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音樂家巨人第一百零一章自我修正“小提琴!?”

“樹上面長了琴?難道這些聲音不是鳥鳴,是琴聲?”

“什麼叫‘不太好說’?”

面對眾人七嘴八舌的疑問,杜爾克接下來組織的語言卻顯得有些艱澀。

這位老司鐸大概用了“肉色”、“多孔”、“比例失調”、“木質或骨質”等碎片化的詞語來描述他所見到的事物。

有人提議要不要再去看看,或者摘一把所謂的“小提琴”拿下來看看。

圖克維爾主教當即用“沒必要”予以制止。

範寧則思索一番,還是鑽到汽車裡面,先提了一隻琴盒出來。

先不論這樹上長小提琴是個什麼情況,此次車隊進入失常區,幾種輕便的樂器本來就是有攜帶的。

他將一把紅木質地的普通小提琴在脖子上架好,再調節弓子鬆緊,擦拭上帶有靈性閃光的松香。

粉塵在清晨的日光下飄落,他左手在紙板各弦上張開大跨度的和絃,探頭,提氣,抬腕,運滿沉重而凝持的一道長弓。

巴赫第二號《小提琴無伴奏組曲》的第五樂章,“恰空”舞曲,也是d小調。

以範寧耳朵的挑剔程度,想把這首曲目的所有變奏都演繹到令自己滿意,技巧上可能還有點勉強,但至少這一開篇的氣質已經顯現,古老而感傷的八小節低音主題,在這片塵世之外的林地迴盪,似莊嚴又悲慼的信誓與作禱。

他的演繹完全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進行的——這句話不但不贅餘,還很重要,從離開西大陸的那一刻起,自己作為遊吟詩人或教會神父的深入扮演,應該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失常區據說是一個會讓認知混亂的地方,如果連自我意志都回歸得不徹底,之後可能不會再有能順利回去的希望。

這也是範寧之前在最後的晚餐上說出“不再喝這葡萄汁”的原因。

“想不到拉瓦錫師傅不僅是演奏管風琴的大家,小提琴的技藝同樣是具備偉力的。”

當然,旁邊聆聽的一眾隊員依然對此評價頗高。

“這好像是北大陸那位失蹤的年輕作曲家的《無伴奏小提琴組曲》?目前已經出版,影響可謂不小,但暫時還沒有哪位小提琴家下決心完整演出,在提歐萊恩,好像僅有過幾次非音樂廳場合的節選演出。”

“這部小作品是具備神性和宗教悲劇氣質的,所以拉瓦錫師傅才會垂青於此。”

在這個令人不安的未知界域,突然出現的小提琴孤寂而綿長的嘆息,的確造就了一種奇異又陌生的美感。

音樂在兩分鐘後戛然而止。

“沒有出現和以前一樣‘提純鳥鳴’的現象,反倒是又讓我舊病復發了”

“這失常區好像和以前的俄耳託斯雨林並不完全一樣.”

範寧一手抓住琴和弓,另一隻手十分難受地捂頭。

“主教大人應該是頭痛症又出現了。”

“他顱中的聖光和啟示太強烈,所以時常受這種罪。”

在神聖驕陽教會中,已有一些神父瞭解到,拉瓦錫主教“從小”就患有一種原因不明的頭痛。

“要不要上車休息一下?”圖克維爾問道。

“不礙事。”

待得靈體的撕裂和灼燒感稍微緩解後,範寧再度思索起來。

這些層層雜糅無序的“鳥鳴”或“琴聲”,隱約聽起來都是這一世的大師或巨匠之作的殘片迴響。

所以剛才自己演奏“恰空”,是一個無法相容的糟糕的選曲決定?

範寧試著重新拉響了一首浪漫主義早期大師洛爾芬的小提琴協奏曲的二樂章。

溫柔如歌的恬靜行板在林間迴盪,這次在其引導之下,盤桓雲集的雜亂音符發生了變化。

聲部在減少。

起初,對於靈感不高的人來說不明顯,後面則減少至只有這一首作品響起。

在音色上全是單調的絃樂器,但音符上已經十分完整。

那種“頃刻間想死”的不適感也沒再出現。

“我好像眼睛正常了!”

“沒有那種濫彩的肥皂薄膜包裹了。”

眾人驚喜出聲,感到心中懸著的包覆落地了。

範寧卻仍舊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

這麼簡單地演奏一首音樂,就解決了這種未知的視覺異變麼?還是透過那一堆不知道哪裡來的“小提琴”解決的。

再過幾分鐘,連這種奇異的鳥聲都消失了。

雜亂的或整齊的層層聲音全部消失了。

樹林裡恢復了偶爾有幾串鳥鳴聲響起的尋常狀態。

“這種汙染也許能透過音樂演奏的方式來淨化。”圖克維爾笑了笑。

儘管那些視覺余光中的“肥皂泡”,沒有帶來任何身體和精神的不適,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成功將其消除,他覺得心底異常輕鬆。

樹上長琴的這種怪事也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問題了。

“你們兩人的地圖路徑核對完了嗎?要不要現在繼續先上車趕——”

這句話還差幾個詞沒說完,有幾人突然就覺得一陣未知的寒意上身,不由得再度眨動眼球或擺頭。

那圈流動的濫彩再次回到了眼睛裡!

“拉瓦錫主教,這”看著互相間都有類似的反應,大家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

範寧卻是若有所思地緩緩踱步,往一處地勢稍高的林坡走去。

眾人只得暫時跟上。

“離日出的那一刻,過了多久?”站在山巒上的範寧眯起眼睛。

如肥皂液流動鑲邊的視野裡,太陽已經完全從天際線冒出,當然,還沒升起多高。

“日出那一刻?跳下車的前不久?”杜爾克盯著手腕上的表,略微回憶和推算了一下,“現在是5點37分,走上山坡前是5點33分。”

“之前太陽冒出的時刻是5點20分17秒。”最後這一點他脫口而出,十分肯定。

教士們信仰“不墜之火”到了一定的程度後,靈性是能夠精確地感應到太陽昇起的,哪怕沒去觀察。

範寧眺望著無邊無垠的原始林野與若隱若現的湖泊河流:

“也就是說,那種雜糅無序的鳥鳴聲,從出現到消失,持續了13分鐘左右?”

“接近一個日出的過程時間?”

這個世界的天文單元結構仍然是一個個球體無疑,日出過程的耗時隨觀測的位置和地形不同而不同,從第一絲光線從天際冒出,到整個太陽完全出現,它升起的相對速度越快,時間越短,與地平線的夾角越小,時間越長。

原南大陸最南端的帕凡雷亞群島,日出持續時間最短,約3分鐘。

緹雅城的時間是10分鐘。

現在的時間到了13分鐘,說明大家的確還是總體沿著“西偏北60度”的方向行路的。

“接近日出時間.您的意思是,那種特殊的鳥鳴之聲出現的時間段,僅限於每個地點‘帶來拂曉’的時間段?”有幾個人都如此問道。

“可為什麼剛才眼裡的‘肥皂泡’也在您的音樂聲中暫時消失,然後又回來了?”

範寧揮了揮手示意大家走下山坡:

“諸位應該知曉‘格’與‘失常區擴散’的關係。”

“暫不清楚其他的藝術形式是怎麼起作用的,但我猜測,這種在‘帶來拂曉’時刻才有的特殊鳥鳴,就是那些音樂大師之‘格’遏制失常區擴散的外顯表象之一”

“或者說,這是一段為數不多的‘自我修正時間’,它成功地拖慢了異常地帶的擴散速度,否則世界末日恐怕早就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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