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慕容歸似乎特別喜歡跟容臻鬥嘴,似乎只要在口舌上佔了上風他就會十分有成就感。

容臻壓根兒就不鳥他,沉默半晌,突然拉著鳳淺兮就走。

"哎,喂,別走啊你……"慕容歸愣了愣,隨即就要追上去,又察覺到什麼,偏頭一看。

剛好看見楚曄走出來,他嘴角一扯,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

"曄太子,你的心上人跟著別的男人走了,你不去把她追回來麼?我今天可是親耳聽到的,曦華公主離開北周後八成是要下嫁南齊為太子妃了。

如今人還在你的地盤,你要不趕緊調動你的智計謀略,出了北周可就不歸你管了。

以後她披紅待嫁,與別人出雙入對,到時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楚曄神情淡定,嘴角一抹微笑恰到好處。

"慕容小侯爺似乎對曦華公主的事特別上心?"慕容歸沒臉沒皮道:"我對美人的事兒都上心,何況是曦華公主這等絕世美人,自然倍加關注。

哎哎,別扯遠了啊,正說你呢。

你當真不去把她追回來?"楚曄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喂,楚曄……"慕容歸追上去,"別告訴我你就這樣認輸了?也太遜了吧,枉負你錦繡智囊的稱呼了,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搶不回來。

"他嗤之以鼻,神色盡顯嫌棄之態。

楚曄腳步不停,"慕容小侯爺既有愛美之心,何不用於行動之上?""你以為我不想啊?"慕容歸撇撇嘴,哀嘆道:"我思慕美人,可人家不理我啊,我能怎麼辦?再說了,小爺可跟你們不一樣。

天下美人多矣,我可不會傻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說到最後神采飛揚,頗為自豪。

楚曄不置可否。

慕容歸繼續循循善誘,"我沒機會了,可你不一樣啊,那個女人明顯對你有情,你幹嘛放棄?"楚曄一頓,有短暫的失神,而後笑笑。

"慕容小侯爺,這些話可不能亂說,會毀了曦華公主的清譽。

"慕容歸翻了個白眼,"我說,曄太子,你不是挺聰明的呢?怎麼一遇到感情的事兒就那麼笨呢?那個女人雖說答應嫁給容臻,可她在容臻面前坦坦蕩蕩毫無拘束扭捏,一看就對容臻只有朋友之義沒有男女之情。

可她對你不一樣啊,剛才在昭陽殿,她連看你一眼都不敢,明擺著心裡有你又有心結拉不下面子。

你說說你們倆,郎有情妾有意,幹嘛都一個個的假清高無動於衷?"楚曄放慢了腳步,神情淡淡恍惚,而後說道:"曄怎不知,慕容小侯爺什麼時候又做起這與人牽姻緣之線的紅娘來了?"慕容歸被他看穿心思,尷尬的咳嗽兩聲,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好吧,我承認,我就是看不得容臻如此囂張得意。

不如我跟你做個交易,你去把曦華公主追回來,我……"他狠了狠心,肉痛的說道:"我分一半家產給你,好不好?"人人皆知,大越慕容小侯爺雖玩世不恭風流成性,卻是個經商的好手。

迄今為止,家產豐厚富可敵國,掌握著整個大越的經濟命脈。

他一半的身家,可夠半個國庫有餘,也難怪他如此捨不得。

楚曄面不改色,淡淡道:"半壁江山也不抵一個曦華公主。

小侯爺如此看輕了她,也難怪她不將你放在眼裡。

"慕容歸一滯,訕訕道:"我不就開個玩笑麼?至於這麼認真麼?再說了,你既願意為她捨棄半壁江山,幹嘛還放她跟其他人離開?這不腦子有病麼?"他兀自嘀咕,楚曄卻忽然停了下來。

慕容歸一怔,"喂,你怎麼……"楚曄神情遙遠眼神朦朧似晨霧,又似霧霾的天空,陰鬱沉悶又壓抑不發,隨即輕輕一嘆,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的確有病,還是治不好的絕症。

"宿疾之症,相思之毒。

這一生,將永遠伴隨他,直到死亡。

他遠遠的離去,慕容歸卻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

……皇宮。

楚皇回到寢殿後大發雷霆,甚至震碎了龍榻,身邊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生怕觸怒龍顏。

內侍太監端著托盤走來,顫巍巍道:"陛下,今日何人侍寢?""滾出去。

"楚皇一腳踢在那太監胸口上,立即踢得他吐出一口血來,然後爬跪在地邊收拾邊道:"是,奴才這就滾,這就滾——"他端著綠頭牌,真的滾了出去。

楚皇心情越發煩躁,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宸妃如何了?"宮人戰慄道:"一直用藥吊著,太醫說……只怕挨不過幾天了。

"楚皇眯了眯眼,道:"擺駕依瀾殿。

""是。

"……鳳淺兮依舊沒能順利離開,原因只有一個,宸妃昨晚丑時薨於依瀾殿。

按照北周的規矩,若宮中有喪,外來客必服喪,以示尊重。

且得等到七天以後試著靈魂消散,才能離去。

得到訊息的時候,鳳淺兮只是冷笑。

"看來他是準備要我死在北周了。

"昨晚她鬧了那麼一出,楚長風怎會甘心讓她活著離開?早就做好了準備,這一路必定艱險重重。

沒想到楚長風不是安排人刺殺她,而是直接打算讓她死在盛都。

也是,如今各國使臣都在,到時候出了什麼事,還可以推脫給別人。

這算盤打得夠精的。

容臻不說話,只是看著某個方向,若有所思。

鳳淺兮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麼?""嗯?"容臻回神,笑了笑,"沒事。

"鳳淺兮蹙眉,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七天之內楚長風必定會設下陷阱對付我,我得回去好好準備。

"容臻看著她離開,並沒有阻止,神情更加莫測。

……宸妃離世,依瀾殿裡哀嚎不斷。

敬王楚旭帶著新婦敬王妃跪在床前,雙眼通紅,悲痛欲絕。

楚皇安慰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路上聽聞下人稟報,楚曄一大早就入宮了,現在正在御書房外等候。

他挑了挑眉,去了御書房,遠遠的就看見楚曄站在那裡。

二月的氣候還有些冷,尤其是早上,風聲瑟瑟,冷入骨髓。

楚曄著一身低調奢華的銀白色衣袍,脖子上圍著一圈狐裘圍脖,站在風中,身影單薄得讓人心疼。

楚皇腳步頓了頓,眼裡浮現出幾分飄渺的波動,而後大步走過去。

楚曄聞聲轉過來,拱了拱手。

"兒臣參見父皇。

"楚皇眉眼不動,"進來說吧。

""是。

"入了書房,楚皇才看向他,道:"說吧,有什麼事?"楚曄也不饒彎子,簡明扼要道:"七天後,放她離開。

"楚皇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沉聲道:"若朕不答應呢,你要如何?"楚曄神情如故,"父皇可還記得天鳳的和親隊伍入京的時候曾伏擊遇刺?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父皇應該還記憶猶新吧。

"楚皇立即眯了眯眼。

"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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