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準備去請花輕舞過來瞧瞧,卻又聽說她已經進了宮。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得留下了話,然後迴轉。
彼時,花輕舞正在桃溪宮為蕭霏兒療毒。
紅血魔怪的血毒,雖然厲害,但比起散魂童子的邪術來說,要簡單得多。
喂蕭霏兒吃了解藥後,再把她泡在藥水裡,命宮女在一旁守著,別讓水溫變涼即可。
蕭霏兒此刻的神志略有恢復,攥著她的手不准她走,“花輕舞,你今天得留下來陪我,如果你走了,萬一那壞人又來了呢?”
花輕舞瞅著她的如玉臂膀,抿嘴一笑,“壞人已死,是不可能再來了,不過,你若是需要另外一個人來陪著你,我倒是可以代為轉告!”
蕭霏兒的臉,忽然就紅了。
鬆開手臂,不好意思地道,“你胡說什麼呢?哪裡有另外一個人?”
“好吧,沒有另外一個人,我就是為你瞎操心而已!”
花輕舞促狹地眨眨眼,笑意更甚。
看了看時辰不早了,她又交代了宮女幾句,轉身便走。
出了宮門,珮兒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匆匆迎上來,道,“王爺已經派人來看了好幾次了,他說他就在前面的路口等你!”
花輕舞很是意外,今日花飛語成親,他怎麼比自己這個做妹妹的都還要心急了?遂上了馬車,迅速往前面駛去。
夜九歌那輛奢華無比的馬車,果然停在前面的路口。
車簾半撩,隨風招展。
而那個美得驚天地泣鬼神的至尊王爺,就坐在馬車裡,慵懶地交叉著雙臂,似乎在若有所思。
見到花輕舞出現在視野中,他嘴角一揚,恣意散漫地笑了笑。
“舞兒,你已經遲到了一炷香的時間,如何罰你?”
花輕舞飄然飛上馬車,眉眼俱是笑,“我替你家十三醫治好了七公主,你得感謝我才是!說吧,怎麼感激我?”
“找十三去!”
夜九歌衣袖一揚,車簾緩緩放下。
一馬車的花香味,頓時縈繞了過來,薰人慾醉。
花輕舞微微一怔,視線飄向了馬車一角。
只見一株說不出名字的米黃色鮮花,正在角落裡恣意綻放。
花朵不大,只米粒一般大小,且顏色也不太鮮豔,但那股香味,卻最是特別。
花輕舞忍不住狠狠嗅了幾口,問道,“小九,你何時喜歡上擺弄花草了?”
“剛剛愛上!”
夜九歌眼裡含著笑,淡淡地回答。
“哪裡來的?”
花輕舞蹲下身子,便要自角落裡把那盆花給端起來。
誰知,手還未碰到花葉,夜九歌便拂開了她的手,再借著那股力道,把她抱在了懷裡。
邪魅的嗓音染著幾分警告,“此花雖香,花葉卻是有毒的,萬不可輕易觸碰!”
“啊?既然有毒,為何還把它放在馬車裡?”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夜九歌神秘一笑,並不作答。
待馬車徐徐駛到花府後,看著滿目的喜氣,花輕舞很快就拋開了那盆花的事,和夜九歌一道,走進了花府。
因為時間倉促,寧文楠和花飛語的婚事一切從簡。
但饒是如此,場面依然很壯觀,前來賀喜的賓客也很是不少。
花輕舞瞅著這個場面,忽而心有感觸,狠狠掐了夜九歌一把,“小九,你下次要是再敢逃跑,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夜九歌滿臉黑線,忙柔聲笑道,“即使要逃,也帶著舞兒一起,如何?”
“哼,這還差不多!”
此時,吉時已到。
在鑼鼓喧天中,花飛語被寧文楠的大紅花轎給接走了,她在臨上花轎之前,忽然走到花輕舞的身邊,壓低了嗓音道,“三妹,明日我會回府來,我們一起把姨娘的靈位請進花家的祠堂!”
說完,她盈盈轉身,上了花轎。
花輕舞卻是因為她這句話亂了心神。
困惑不解時,夜九歌忽然牽起了她的手,微微一笑,“人家對你示好,反而不適應了,是不是?”
“是啊,誰知道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會怕嗎?”
“不會!”
“那還在困惑什麼?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讓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啊?”
花輕舞看了在場的賓客一眼,低聲道,“現在就離開了,會不會不妥?”
“有本王在,誰敢說半個不字?”
夜九歌狂狷挑眉,滿臉都是不可一世的冷傲。
然後牽著花輕舞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走向了府門外。
馬車又開始徐徐駛動,約莫半個時辰後,再次停下。
耳邊,隱隱有絲竹聲傳來,婉轉悠揚,引人遐想。
花輕舞凝神聽了片刻,將車簾撩開了一絲縫隙,往外望去。
只見翠竹掩映下,一排木屋錯落有致的排列在前方,偶有一兩枝紅花從屋後斜伸出來,點綴著青綠的一片世界,顯得格外動人。
而那些隱約的絲竹聲,便是從最後面的那排房子裡傳出。
花輕舞回首,眨了眨眼,“小九,你要帶我去見誰?”
“一個隱士!她的名字叫竹君雅士!”
“那……馬車裡這盆花,便是送給他的?”
“正是!”
夜九歌輕輕吐出兩個字,身形一動,已經攬著花輕舞的腰,飛到了馬車外。
那一盆枝葉有毒的花,也被他用內力吸附了出去,再穩穩落在地上。
彼時,絲竹聲停止,緊接著,隨著一道破空聲的響起,一個白影,飄飄若仙的飛了過來。
竟然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花輕舞微微一怔,亮如星辰的一對明眸,忽而一閃,溢位一絲笑意,“你就是竹君雅士?”
女子面色冷寂,涼涼的眼神,自她的臉上掠過,又落到了夜九歌的臉上,不悅地吐出幾個字,“此乃清靜之地,不適合你們談情說愛!”
“……”“請回吧!下次若是再敢出現在這裡,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衣袖一拂,便是一道清如竹笛的聲音,從她的袖間空靈響起。
緊接著,整個竹林都回蕩著寥寥笛音,久久不散。
花輕舞正要再誇讚幾句,夜九歌攥緊了她的手,動人一笑,“竹君雅士,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我們今日既然來到此地,斷然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竹君雅士乃空谷幽蘭,偶爾接待一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又有何不可?”
“哼!知道自己是凡夫俗子便好!快離開此地吧,別玷汙了我的竹林!”
竹君雅士的臉上,清淡寡薄的表情,開始出現一絲裂痕。
花輕舞忙眉眼彎彎一笑,“我們知道自己是俗人,可俗人也有俗人的好處啊,就比如說這盆花吧,它也需要俗人駕著馬車,才能順利地送達這裡啊!”
聞言,竹君雅士眉眼一轉,瞟向了那盆花。
瀲灩眸光中,忽而透露出一抹驚異的色彩,再然後,她忽然往後退了幾步,掩面就要往回奔。
夜九歌輕啟薄唇,淡然一笑,“已經來不及了!此毒已經進入了雅士的血液裡,就算是雅士有解藥,也非一時半會能解!”
竹君雅士面色一白,怒不可遏地道,“你……你們究竟是何人?意欲何為?”
“在下夜九歌!”
“夜……九歌?琉璃國的九王爺?”
“正是!”
夜九歌走近了幾步,凝視著她那張絕美容顏,忽而指尖一點,殘忍的從她的頭上拂過。
只見青絲紛飛,眨眼的功夫,竹君雅士的滿頭秀髮盡皆掉落,落出一個光禿禿的頭來。
最為驚訝的是,她的頭頂上竟然有幾個出家人才有的戒疤。
竹君雅士被襲擊個猝不及防,待感覺到頭頂一片發涼時,已經來不及了。
不由赤紅了雙目,怒道,“夜九歌,我要殺了你!”
“嗯?終於不再偽裝了?”
夜九歌淺淡一笑,輕輕鬆鬆就制住了已經中毒的她。
花輕舞震驚不小,幽幽地注視了竹君雅士良久,才嘆息一聲,“原來,蓄髮的尼姑也是可以很美的!”
夜九歌偏頭,意味不明地冷勾了唇角,冷哼一聲,“雅士其實也可以是俗人!殺人不見血的俗人!”
“嗯?什麼意思?”
花輕舞微微眯了雙眸,饒有興致地問。
她已經能夠猜到,這個所謂的竹君雅士,一定曾經有過很特別的過往,而那些過往,已經觸到了夜九歌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