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拿到趙大太太遞過來的信,看了一遍後交給四皇子。

四皇子心中懷疑,“就憑這個他就會自盡?”

“把這長命鎖和衣服一併送去,連帶趙三趙四和趙勝死亡的訊息一起,”林清婉道:“讓王宴去問他,你已不忠不孝,現在還要不慈不義嗎?”

四皇子等了等,見她沒話了,便問,“完了?”

林清婉點頭,“我會讓人在閱書樓附近張貼公告,告知天下,只要趙捷自盡,就算全了君臣之義,陛下會免去趙氏女眷及未成年男丁的死罪.”

四皇子覺得這事多半不成,趙捷都叛國了,他還會在乎趙氏這些人?他現在才四十出頭,雖已是中年,但努力一番說不定還能生兒子的,並不用怕趙氏絕後吧?可想想林清婉說的也不錯,成了皆大歡喜,不成,局面也不會比現在的更糟。

“我這就讓人快馬加鞭的把信送去.”

林清婉便低聲道:“還有趙勝……”“我會讓人抓緊搜捕的.”

至於“趙勝的屍體”明日就會送到刺史府。

趙氏的家眷被收押在獄中,家產全部被抄沒,林清婉沒等茶莊拍賣,留下驚蟄在此等候便施施然的回了蘇州。

四皇子一臉瞭然的道:“我就說她不是衝著茶莊來的嘛.”

“殿下英明!”

“不用你拍馬屁,趕緊著人盯著江陵,一有訊息便告訴孤.”

林清婉悠悠然的回到蘇州時局勢已經穩定下來,她不再拘束林玉濱,讓她上學去了。

可尚丹竹和尚丹菊還被軟禁在府中,她上學也沒趣,其他同窗也憂心不已,紛紛和林玉濱打聽訊息,“我們聽家中長輩說,尚家將來如何得看四皇子如何向上彙報,郡主與四皇子不是交好,可有了什麼訊息?”

林玉濱已經得了確切的訊息,卻不好與她們明說,畢竟事情未落定,還得低調行事,不然被人盯上反而不好了。

所以她按捺住心中傾訴的衝動,搖頭道:“姑姑不讓我管這些事.”

“那四殿下近日在做什麼?”

“我就更不知道了,”林玉濱道:“他住在客院,我在後院,平日都不見面的.”

大家便有些失望,四皇子自從江都回來後除了刺史府便是去閱書樓,更多的時候是呆在林家別院裡,蘇州大族舉辦的各種宴會皆請不到人。

小姑娘們也不笨,家中大人都說將來這大梁的天下多半是四皇子的,而四皇子現在只有一正妃而已。

像崔榮盧思和周書雅這樣的人自然不會想著與四皇子有什麼,只是單純的好奇,但其他人卻不一樣。

若能為太子側妃,可比她們自家婚配要好得多。

所以學堂裡雖然因為尚丹竹和尚丹菊顯得憂心忡忡,卻又有另一種活力。

林玉濱敏銳的感覺到了她最近特別受歡迎,可她更不想去學堂了。

林清婉和四皇子可沒察覺到小姑娘的這點情緒,倆人正等著江陵的訊息呢。

而江陵這邊,收到一大份包裹的王宴在驚詫過後眼睛越來越亮,最後一拍大腿,也不多等,換了身靚麗的衣服便提著包袱去找盧小將軍。

盧小將軍驚詫的瞪眼道:“派兵保護你?你要幹嘛?”

王宴就晃了晃包袱道:“當然是殺人了!”

“殺誰?”

“趙捷!”

盧小將軍嗤笑一聲,吊兒郎當的問,“王大人這是學了什麼功夫,竟然能越過楚國重重防線殺掉趙捷?”

王宴就指了自己的嘴巴道:“刀劍能殺人,然而口舌亦能殺人,之前是沒有機會,可現在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

王宴就嫌棄的揮手道:“與你說了也不明白,還是林郡主為我知己,你趕緊給我調兵吧,這幾天你都讓他們隨身保護我,防備有人從楚國那邊放冷箭殺我.”

“他們敢!”

盧小將軍瞪眼,“難道楚國還真想跟我們大梁開戰?”

王宴就憂傷的道:“我又不是皇子,就算我死了,我大梁也未必就會與它開戰,誰知道呢?何況,那邊又不是隻有楚國人,別忘了,那些遼刺客還不知道躲在哪兒呢.”

盧小將軍便暗罵一句,“楚人也真夠沒用的,到現在都沒抓到刺客.”

“這個不必我們操心,反正他們一日抓不到人,我們就認為是他們楚國派的刺客,著急的又不是我們,”王宴道:“趕緊的,給我派兵.”

盧小將軍無奈,只好抽調了一隊兵馬去保護他,因為好奇,他也跟著跑去圍觀。

王宴拎著包袱在眾人的簇擁下到了江陵的西城門,這邊離他們最近。

王宴讓人把馬車給拆了,現在車上就只有車板,上頭放了一張椅子,他就站在椅子邊對著城門大喊:“趙捷,你給我出來!”

楚國那邊的將士們“噗嗤”一聲笑出來,戒備且好奇的盯著他瞧。

因為四皇子遇刺和趙捷投靠楚國的事,兩國現在的局勢有點緊張,沒看太子殿下都不回去成親,而是留在江陵這裡與梁國的魯侍郎談和嗎?可局勢再緊張,兩邊的將士們也知道,這仗八成是打不起來的。

士兵們對此最為敏感,見兩邊雖戒備森嚴了些,卻從未斷了往來,此時見王宴身邊雖簇擁著不少將士,可槍頭是衝著天的,只是戒備的站在四周,一看就不是要打仗的範兒,所以樂得站在城牆上圍觀。

還有楚兵樂哈哈的回了一句,“王大人,你這麼喊趙將軍也聽不到啊.”

又有人接了一句道:“就是聽到了也不會出來啊.”

有進出的百姓見了,擔憂要打仗,連忙快速的出城和進城,還是梁國這邊的百姓摸到了一些王宴的脾氣,知道他好說話,所以跟著楚兵一起高聲問,“王大人,你們是要打仗嗎?”

王宴一肚子的話便被堵在了嗓子眼裡,他翻了個白眼道:“打什麼仗,沒看見魯侍郎正積極的跟楚太子談和嗎,我就是有些話想跟趙捷說,不吐不快,這不是怕趙將軍的人給我放冷箭才帶了幾個人來給我壯膽嗎?”

他看著城門口,繼續高聲道:“趙捷,我知道你肯定能知道城門這裡發生的事,那我就直說了.”

“你叛國出走也有些時日了,想不家人的情況?”

眾人一愣,然後便安靜了下來,叛國可是誅族大罪!就是梁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是該恨趙捷叛國,還是同情被牽連的趙家人了。

王宴高聲道:“我告訴你吧,與你一同通敵的趙勝在逃時被亂箭射死了,你留在靈州的長子和侄子也都被收押,不日將會被問斬,你是不是還在等著逃往遼國的次子和侄子的信兒?”

“我告訴你,也不必等了,他們整個商隊皆被東北軍抄了,趙三和趙四在逃往遼境時被東北軍射於馬下,如今他們的屍首正運往江南呢,你要看,我就把他們帶來!”

“趙捷,因你與你弟弟二人之故,整個趙氏都要被抄斬,午夜夢迴之時,你可心虛後悔嗎?”

王宴義正言辭的喊道:“陛下待你不薄,你們趙氏說是江南大族,可依然是林家軍下的一員小將而已,若不是陛下提攜,你如何能手握兵權?”

“這些年來,大梁和陛下從未虧待過你,可你卻為一己私利通敵賣國,這已是不忠,”趙捷喊道:“置家族於危險之中,連累趙氏滅族,斷了趙氏列祖列宗的香火,已是不孝,你不忠不孝,以為楚帝會放心用你嗎?”

王宴將包袱開啟,舉起長命鎖道:“趙捷,你看這長命鎖你可眼熟嗎?”

趙捷自然是看不見的,但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去看,將每一絲細節都記在了心裡。

王宴也不久留,冷哼一聲便收了東西離開。

兩國的將士視線相對,面面相覷的一會兒心想,所以王大人他來這裡喊了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厲副將不知,楚太子也不知,唯一知道他目的的盧小將軍卻是滿頭霧水,完全不明白這有什麼意義。

然而第二天王宴又帶著人去了,依然是站在那輛馬車上,依然高聲喊道:“趙捷,你今日可來了嗎?”

“不來也不要緊,我可以使人把東西遞給你.”

他拿起包袱裡那件小衣裳道:“這是你小兒子的衣裳,還有你妻子的一些東西,他們就要死了,託我送給你的,你就留著做個念想吧.”

王宴譏笑道:“因你通敵叛國,他們全要為你贖罪,而你卻能在楚國好好的活著,趙捷,此時你心裡是不是很得意,覺得自己觀察細微,竟能帶著心腹在我們捉拿前便逃到楚國?”

“你這麼能耐,怎麼不把家裡也一併安排好?”

王宴大聲喊道:“忘了告訴你,你二弟媳恨死你了,她的丈夫和兩個兒子皆因你而死了,現最小的女兒也要被問斬了.”

說罷,王宴將東西交給一個人,高聲道:“送去給趙捷吧,讓他留著做個念想.”

那人拎著包袱就要進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進城可是要手續的,那人便道:“放心,我就送到趙將軍塌下,交給他手下心腹就行,你們要不放心可以跟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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