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腐臭味充入她的鼻中,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隨著他來到那牢門前。

只見那紅裙女子靜靜地躺在牆角,閉著雙眸歇息,頭上的流雲髻已經完全地鬆開,披散下來,凌亂卻依舊不失貴氣。

邢九堇慢慢地朝她走去,那般貌美的容顏即使是這樣狼狽,潦落,也仍然透露著一份優雅。

只是那容貌,她越發覺得與花花的生母,音妃娘娘有著幾分相似,只不過音妃是不施粉黛的氣質美,而她是濃妝豔抹的妖嬈美。

許是她的動靜太大,或者是那女子太敏感,原是閉著眼的她立刻睜開眼,醒了過來,冷冷地看著她,即使是不說話,也本能地散發出一種霸氣。

她不說話,邢九堇倒也陪她不說。

如同那日在梧桐樓,那青衫男子陪著她一般。

楚涼塵在她身後,定定地盯著她的容顏,確是誘惑人心的美,竟是像極了他母后。

他沉思半晌,她名喚左詩雅,母后名喚左詩音,二人又如此相像,然而,不等他繼續猜測下去,她的一席話便是立刻證實了。

“按理來,塵兒你還得喚我一聲姨娘.”

左詩雅撤下了看她的目光,繼而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

“你與我母后,是何關係?”

楚涼塵上前一步,急切地問道。

“你母后,是我長姐.”

左詩雅怔了怔,幽幽地道,思緒飄向老遠老遠的從前,是有多遠,她也依稀記不清了。

只是死死地記得那一日,下著泠泠雨,扶瑤池邊,三個清麗女子浮著木舟在池的中央,緩緩朝三個不同方向劃去。

一面南迴,一面西沉,一面北格。

那日的誓言,依然清晰地響徹在耳畔。

他日有緣再見,定為良人之妻。

往日的種種,已被時間無情地掩埋,沾了灰,生了鏽,滿目斑駁,不復往昔,飄渺的過去再次飄散在空氣中,現實的殘酷把她從記憶的牢籠裡脫離出來。

邢九堇看著她,忽然湊到她身旁,緩緩地問道,“習舒徵,你可認識?”

“舒徵.”

她聽著,默唸道,這兩個字眼她是多久未曾喚過了?日日思念,卻始終不可能見到。

他在南迴,她在北格,兩國相望。

他被囚在暗無天日的天牢,她被困在紙醉金迷的後宮。

她靜靜地凝視她道,“他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什麼話?”

左詩雅聞聲,立刻問道。

那眼底裡露出的欣喜和激動,旁人一眼便能夠看出。

“他說,他對不起你.”

左詩雅聽了,忽然就笑了,笑得那樣真實,那樣開心,可是,笑著笑著,眼淚就不聽話地流下來,似是宣洩隱藏多年的情感一樣,拼命地流,彷彿要流盡了才算完。

只要他還記著她,便是她一生最大的幸運。

邢九堇站在她身前,靜靜地看著她哭。

這樣的時候,便是由著她,哭盡了,哭累了,便好了。

許久,她擦了擦眼紋上的淚,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聽到自己不想聽見的回答,“他,還好嗎?”

“很好.”

邢九堇如是說著,他還有著那般深厚的嗓音,怕是不會很差。

紅裙女子笑著,如同孩子得了心愛的禮物一樣高興,只要他好,她便安心。

“所以,你是想救他,才發起這場戰爭的吧?”

她看見她情緒穩定下來,忽然問她道。

“是,邢姑娘果然聰慧過人.”

左詩雅象徵性地頷首,苦笑著道,“我原是打算,攻佔南迴幾座城池,然後用這幾座城來與南迴皇帝換取他一人,誰知,竟是被你給破了.”

邢九堇面無表情地看她,道,“你救他出來又能如何?你如今是北格皇后,你二人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他若能夠出來,我定捨棄這皇后之位,只願與他白頭到老,安穩一生.”

這樣篤定的話語,那樣誠懇的語氣,容不得她不信。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若真如你所說.”

楚涼塵沉默著,突然開口道,“你隨我去南迴,見我母后,說明實情,到時候,母后定會在父皇面前為習將軍求情,你二人便可重新在一起.”

左詩雅抬眸,定定地注視他,隨後又自嘲似的搖搖頭,道,“楚澤宏那個老傢伙,恨極了舒徵,他是不可能會放他出來的.”

“若是不試試,又怎知道?況且,我母后的話,父皇一向是聽的,這次,也不會例外.”

他漸漸逼近地道。

母后是她的長姐,他實在下不了心去殺了她,只好是勸她歸降南迴。

“你莫要再講,我不可能再去南迴.”

左詩雅打住他的話,慢慢站起來,走到一旁,淡淡地道,“要麼,你便立刻殺了我,我也好解脫;要麼,讓我在這地牢裡終老一生,就當是我陪他,在天牢裡一樣.”

她說著,竟是笑了起來,眼神虛無,飄然,似是看見了她日日思念的男子一般,恬然靜好的笑容。

然後,她轉過身,變回了那一副警戒的模樣,一股無形的霸氣悄然釋放,冷冷地道,“你們可以走了.”

楚涼塵拉上她的手,慢慢地走出牢裡,留下一句話。

“我希望你再仔細想想.”

那陰森的地牢裡,又是一片冷清,一片悽安。

外頭的腳步聲漸漸遠走,她又陷進了那濃厚的記憶裡。

二十多年前,左詩雅還不是這北格皇后,左詩音也不是那南迴的音妃娘娘,左詩韻更不是西沉的一團枯骨。

她們只是小村莊裡小戶人家的三個女兒,與一般常人相同,不同的只是,她們三人都生得極美,氣質極好,許多的大戶人家慕名而來,一個接一個地前來提親。

許是自恃美貌過人,三人都不肯嫁於這種凡夫俗子。

當時,流傳說南迴有一位王爺,北格有一位將軍,西沉有一位太子,容貌皆是俊秀,才能皆是出眾。

左詩雅看中了那位王爺,喚作楚澤生;左詩音看中了那位將軍,喚作習舒徵,左詩韻看中了那位太子,喚作公孫烈。

三人便選定了一個好日子,在扶瑤池旁,泛著木舟朝認定的國家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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