

“我現在也不小了.”

十六歲的容貌,五十三歲的心態,令他擁有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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