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生活助理,推著輪椅,將祁景渙送了回來。

他比之前清瘦了一些,唇色蒼白,有一種羸弱的美感,但他坐得筆直,冷厲的眼神平衡了輪椅帶來的弱勢,讓人忍不住避開他的鋒芒。

一切終止於他看到沙發上的葉沉魚,身上的冷意一瞬間化為惱怒。

他斷了條腿,需要做一個月的輪椅,這女人怎麼跟沒事人一樣坐在這裡,好像這傷跟她沒關係一樣。

祁景渙冷哼一聲,示意助理回臥室。

祁家樓層間安置了電梯,但是位置偏遠,平時沒什麼人用,這時候倒是派上了用場。

路過沙發的時候。

祁景渙無視了管家的問候,冷聲道:“虞老先生馬上就要過來了,你最好提前準備好怎麼解釋我的傷。

他露出一個帶點惡意的笑:“你猜虞家要付出多少利益才能讓我滿意?“他可以為了保全祁家的聲名把葉沉魚對他開槍的事情隱瞞下來,但同樣葉沉魚也要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暫時查不出葉沉魚與邊明軒勾結的證據,依舊可以給葉沉魚點苦頭吃。

葉沉魚剛好吃完最後一口奶油蛋糕,抬頭問道:”是我的錢嗎?“

當然不是。

虞家當初給了葉沉魚一筆在外人看來極為昂貴的嫁妝,實際上卻分毫不會觸及虞家的股份與分紅。

換句話說,虞家出多大的血,跟葉沉魚都沒關係。

祁景渙被噎了一下,發現葉沉魚的眼神中分明寫著:“那管我什麼事?”

虞涵雅站在生活助理的斜後方,聞言責怪道:“姐姐,別這麼說。

父親會生氣的,你也不想父親對你更失望吧?”

她這個名義上的姐姐一直很在意父母的看法,虞涵雅深知哪一點能威脅到她。

“希望虞老先生到的時候,你也能這麼嘴硬.”

祁景渙神色愈發冰冷。

葉沉魚連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便宜父親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面對兩人莫名其妙的威脅,她選擇拿起了另一塊茶點,讓女傭添上新茶。

茶水的清香隨著飄散的煙霧中逸散出來,誘人的茶香讓去往電梯的祁景渙重新停下,詢問女傭:“泡的什麼茶?”

這股茶香比祁景渙喝過的茶都要醇熟雋雅,他怎麼沒在家裡喝過這茶?

女傭望了望一心吃茶的夫人,怯懦地開口:“這是年前您帶回來越山葉.”

祁景渙一怔,臉上的冰冷碎裂,聲音微抬:“我在拍賣會花了拍下來那個?”

女傭不敢搭話,看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硬著頭皮答道:“是那個。

夫人試了幾種茶,說這茶配點心最好.”

當然最好了。

這茶是他從拍賣會上花了一萬七千萬拍下來的古董茶,準備在今年贈予某位大人物。

祁景渙覺得腿上的傷又開始疼了,連太陽穴都在跳。

剛剛從古代皇宮回來、享受過舉國之力供養的葉姑娘放下茶盞,評判道:“尚可.”

祁景渙的太陽穴更疼了。

管家小心地睨著他的臉色,問:“需要讓夫人換一種茶嗎?”

“不用.”

祁景渙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讓她喝.”

他祁景渙總不至於供不起她茶喝。

這客廳祁景渙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他親自操控輪椅拐向電梯,扔下一句話:“泡一壺送到主臥.”

“景渙!”

虞涵雅小聲叫了一句,沒有得到祁景渙的回應,只能臉色難看地跟上去。

幾步之後她回過頭,看著品茶的葉沉魚咬了咬下唇。

明明一切都是往她預期的方向發展,怎麼忽然就變了呢?明明是葉沉魚開的槍,反而是她和祁景渙之前出現了裂痕。

每次都是這樣,明明是她最得意、最幸福的時候,葉沉魚就會出現打破這一切。

激烈的情緒在胸口翻騰,虞涵雅垂眸,用舌頭舔去唇上的血跡,快步進了電梯。

葉沉魚似有所感地望過去,又一次在樓梯口看到了祁嘉行。

小豆丁抱著欄杆上的雕花探頭探腦,保姆緊張地在後面看著,生怕摔下去。

葉沉魚將下意識摸起的水果刀放回果盤旁邊,拿起一塊鳳梨酥問:“要吃嗎?”

祁嘉行猶豫了一下,走下了樓梯。

這些天都是如此,他偷看時不會主動過來,但如果葉沉魚主動叫他,他基本都會過去,跟葉沉魚用些零食。

大抵是受過很嚴格的教導,祁嘉行每次都吃得不多。

但架不住葉沉魚投餵,他很快圓潤了一小圈,偶爾也會開口多說兩句話,倒是更像這個年紀應有的樣子了。

簡單的下午茶過後,祁嘉行被家庭教師帶回去上課。

葉沉魚打算上樓跟祁景渙討論一下監護人的問題,這個時候有傭人進來告知,虞先生和虞夫人來了。

“先生之前就提過,我讓保安在門口候著了.”

管家說道,“您要出去迎接嗎?”

葉沉魚搖搖頭,她還沒說話,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從玄關處傳來。

“不敢勞煩!”

一對中年夫婦自門口進來,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滿面怒色,“我怎麼敢勞煩祁夫人大駕。

不是你妹妹跟我講,我都不知道你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葉沉魚發現他稱呼錯誤,提醒道:“我姓葉.”

中年男子聞言氣得臉色青紫,指著她半天沒說出話來:“你、你……”一旁的虞夫人連忙幫他順氣:“別生氣,這孩子本就什麼都不懂.”

“就算是個死人,這麼多年也該懂了.”

虞先生好不容易順過氣來,“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跟祁家有個合作正在關鍵時刻。

這個時候你和祁景渙起了矛盾,公司可能會有多大的損失!”

葉沉魚因為她的激動引起了好奇,問道:“是我的錢嗎?”

虞先生好不容易喘上來的氣又斷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看來不是她的錢,葉沉魚放下心來。

這個世界的人邏輯都奇奇怪怪,讓祁景渙痛苦要殺她,明明是自己賠錢也怨她。

“您別激動.”

祁景渙換了一身衣服,由生活助理推了過來。

他歉意地笑笑:“電話裡是我說話太重了,合作畢竟是雙贏的事情,我怎麼會輕易破壞?”

“只是兩家要合作,彼此都要有些誠意才行.”

祁景渙笑意不達眼底,“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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