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情就是促成北周西涼聯盟,第二件事是營救我,第三件就是暫時照顧咱們的孩子,從此後兩不相欠.”

楚曄笑笑,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又啄了啄她的唇。

“物盡其用嘛.”

“就你會算計.”

鳳淺兮嗔了他一眼。

楚曄又笑了笑,突然道:“其實最初我想讓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不是這個.”

“嗯?”

“那時我以為這一生我們都沒可能在一起了,所以我打算讓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是……”他頓了頓,眼神深深,“一生助你.”

鳳淺兮一震。

眼前一暗,他已經攫住了她的紅唇,雙手緊緊的攬她入懷。

鳳淺兮閉上眼,踮起腳尖迎合。

太多的感動心酸全都化為熱情的擁吻,她難得的這般放縱……楚曄呼吸急促,攬著她往床榻走去,然後傾身將她壓倒,倒在軟綿的被褥間。

衣衫凌亂丟棄,現出雪一般的肌膚玉般的瑩潤。

每當這個時候,她的臉都會因動情而火紅如血,眼神迷離妖魅,勾人心魂。

懷孕六個月之後,擔心會傷到孩子,他便再沒有碰過她。

臨盆的時候由於是難產,最初身子十分虛弱,養了一個多月才慢慢恢復。

所以算起來,兩人已經有半年都未曾親熱過了,此時乾菜烈火,便騰騰的燃燒起來。

身心伴隨著靈魂,都似乎要隨著那股烈焰燃燒殆盡。

直至下半夜,慾望的火焰才慢慢熄滅。

……七天後,最後的決戰。

已近七月,酷暑難當,兩軍各自五十萬大軍黑壓壓一片,從高處望下去,如同螞蟻。

鳳淺兮沒有下戰場,而是和鳳衍並肩站在城樓之上。

兩軍最前方,楚曄和容臻各自高踞馬上,遙遙相望。

鳳衍轉過頭來看著鳳淺兮,道:“你看起來很自信,那麼相信他會贏?”

鳳淺兮笑容底定而自信,“這世上能讓他心甘情願認輸的人只有我.”

鳳衍也笑,“可你捨不得讓他輸.”

鳳淺兮不置可否。

底下容臻忽然遠遠的抬頭看向她,隔得太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那般森而涼,以及淡淡寂寥。

曾幾何時,她也站在他身邊。

到得最後,卻閣樓而望,遠在天涯。

身側一聲嘆息。

是鳳衍。

鳳淺兮抿唇,目光動了動,慢慢垂下眼睫。

那道牽連如綢的目光也在剎那抽離,漸漸覆上霜雪般的冷。

他手中黑色的旗幟一揮。

“左翼十三,進.”

嘩啦啦人群湧動,訓練有素的按照他指揮的方向前進,呈右圍之勢包抄天鳳軍。

楚曄神情淡淡,“右翼九,居上.”

踏踏踏,白鳳軍如閃電般迅速出動,從左側圍攻,與容臻的左翼軍剛好對立。

鏗然刀槍劍戟聲響響成一片。

容臻眼神冷漠,又一揮旗幟。

“後五居二,白虎為繼.”

楚曄始終八風不動。

“六級進四,乾坤為定.”

雙方大軍隨著各自主子的命令迅速排列陣型,刀槍相夾,層層湧動,漸漸形成牢不可破之勢。

在城樓上觀戰的鳳衍吃驚道:“這是什麼陣?雙方各個角落都嚴防死守,外圍根本無法突破,裡面的人也無法出來,混戰的話還會傷到自己人。

這……這不是死局?”

鳳淺兮淡淡而笑,高深莫測道:“圍棋之道,變幻無窮,氣象萬千,用於行軍陣法更是奧妙無窮,有時候你看著進退無路,說不定退一步就是海闊天空.”

“退?”

鳳衍腦海裡快速閃過什麼,還未抓住,凝眸一看,下方陣型又變了。

雙方百萬大軍,牢牢包圍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個太極八卦圖。

只差……“居中.”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隨即兩道光芒炸開天際,在黑壓壓的軍隊中間裂開縫隙,外圍陡然光芒沖天。

所有人剎那靜止,彷彿世間凝固,那些還拿著兵器準備坎向敵人計程車兵全都定格在原地,彷彿一瞬間成為了雕刻,只為了維持眼前陣法。

鳳衍愕然。

隨即銀白和淡紫的身影從馬背上躍起,目標都是最中心那個點。

一落下便是掌風交接,強大的真氣溢位,外圍草木皆無。

城垛之上,鳳衍看得熱血沸騰。

“我行軍打仗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太極兩儀也能用於戰場上。

這一戰要麼兩敗俱傷同歸於盡,要麼平局死傷皆無。

他們……他們這是在用百萬大軍在堵.”

他喃喃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兩人都是瘋子,真不怕……”鳳淺兮卻顯得十分淡定。

“這只是個開始.”

話音還未落,天色忽然沉了下來。

剛才還酷暑難當,此刻卻烏雲蓋頂,沉沉的壓上來,似乎轉瞬間便要暴雨傾盆。

鳳衍抬頭看著瞬變的天氣,自言自語道:“強者之戰,上天映象.”

鳳淺兮唇邊噙一抹笑意,眼神深深也似這一刻翻湧的烏雲。

強者實力最巔峰的爆發,五顏六色的真氣和靈力形成牢不可破的結界,外人根本看不清兩人的情況,交戰的兩人四目相對,一個冰冷桀驁,一個淡漠尊貴。

“元神出竅,去.”

兩人閉上眼,一瞬間神光合理,利用頂級陣法為引,將自身功力提升至最臻頂,最巔峰的,元神的對決。

那些歡迎無處不在,映在結界之中,如走馬觀燈般的放映,層出不窮讓人眼花繚亂。

鳳衍看得滿目驚歎。

“一個霸道剛烈,一個行雲流水,招式靈活輕盈卻處處殺機,稍不注意就會喪命。

在這陣法之中,連屍骨都不會留下.”

他不住的感嘆,“這哪裡是打仗,這完全就是在拼命.”

他回過頭來看鳳淺兮,想從她臉上看出半分波動情緒。

鳳淺兮神情卻始終如一,只是無人得見,她眼底淡淡苦澀蒼涼。

“他還是恨我的.”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容臻。

悔婚三次,他如何不痛如何不恨?當年楚曄搶婚,容臻又如何不對他恨之入骨?這一場戰爭,本就是拼盡全力的對決,怎會有半點手軟?她還記得當年在香陀山對容臻說過的話。

“敢不敢跟我來一個賭局?”

“以國土山河為棋,以天下兵馬為子,以人心算計為經緯。

博一場……愛情和天下的豪賭.”

那時她體內的鎖心未曾爆發,她還記得自己給自己種下鎖心之時吞了楚曄的血。

那時一個定時炸彈。

所以她才與容臻定下那樣一個約定。

愛情和天下的豪賭。

誰贏誰就江山美人兼得,誰輸誰就一無所有。

時至今日,賭局應驗,結局卻早已脫離人心。

轟然一聲。

大地猛然震動。

結界碎裂,楚曄和容臻各自吐出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後退。

原本如雕塑的大軍全都恢復過來,卻被那強大的力量震得嘩啦啦倒下一片。

陣法破。

鳳淺兮忽然縱身一躍,化為風化為雲化為煙,剎那穿過千山萬水來到楚曄身邊,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兩人穩穩落地。

楚曄臉色蒼白,卻仍舊抬頭對她笑笑,“沒事,咳咳……”鳳淺兮皺眉,卻聽得身後容臻帶幾分譏嘲幾分漠然又並幾分蒼涼的聲音傳來。

“他沒贏,我也沒輸.”

他拒絕心腹大將的攙扶,不在意的擦拭掉嘴角的鮮血,依舊笑得張狂自信。

“平局.”

是,是平局。

沒有人死,唯有他們兩人傷得最重。

所以這一場對決,不分勝負。

鳳淺兮看著他,沒說話,眼神裡飄過的情緒卻複雜難言。

容臻也看向她,眼中仍舊有不甘有憤怒有怨恨,更多的卻是了悟的蒼涼和絕望。

“贏了又如何,輸了又如何?”

他自嘲道:“最終你還是選擇了他。

呵~”他眼底蒼涼溢滿眼眶,似輕輕一碰便要碎裂。

碎裂,十二年執念,十二年痴戀,終於在這一刻,清醒。

輸了。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輸了。

不是輸給對手不是輸給命運,而是輸給自己,輸給……她。

天空不知何時烏雲散盡,飄起了紛亂的桃花,大地回春,美如仙境。

楚曄牽著鳳淺兮的手,一聲聲的低低咳嗽,每咳嗽一聲嘴角都會溢位鮮血,臉色雪白卻眉目依舊,那般的淡定尊貴,風華絕世。

他微微的笑著。

“該結束了.”

結束……容臻一晃,胸臆間湧出沉沉的疼痛。

是,是該結束了。

從那年春色如許,宮闈中桃花紛亂,妖嬈如畫。

結束在沙場對陣,桃花如雨之中。

他迷茫的看著鳳淺兮,眼中交織的情緒慢慢退去,化為了沉沉的幽暗,定格在無人看得見的角落。

賭局結束了。

然而那些深埋的記憶和情感,如何能忘卻?只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沉澱在靈魂深處。

永痛於心。

他閉上了眼,掩去一剎那眼底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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