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清晨時分,海浪教堂。

前來領取賞金的阿爾傑·威爾遜從教區主教喬戈裡口中聽到了一個頗為重要的訊息:“摩斯苦修會”的拉蒂西亞·多瑞拉以考古學家這個身份為掩飾,進入了西彌姆島的叢林深處。

她不知做了什麼,導致遭受重創躲藏多年的“海神”卡維圖瓦即將崩潰,發瘋一樣地尋找起延續本身存在的機會。

傳聞這自稱“海神”的邪靈在很久以前,羅思德群島被發現後,就遭兩位樞機主教聯合軍方的強者,藉助相應的封印物品擊敗,只能勉強逃脫,隱藏起來……這樣的情況維持了一百多年,沒有本質的變化,它怎麼突然就快要崩潰,無法維持本身存在了?阿爾傑微皺眉頭,想著最近有什麼與以往不同的事情發生。

“‘摩斯苦修會’故意製造的局面?”

“可之前一百多年裡,他們為什麼不這樣做?”

“為了配合自身另外的計劃?”

推測與疑惑交替間,阿爾傑忽然察覺到了一個重要的因素。

最近與過去一百多年最大最本質的不同是:“世界”來到了拜亞姆!“愚者”先生的眷者來到了羅思德群島!他出現於哪裡,就表示哪個地方將有大事發生或醞釀?前有貝克蘭德大霧霾,中間是班西港的異變,現在是“海神”卡維圖瓦的瀕死掙扎和“摩斯苦修會”的未知圖謀……不,更準確地描述應該是,哪個地方有大事醞釀或即將發生,“愚者”先生的眷者就會來到哪裡!他們接受“愚者”先生的安排,追逐著那些隱秘組織、邪神天使的活動!思路一改,阿爾傑豁然開朗,覺得自己把握到了真相。

不是“世界”到哪裡,哪裡就會出事,而是哪裡即將出事,“世界”等眷者就會出現在哪裡!……克萊恩突然感覺鼻子有些癢,但達尼茲就在自己旁邊,打噴嚏會破壞“冷酷冒險家”的形象,於是他硬生生把這噴嚏憋了回去。

他今早有些心神不寧,起得比以往都早,因為他昨晚做了一個預兆極壞的夢。

夢中,高空烏雲層疊,天色昏暗到了極點。

大雨磅礴,遮擋了視野,幾乎成為實質的簾幕。

拜亞姆港口,蔚藍的海水違背常理地快速上漲。

雨水不停,海平面逐漸與堤岸齊平,城市內多處積水,環境異常壓抑,在道路邊形成小溪。

一位位狂熱而麻木的本地人,穿著塔拉巴衫,披著破爛的夾克,一個接一個地來到懸崖邊緣或堤壩之上,相繼跳入了海中。

這彷彿是一場盛大的祭祀,他們的血肉和面板飛快失去著水分,落進海里時,已變成了風化已久的乾屍。

大街上處處混亂,人們哭著自相殘殺,一切都陷入了瘋狂。

嘩啦!巨大的浪花打來,海水超過了地平,貨輪和商船被海水卷著衝入了城內。

——對於一個占卜家來說,這幅畫面的象徵已經太過明顯。

克萊恩和達尼茲一起站在窗邊眺望遠處深黑色的天空,腦海中迴盪著夢中的所見。

就在這時,陰雲遍佈的天空中響起一聲炸雷,沉重的雨雲被風撕開,晨曦灑落,拜亞姆彷彿籠罩在了聖光之中。

見狀,達尼茲鬆了口氣,笑著說:“我剛才還真擔心那個發瘋的‘海神’會對拜亞姆不利.”

“但是這裡有亞恩·考特曼。

船長說,如果是在海上,即使是‘五海之王’或者‘神秘女王’也贏不了他。

因為、因為——”“他是序列3的半神,魔藥名稱是……‘海王’!”

聽到這個名稱,克萊恩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風暴之主”的尊名——空之王,海之皇,天災君主,風暴之神!“水手”途徑從序列3就開始出現“海之皇”的類似權柄,再配合大洋的地理環境,水生動物以及天氣,“海王”這一序列對應的權能和在海上的地位已經顯而易見。

拜亞姆作為魯恩王國殖民統治的重要支點,必然有著一位以上的高序列強者以達成平衡。

除了風暴教會的“海王”亞恩·考特曼,還應該有一位立場更加明確的,隸屬於王室或魯恩軍方的強者。

他們足以確保拜亞姆不會成為失落的海底遺蹟,但災害會被控制到什麼程度就不得而知。

一個是狀態良好,有眾多封印物的“海王”,一個是頂多也就是序列3且即將崩潰的“海神”,勝負一目瞭然。

雖然還有諸多不好的可能,但最終結局應該不會改變……克萊恩和達尼茲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一茬,心情略微放鬆。

就在此時,拜亞姆忽然狂風大作,陰雲像大海一樣湧動起來,緩緩地補上了天上散播晨曦的裂口。

整個拜亞姆驟然又失去了光芒,回到了陰霾之中。

雲層中雷電遊走,銀白色的閃電撕裂黑暗,恰好是一條巨大蜿蜒的海蛇對天咆哮!達尼茲看到這一幕,臉被閃電映得蒼白,下意識地看向昨晚喝完的朗齊酒空瓶,開始思考把遺書放在這裡面的話船長有多大機率找到。

要不要在遺書裡向船長告白,這是一個問題。

他的身旁,格爾曼·斯帕羅的表情也變得越發凝重,他將一枚金幣彈起,但是落下時居然沒有接住。

他皺起眉頭,中序列非凡者對身體的控制相當精準,不可能接不住自己拋起的硬幣。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他的占卜失敗了!他剛才占卜的是“亞恩·考特曼能夠戰勝卡維圖瓦”……涉及高層次力量和變數,或許只有去源堡才能獲得正確答案。

克萊恩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開始思考自保方案。

407以魔法改變了船隻和自己的外貌的貝爾納黛站在船頭,看向羅思德群島首府“拜亞姆”的方向,驚駭地看到整個拜亞姆已經被鉛色的陰雲遮蓋得嚴嚴實實。

再看向其他方向的天空,依然是藍天白雲,晨光明亮。

“雨雲還有不斷擴大的趨勢……”“一個失控瘋狂的水手途徑聖者,在海上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威能……”以“海神”卡維圖瓦表現出來的能力,配合大洋環境,如果沒見識過“永恆烈陽”、“真實造物主”等真正的神靈,崇拜他,信仰他,向他祈禱,並不是什麼太難理解的事情……許許多多原始崇拜裡的神靈也許都是這個位階,大機率連天使都不是。

她的眼眸變成紫色,遠遠觀望拜亞姆的神秘學氣象,只見雲層中兩種氣勢正在對沖,一方暴烈且瘋狂,另一方看起來則內斂許多。

有所顧忌的“海王”和失控的卡維圖瓦暫時打成了平手!看來這場災難確實會有更多不好的發展。

就在貝爾納黛想要細看的時候,某個視線從她身上一掃而過,驚得她當場站了起來。

……衰敗君王在拜亞姆的燈塔上找了個不錯的位置,祂面朝外坐在欄杆上,俯瞰整個拜亞姆。

就在昨晚夜裡,客輪靠岸了。

今天下午三點會載客返航。

祂從空氣中拽出屬於“貝爾納黛·古斯塔夫”的線,用手指捻了捻,隨後精準地找到了停靠在拜亞姆附近一座小島的港口上的貝爾納黛的船隻。

幾十公里外的大船上,貝爾納黛正驚疑不定地踱步。

“出現了,我要的那個分支……”祂抓出另一根線,自語道:“這是‘告死號’和‘不死之王’嗎?”

“追著貝爾納黛過來的——這應該是不死之王吧?”

雖然貝爾納黛已經給派出去的成員做了記憶處理,讓他們不清楚自己攜帶的封印物的途徑,對自己和目標和船長的目的一無所知,但被神秘學聯絡引來的“告死號”倒是有相當智慧的船,見到“神秘女王”的下屬帶著同途徑封印物在海上航行,簡直就像非凡動物看到陷阱——放著鮮肉的同時,下面還有一個捕獸夾。

人類的靈性直覺會不會對封印物有反應呢?答案是有,但反應非常微弱。

反正情報還沒到手,利用搜尋情報的貝爾納黛尋找阿加里圖,完事了還不用支付報酬,這多是一件美事啊。

反覆無常、熱衷於過河拆橋、想一出是一出的外神思考了一下,抓住這根線,用力一拉。

祂的靈性立刻沿著這跟細線遊走至終端,從拜亞姆的上空飛快地閃過,一路跑到了比貝爾納黛的停靠點更遠的海域,然後——啪,祂看到一艘以黑色和紅色為主色的多桅帆船,船頭固定著白色的骨雕,水手們在上面來回行走,似乎是在做戰術準備。

船身非黑即紅,紅色像是新鮮的血,黑色像是已經刻入木紋數百年的血,唯獨沒有木頭的原色。

雖然陰森恐怖,四處都散發著駭人的惡意,但倒是已經沒有了傳說中的“掛滿骸骨”的模樣。

“喲.”

祂說,“告死號.”

祂的臨時形體還留在拜亞姆的燈塔,等待暴雨和海嘯,無形的意志已經跟著神秘學聯絡飄到了甲板上。

理所當然的,祂聽到了船隻的蒸汽動力核心在用比以往更大的頻率震動,彷彿是一個緊張的人狂亂的心跳。

不過這件封印物比祂想的要聰明,惡魔的見風使舵和力量至上也是自古以來的美德。

在確認自己無法抵抗之後,“告死號”立刻表示了願意臣服。

和聰明的東西對話是很方便的,“告死號”指出了阿加里圖的所在位置,並非在船長室,而是在下方船艙裡一個隱蔽的位置,隔壁就是大副和二副的艙房。

走動的水手們祈禱物件是“偉大的告死號”,偶然碰到的大副嘴裡念念叨叨的也是“告死號”的命令,居住區的位置似乎也暗示了“不死之王”的真身其實是船而非人。

或許正是因為阿加里圖死了就會換,所以才會成為“不死之王”。

於是很快,正在自己的艙室中調整狀以應對可能的戰鬥的阿加里圖感到房間內的氛圍有些不對,他狐疑地站起身來,伸手去摸桌上的武器,然後他的肩膀斷開,手臂不翼而飛。

“強度不夠.”

他的兩根手臂漂浮在空中,被一個淡淡的影子拿著,影子拿著他的手臂,用商販打量案板上的肉的語氣說道:“一個‘慾望使徒’……”“果然只有海盜將軍的水準.”

“正好,不能太出眾,那就當一個‘魔鬼’吧.”

血從他肩膀的斷裂處噴湧而出,而他已經因衝擊過大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忘記了逃跑,忘記了喊叫,連恐懼都忘記了。

他呆呆地看著這影子來到他面前,他的手臂浮在空中,半分鐘之前還連線在自己身上。

影子伸出了手或者觸鬚纏在他的身上,然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他的靈魂被抽出,肉體則被揉捏成一團爛泥,連著手臂一起。

過程中還要把骨頭全部挑出來在旁邊以防被捏碎,捏了一會兒,外神感覺手感有些不對,於是忽然醒悟:剛才沒把衣服挑出來。

不過也沒事,問題不大。

過去給自己製作容器時還試圖完美復刻“愛德華·沃恩”的長相,為此耗費了不少時間捏人。

但捏人的快樂永遠都在過程中而非結果,且結果有時難免不盡如神意。

最後衰敗君王選擇了比較簡單的方式:把靈魂當做鑄模,直接塞一團有生命的肉進去,只要靈魂還在,肉總會長成這個樣子。

衰敗君王對自己的手工能力頗有信心,信心的來源就是一千多年間反覆重塑失控容器而鍛煉出的高超微調技術。

大部分時候容器會直接失控成不可名狀的樣子,但偶爾也會呈現為擁有部分非人特徵的人類,這時候就要細緻地把這些多餘的部分剔除,比如挖掉角或眼睛,把翅膀和生長的翼骨削去,有時候還得折斷部分四肢換個新的,確保能夠重複利用。

祂把肉團像陶泥一樣揉捏,肉團也像加多了水的衣服一樣不斷瀝出紅色的血。

過程中祂把裡面的衣服拽出來丟掉,並且順便向還在坐牢的自己祈求了一份序列4的特性。

給肉團加入“魔鬼”特性,加入靈魂,加入意識,一個嶄新的阿加里圖就完成了。

……眼前發黑,非凡特性融合完畢,分享了一部分身份的魔鬼跳過了必要的儀式。

他從紅色的床上坐起來,發現眼睛的視野有點太高——肉體的快速再生導致了一些錯誤。

於是他不得不把長在了額頭上的眼睛扣下來,在左眼該有的位置劃開一個口子,將紅色的眼球塞進去。

眼球很快長好了,但視神經還沒有完全連線,血從額頭流進眼睛,眼前發黑。

精神融合完畢,他注意到自己的手也長得有些奇怪,右手多了一根手指。

於是啃食,從根部咬斷這短短兩節指節,咔,咔,將骨頭和肉磨成碎末在口中反覆咀嚼,吞嚥下肚後手上的裂口也已經長好。

他又花了點時間開啟自己的肚子調整錯位的內臟,這讓他腹誹自己現在的行為比起惡魔更像一個秘祈人。

不過這就是最快最高效的調整方式,等到一切都結束,他從這艙室的衣櫃裡翻出一身自己常穿的衣服,然後蹲下身,用手敲了敲地板。

“那麼.”

阿加里圖說:“現在,‘不死之王’是一位真正的魔鬼了.”

房間內的燭臺啪一下被點燃了,在側面牆壁鑲嵌的鏡子上映出一個人的上半身。

偏黑的膚色,沒那麼深邃的眉眼,黑色的頭髮。

在五官的映襯下,阿加里圖比起一個海上或南大陸土著,更像是一個被曬黑了的北大陸混血兒。

他順勢對著鏡子打量了片刻現在的自己,然後披上外套,戴上船形帽,抓起桌上的細劍掛在腰間,走了出去。

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下層船艙,登上甲板。

由於之前的身份和定位,周圍的水手長只是向他行禮並口稱船長,並沒有過多地敬畏。

一個人影從身邊走過,直接無視了船長,阿加里圖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二副吉爾希艾斯被阻止了行動,頗為不滿地看向對方,語氣和動作都沒有多少尊重,只有對比自己同一個序列的同途徑非凡者最基本的禮貌:“什麼事?”

不知為何,他注視著對方那雙紅色的眼眸時,竟忽然有種不知名的恐懼。

“現在起錨,全速前進,前往拜亞姆.”

在這雙眼睛的凝視下,吉爾希艾斯忍住了反問的衝動——沒有忍住,他語氣更加不善地說:“為什麼?這不是‘告死號’給我們的命令.”

阿加里圖聞言,自下而上地深深看了一眼二副,吉爾希艾斯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感覺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魚,被一寸一寸地剖開看了個乾淨。

魔鬼咧開嘴,露出惡意嘲諷的笑容。

“現在是了.”

他慢慢地說:“從現在起,我的意志,就是‘告死號’的意志.”

tbc——————新的一個月有一種豪言壯語的衝動,那就是每天六七千字雙更。

仔細一想我的產能也就這樣,算了,算了,不要給大家不合實際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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