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血的手握住劍刃,慢慢用力,又沒入胸口一分,血流的更加兇猛。

鳳淺兮大駭,下意識的鬆手,聲音都變了。

"你……你怎麼不還手?"鏗—長劍掉落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公主。

"小貞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小跑著來到鳳淺兮身邊,望著她怔愣複雜的容顏,卻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楚曄伸出右手,地面的劍吸入掌心,他握著劍柄,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然後將劍遞給她,臉上笑意未斂分毫。

"若不夠,那麼……繼續。

"繼續……鳳淺兮心口似針扎一般,驟然而來的疼痛牽扯著五臟六腑,渾身血液也似凝固,她整個人僵硬著,死死咬著唇才能忍住喉中那股即將噴湧的腥甜。

哐當—大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紫衣男子似流星般飛奔而來,接住搖搖欲墜的鳳淺兮,音色焦急而擔憂。

"兮兒,你怎麼樣?"鳳淺兮將臉埋在他胸口上,口中鮮血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衫,低低對他說:"容臻,帶我走。

"她都沒看清他的容貌,卻如此肯定他的身份。

楚曄就站在她面前,未曾看見她吐出的鮮血,卻將她對容臻下意識的親暱信任看在眼裡,臉色又白了一分,眼裡寫滿了瞭然的苦澀。

果然……一直強撐著的身子頓時失了力氣。

"五弟。

"緊跟而來的楚旭連忙扶著他的手臂,眸色擔憂。

容臻已經將鳳淺兮打橫抱起,就要離開。

"等等。

"楚旭抬頭盯著他,眸中有隱忍的憤怒。

"臻太子可以走,但九公主不行。

"容臻哼了聲,桀驁道:"爺想帶走的人,還沒有帶不走的。

"楚旭面色冷肅,"且不說她本就即將為我北周皇室之婦,便是今日她傷了我五弟,就不能這麼輕易的離開,臻太子遠道而來我朝歡迎之至,但這屬於我北周私事,臻太子還是莫插手得好。

""北周皇室之婦?"容臻眸色頓時凝結成霜,不屑而鄙夷道:"楚逸,他算個什麼東西?一個沒用的廢物,他也配?爺幫你們抓楚染楚鈺那兩個叛徒的時候你怎麼不義正言辭的說那是你們北周私事,不需要爺插手呢?怎麼,現在過河拆橋了?爺告訴你,今天這事兒,爺就插手了,你要如何?""你—"楚旭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也再無法維持君子如玉的姿態,沉著臉道:"容臻,你不要得寸進尺。

別忘了,這是北周,不是你南齊。

"容臻面容冷傲,冷聲道:"無論北周也好南齊也罷,爺的女人,爺沒答應,誰都別想動她一根頭髮。

""讓開!"他渾身氣場大開,聲音冷凝如冰雪。

"她什麼時候成你的女人……"楚旭的話還沒說完,便聽一直沉默的楚曄淡淡道:"讓他們走。

""五弟……"楚旭驚訝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楚曄神色早已恢復如初,"午時到了,讓她走。

"楚旭不解其意,鳳淺兮卻已然頓悟。

今日午時,二十三天。

昨夜他說的話言猶在耳,只是心境,卻天差地別。

她閉了閉眼,靠在容臻懷裡,說:"我們走,這個地方,我一刻也不想繼續待下去。

"容臻低頭看她完全信任依賴自己的動作,眸光溫柔而寵溺。

"好。

"他抱著她大步離去,這一次,楚旭沒有再阻止。

直到他們走出大門,後面才響起楚旭急切的驚呼聲。

"五弟……來人,快去宮裡請御醫……"聲音漸漸遠去,鳳淺兮再也聽不見了。

她已經上了容臻的馬車,直往驛館而去。

"兮兒。

"容臻看著靠在車壁上假寐的鳳淺兮,她嘴角還有一絲血跡。

"楚曄傷了你?我給你療傷……""不用,我沒事。

"鳳淺兮待他的態度並不算多溫和,隨意的拭去嘴角的鮮血,睜開眼睛看著他。

眉如剔羽,斜飛入畫,眼睫之下微垂的眸子墨玉般光華璀璨,流轉間似碧湖傾瀉,萬里江山近在其中。

黑白分明卻妖冶異常,說不出的矜貴風流。

高挺的鼻以及形狀完美的薄唇,鑲嵌在刀削斧琢的臉上,有一種逼人的美。

紫色華袍高貴而華麗,彷彿他身份的寫照。

容臻,比之十年前初見更為耀眼和驚豔。

"你來得比我想象中快。

"她這樣說著,語氣自然卻不親暱,始終把握著一個不進不退的度。

容臻彷彿沒聽出她的疏離客氣,灑然一笑,眉目間風華自現。

"那是當然……"而後又想起什麼,懊惱道:"要不是白華中途搗亂,原本我早半個月就該來到盛都了。

可惡!還有那個楚逸,什麼東西,竟敢獅子開口問你父皇要了你。

哼,下次爺見了他,非要給他個教訓不可。

""你不是借白華之手傷了他麼?還想怎麼教訓他?"別人只以為楚逸受了重傷,卻不知他到底傷了哪兒。

但楚曄對她說過,楚逸被傷了下體,這輩子只怕都做不了男人了。

容臻和楚曄在某些地方一樣,心眼兒小,手段狠,明明厚顏無恥偏又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容臻惡聲惡氣道:"誰讓他膽敢覬覦你?要不是看在他還有點用處,爺就直接取了他的狗命。

"鳳淺兮盯著他,半晌才點頭道:"北周和高麗的面子,總是要給的。

""你說楚老頭兒和趙老頭兒?"容臻撇撇嘴,十分不屑道:"爺才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只是留著他噁心噁心楚曄倒是不錯。

還有你那個姐姐,叫鳳什麼欣的,她不是老和你作對麼?讓她嫁給太監做活寡婦不比做望門寡更好麼?"鳳淺兮漠然。

容臻臉上的笑也慢慢收斂,眉峰不易察覺的微蹙。

"兮兒。

"他看著她,眼神關切而憐惜,"這些年,你受苦了。

"苦?容臻根本不懂她的苦在哪兒。

見她神色又變得漠然而冷淡,容臻眸子裡便染上了焦急之色,一把抓住她的手,真切道:"兮兒,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年……那時我年少輕狂,不懂情為何物,所以才會猶豫。

回到南齊以後,我仔細想了好幾個月,終於想明白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想娶你為妻,只娶你一個,一輩子,絕不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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