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子,年少時便是出言為論,落筆成文,極致聰穎,故其十歲那年,一首《出戰論》惹得皇帝龍顏大喜,隨即賜封為廂王,掌管南迴以東三州封地。

楚涼驍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抓著那鐵契,細細端詳了好久。

然而賀之銘卻不等他回話,再次逾越地說道,“這丹書鐵契本是賜予功臣之物,為之:卿恕九死,子孫三死,或犯常刑,不得加責。

榮澤帝八年十月二十,賜予寵極一時的音妃一塊丹書鐵契,曾許諾,這鐵契可保她一生平安無憂,也曾許諾,此契可贈送他人。

不知廂王你,可曾知曉?”

楚涼驍聽著站起身來,抬頭問他道,“既是如此,那這丹書鐵契何以在你這?”

“這鐵契是母后早年贈予我,用作護命之物,如此,請問廂王,本王可否帶她離去?”

楚涼塵再看他,眼裡已沒了兄弟間的親密,反是成了路人間的客氣與疏離。

“越王走好.”

他回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鐵契交還與賀之銘,一副笑意的道。

楚涼塵徑直走到那九花虯前,踏著馬鞍,讓她坐在前方的馬背處,拽緊了僵繩,回頭看了看賀之銘,看他踏上馬後,便快速地朝府裡騎去。

待他們走遠,楚涼驍便是握緊了拳頭,兇狠的目光在他那副天真無邪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這音妃竟是把丹書鐵契給了他,他卻是用來救一個女刺客,當真是為女色所誘。

這般想著,他漸漸地笑了出來,原是以為這早被譴去雲閣山的皇兄便沒有機會再回來,可如今竟是回來了,他本還擔心著他必定會威脅到他的地位,卻不料想他竟為一女子耗費到這般地步,如此一來,那這皇位,可是無人可與他爭奪了。

他拂了拂袖子,便也是離去了這滿地狼藉的尚中巷。

淡紅色的帳幔,暮色微涼。

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輕搖著,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音調,細細聽來,倒像是一曲朦朧的歌。

一絕美女子淺閉著眼,躺在竹製的榻上,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如水色盪漾般地鋪於身下,極其地柔軟卻也顯得單薄無比。

塌邊一男子著一襲單衣,手上拿著碗碟,趴在琉璃桌上,淺淺入睡,那溫和靜好的臉上,溫暖明媚。

美眸突然動了動,口中也在不住地喚著,“水,水.”

那乾澀的唇上,不但是毫無一絲水分,反而是狼狽不堪,幾處的破裂還未結痂,便又添了新傷。

細小的嗓音喃喃著,卻喚醒了那睡夢中的男子。

他如夢初醒一般,忙是倒了一杯茶水,先放在塌邊,動作輕柔地扶起她,拿了一個錦面枕來,讓她靠在榻上,然後才拿起那杯茶,觸到她唇邊。

冰涼的杯沿磕到她的傷口,她輕聲地喚了一聲,接著想要喝,卻觸上了一個淡涼柔軟的唇。

那唇,輕輕地覆上她的唇,唇中含著茶水,一點一點的慢慢吐入她口中,她竭力地吮吸著,待盡了之後,仍是含著他的唇,不讓他走。

楚涼塵淺笑了一會兒,漸漸移開唇,端起那茶碗,又含了一點茶,然後傾身覆上她,如此這般精心喂她喝水。

她咕嘟咕嘟地吞下去,嘟起嘴來,拒絕他的唇,表示不再要水。

他無奈地點點她的唇,笑了笑,笑得像個孩子一般,純真。

“花花.”

她閉上眼睛叫他,等他應了又不說話,他不說話了,她又開始叫他。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還痛?”

楚涼塵看她這般,以為是有什麼沒有檢查到的,立刻是高聲喊了一句,“容兒,去叫賀公子來一下.”

“是.”

外頭的女聲響起,隨即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邢九堇依舊是不理他,等他要起身出門去看看時,她突然伸出藕臂,拽住他的衣訣,笑嘻嘻地道,“我逗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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