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楊夫人驚疑不定的看著她。

“母親忘了嗎,我與二郎成親那日曾斷過氣.”

她不能將她是異世魂的事情說出,但楊夫人痛成這樣,她又不能當做沒看見。

這九年多來,她們先從陌生到熟悉,再到互相扶持,親如母女,楊夫人是真心把她當女兒一樣看待的,而林清婉記憶中的母親早已模糊,她也是在楊夫人身上才第一次感受到母愛。

所以她也是愛她的。

就是因為愛,她才更不忍她如此傷心痛苦。

一個快要死的女兒,和一個已經死了多年卻一直能“活著”的女兒,顯然後者更讓人欣慰些。

見楊夫人不像先前那麼痛苦了,林清婉這才淺笑道:“我本不想告訴母親的,但我就要走了,總不好再瞞著母親,只是玉濱她還什麼都不知道,望您幫我瞞著她.”

“你,你是為了玉濱才……”“也不止是為了玉濱,也為了您,”林清婉深情的看著她道:“母親,二郎也不捨得您傷心的.”

楊夫人這才捂住嘴巴,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但心頭壓著的重量卻一下輕了,那種鈍痛的感覺輕了許多。

等哭了這一場,楊夫人感覺心頭好受多了,楊嬤嬤連忙打了水來給楊夫人梳洗,一邊偷偷的瞄林清婉。

以前沒發現,現在林清婉一提,她這才發現少奶奶還真的沒變過,一時心中好奇不已。

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小聲問道:“少奶奶這是死而復生?”

林清婉想了想,點頭。

“是哪位大師如此厲害……”要是能死而復生,那當年二少爺……但楊嬤嬤又想到二少爺那血肉模糊的樣子,不由眼神一黯,就算能死而復生,只怕二少爺也不行,當時他的身體已破壞成那樣了。

楊夫人也覺得林清婉是因為病逝,身體完好才能死而復生,所以她拉著林清婉的手小聲問道:“可能再找到那位大師,讓他再讓你復活一次.”

林清婉就不由好笑,“母親想到哪裡去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大師,為我續命的就是兄長,他用了林氏百年的功德與地府做了交換,這才換了我能多活幾年,只是我福氣不夠大,到底沒能熬到壽終正寢.”

楊夫人卻腦補得更多了,林江當時雖一直號稱身體不好,可他畢竟是男子,怎麼就英年早逝了?莫非他是把自己的壽命給了婉姐兒?那倒是能解釋得通了,為何婉姐兒好好的卻突然病了,多半是林江的壽命到了,只能換給婉姐兒這麼多年。

林江a;林清婉:“……”一仙一人不知道楊夫人心中所想,但見她不像以前那麼激動了,便微微鬆了一口氣。

楊嬤嬤立即將桌子搬好來,又讓人送來新的供品,代楊夫人和太上老君請罪,如果林大人是仙,少奶奶是鬼,那說明這世上是有鬼神的,那他們還是敬畏一點好。

楊夫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連忙燃了香和太上老君道歉。

林清婉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迷道總比沒有寄託,傷心死要好吧?楊夫人扶著林清婉的手出了小院,見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雪,這才驚覺下雪了。

才散去的憂傷又慢慢浮上心頭,婉姐兒這次竟是連鬼都做不成了嗎?以後這世上便只剩下她一人了?林清婉見她又要哭,連忙抱住她的胳膊道:“我還有事求母親呢.”

楊夫人強打起精神問,“何事?”

林清婉邊扶著她邊道:“母親也知道,我在這世上唯一憂心的就是玉濱,雖說她現在長大了,也能獨當一面,但我這一去,只怕不僅尚家,林氏那邊也會作妖.”

“林氏那邊還罷,五哥是族長,將來接任的是林佑,有他們二人在,其他族人便是想將我們這一支排擠出去也難,倒可以撐到康兒長大成人,可尚家這邊……”林清婉嘆道:“我總不會插手太多,玉濱又是做人兒媳的,身份上便受了壓制,所以還請母親多照料一二.”

楊夫人就瞥了她一眼,這尚家上下都住在林府裡,身邊伺候的下人九成都是林家人,這還有何擔心的?與其說是擔心林玉濱,還不如說是擔心她。

楊夫人心內微酸,臉色肅然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她的.”

尚老夫人是不用她出手的,玉濱是她外孫女,她最多偏心尚明傑而已,但尚明傑卻會偏給玉濱。

所以她能折騰的也就尚二太太了,楊夫人心中冷笑,她正愁一肚子氣沒處撒呢,她要是老實還好,只要出手,她就能折騰回去。

見她有了些精神,不再總想著她要死的事,林清婉這才鬆了一口氣,笑盈盈的抱著她的胳膊去用晚飯。

尚老夫人他們也正要起身去飯廳,見她們婆媳倆走來,眼睛都有些紅,便知道是哭過了。

她只做不見,和林清婉一臉憂愁的道:“林姑姑來得正好,你也幫我說說丹菊這孩子,如今有人上門來提親,她卻見也不見就回絕了,她這是真打算一輩子不嫁?”

尚丹菊扶著她的胳膊道:“祖母說過的,只要我能養活自己就不逼我嫁人的,如今我們的女學開得好好的,我為何要去嫁人?”

“胡鬧,那時來說親的人家不好,可現在來提親的卻是杭州的陸家,他們家可是書香門第,配我們尚家足夠了.”

放在以前,自然是差一些,可尚家現在不是敗落了嗎?此時陸家上門提親,算是尚家高攀了,何況對方還是嫡出。

尚丹菊卻是微抬著下巴,驕傲道:“任他是皇親國戚,我不嫁就是不嫁.”

尚老夫人想揍人了。

林清婉就笑眯眯的道:“老太太隨她去吧,這麼些年都過來了,不嫁便不嫁吧.”

“現在她嫁人還不晚,再過去幾年,只怕真的無人娶她了.”

尚丹菊和林玉濱同歲,但生日要晚一些,今年已經二十一了。

“老太太這樣想自然心中不平,”林清婉道:“可換一個角度想,早在女學開起來時您就知道她這一生不嫁人了,所以她以後不嫁才是正常,嫁了卻是意外之喜了.”

話是這樣說,但尚老夫人心裡還是過不去,不過她本意就是插科打諢,不叫她們再悲慼,也不是非要尚丹菊此時就答應,所以笑了笑,沒再糾纏此事。

一家人移步飯廳,尚文暉長大了許多,白白胖胖的,與剛出生時大不相同。

他沒飯吃,但卻好熱鬧,所以一定要跟著來飯廳。

所以家裡面的人吃飯時,奶孃就抱著她坐在林玉濱的身後,讓他能看見他母親。

他們吃飯,他就在後面揮著拳頭咿咿呀呀的說話。

林文澤就時不時的轉身去逗他,飯桌上的其他人也喜歡逗著他玩。

一頓飯便在這似乎歡悅的氣氛中吃飯了,不過是粉飾太平而已,心中的悲傷和憂慮也就只有夜深人靜,一人獨處時才會顯露出來。

比如尚老夫人,她雖一直未曾表露,但心裡卻是一直憂慮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突然就要死了,誰能無感?更何況還是林清婉這樣的重要人物。

尚家今日還能屹立於蘇州,一大半倒要靠林清婉,她心裡再清楚不過,林清婉一死,這整個家都要壓在尚明傑身上了。

他立起來還好,尚家的日子不過比以前差些,可要是立不起來,外面多的是豺狼虎豹要吞了他們。

尚老夫人嘆息,誰能想到她會病得這麼嚴重,竟連御醫都沒了法子。

她要是能活到康兒長大成人就好了,那時康兒就能直接從她手上接過權柄。

畢竟,比起尚明傑,康兒繼承她手上的東西更名正言順。

尚老夫人的這些憂慮自然無人所知,林玉濱還在想法設法的為她姑姑尋找良醫呢。

沒過多久,便透過鍾如英那裡找到了兩個苗醫。

林清婉:“……”她無奈的再次坐到前廳看苗醫,接手新的一種治療。

治療還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除夕便快到了。

林清婉趕著小夫妻倆去準備祭祖之事,這一次,他們要先回尚氏去祭祀,然後再跟她回林氏去。

不僅要帶上林文澤,也帶上尚文暉。

林潤帶了族人在村口迎接,氣氛有些沉悶,林清婉從車上下來時微微一笑,她化了妝,還點了胭脂,但臉色看著還是有些不好,卻威勢不減,她笑道:“過年是喜慶之事,你們怎麼都一副傷心的模樣?過年時高高興興地,新的一年才會過得開心,笑起來吧.”

排在前面的都扯了扯嘴角,年輕一些的更是紅了眼圈。

林清婉眼睛也有些溼潤,轉身將林文澤從車上抱下來,領著他去拜見族中長輩。

她以前不喜歡林氏族人,可現在要離開了,竟發現他們間竟有了感情,真是奇妙。

林潤看了眼林文澤,又去看林玉濱懷裡的尚文暉,笑道:“他們兄弟倒是相像,不過還是老二更像你兄長.”

林清婉也覺得尚文暉像林江,而林文澤顯然更像尚明傑,所以笑了笑道:“畢竟是我林氏的血脈,自然會像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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