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久久才又說一句,“你且起來罷.”

楚涼塵一聽,兩眼直冒著金光,欣喜地道,“父皇可是答應了?”

“塵兒,你要救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何讓朕答應?”

他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是慢慢轉身,踏上金貴的臺階,坐回了龍座之上。

“父皇,此事不關她事,一切都是兒臣指使,她,沒有罪.”

剛興起的希望又被澆滅,他只得說了一個最正確的回答,卻不知,這是否是最順他心意的回答。

“即便她無罪,那朕想殺一個女子,也須經過你,越王殿下的允許嗎?”

皇帝突然抬高了音調,怒斥他道。

此話是惹怒了皇帝,竟是連越王這個稱號都一併說了出來。

他懊悔著,懊惱自己怎的就說了這般大不敬的話。

楚涼塵忙是雙手撐在地上,連著叩了好幾個響頭,“父皇,兒臣並無此意,請父皇恕罪.”

皇帝僅是看著,沒有說話。

“父皇.”

楚涼塵卻是沒有順著這個竿子爬,與他稟告退下,他只是覺得,他要救她,若是救不了她,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心安。

思慮了許久,楚涼塵輕輕地開口,“在雲閣山學藝的這十年裡,師傅曾一直教導兒臣,作為男人,便是要為自己做的事負上責任,便是要做頂天立地的漢子,如今,兒臣,又如何能夠讓一女子來替兒臣頂罪,這般做法,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放肆!”

皇帝突然憤怒起來,瞪大了眼,眉毛一根根豎起來,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右手重重地拍在龍座的扶手上,“難道朕這一國之君,還比不上你那雲閣山之上的師傅?!”

此時已是龍顏大怒,兩旁的宮女刷得一排立刻跪下,身子還在不住地顫抖。

“父皇,兒臣不敢.”

楚涼塵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連著惹怒了父皇兩次,又是說錯話了麼?“來人,幾日前打入天牢那女子,釋出公告,明日便實施火刑!”

他連看都沒看那素來喜愛的皇子,說完此話後,立刻是拂袖進入了內室。

“父皇!”

他無力地叫了一聲,整個身體頃刻間倒在琉璃磚上,已經處決了嗎,不能夠再挽回了嗎?“涼塵.”

賀之銘一把推開那攔著的侍衛,快步來到他身邊,先前的話,他是完完全全地聽見了,難道堇兒她這條命,便這樣沒了?賀之銘扶他起來,他竟是連站著都不夠穩當。

他撐著他的肩,拉住他,一步一步地離開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走吧,明日再試試.”

他說著,頓了頓,接著又說,“實在不行,便搶人吧.”

“也只能如此了.”

楚涼塵輕輕說道,“我答應過她的,她不能死.”

嘈雜的街道上,一隊隊計程車兵穿著官服,手上拿著張張白紙,大吼道,“讓開,讓開.”

其中幾個頭頭上前把那幾張紙整齊地粘在牆壁上,然後又是粗魯地推開人群,走到下一條街道上。

“看看,看看.”

幾個湊熱鬧的人立刻是繞著那榜子圍了起來。

榮澤帝十八年六月初五,其三子越王回宮,宴會之時,左山丞相被一女子刺殺,經查明,此女子姓刑,名九堇,於明日午時於尚中巷,火刑處之。

“嘖嘖,左山這老賊早就該死了,可惜了這叫邢九堇的女子啊,白白地送了性命.”

“是啊是啊,可惜了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是堵得這條街道水洩不通,一個個人是指著榜子,為那女子抱不平。

一著黑色長衫的男子路過,望著堵路的人群,心感好奇,便也是擠了進去,待看到這張公榜後,尤其是那邢九堇三個字,頓覺異常熟悉,他是,在哪裡聽過?思忖著,男子漸漸脫離了人群,走進一條小道,繞了幾圈,進了那梧桐樓。

他踏上青石板,突然之間就想起了,那名為邢九堇的女子,不正是公子讓他去打聽的女子嗎?想著,他立刻加快了腳步,走上閣樓,快速走到一間紅楠木的雅房前,叩了叩房門,“公子,昔炎有要事稟告.”

“進來.”

一股的柔風輕輕把那扇門開啟,昔炎順勢進去,門便又關上來。

“公子,那女子的訊息,昔炎已經知曉.”

他垂下頭,右手扣住左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只見那半躺在搖椅之上眯著眼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眼,手指甩開了摺扇,輕輕扇著,帶著他的嗓音,漸漸傳出來,“如何了?”

昔炎略微停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他,說道,“公子,邢姑娘,她.”

“她如何?”

那男子偏頭看他道。

“王來梧桐樓那日,邢姑娘刺殺左山,被楚澤宏下旨,明日,處以火刑.”

昔炎慢慢說道,一邊還抬眼偷瞄他家公子,唯恐公子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來。

他聽完,面色僵硬了好一會兒,久久,他把扇子合攏,再次開口,“昔炎,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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