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船長,這就是關於‘不死之王’的情報.”

敲定合作的第五天,貝爾納黛受到了進一步的訊息,得知‘不死之王’已經從他駐紮的島嶼離開,開始在海上漫遊。

“不死之王”一向較為低調,並且執掌強大的封印物“告死號”。

有一部分海盜認為“不死之王”本身的實力並不強,或許只有海盜將軍級別,真正的“不死之王”其實是“告死號”。

這也說不準,畢竟“魔鬼”總是狡詐陰險,可能阿加里圖正是想要故意示弱來吸引獵物。

占卜家途徑的那位聖者收集阿加里圖的情報,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呢……需要一個聖者級別的秘偶嗎?(她蒐集了資料,得知占卜家的序列5名叫“秘偶大師”)還是獲取封印物“告死號”?還是有其他的私人恩怨?雖然這件事情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但貝爾納黛還是忍不住好奇。

情報上有“不死之王”現在身處的大概海域,可能走的航道。

差不多就這樣吧,再詳細一點就會被對方發現了……由於惡魔棘手的危機感應,這一次的貝爾納黛的調查完全是依靠“運氣”。

比如把手下分成數隊,攜帶一些惡魔途徑的中低序列封印物往不同的方向前進,看看能否在七天之內和“不死之王”狹路相逢。

目前看來,她的運氣還不錯。

……下午四點,客輪在一處港口靠岸。

它會在這裡停留一整晚,明早八點再起航。

乘客和水手都可以下船到島上放鬆一番,感受海上的風情。

乘客陸陸續續地下了船,或是在客輪的娛樂設施中放鬆。

衰敗君王也不準備上島,祂感到此地將會有一場海嘯。

於是祂走上甲板,盯著海面上某個方向看了一會兒,從口袋裡摸出《航行手冊》,對比了一下之後,手指在簡易地圖上指出這次航行的終點,被諸多小島環繞在中心的大島嶼。

“拜亞姆.”

祂念出這個名字,臉上浮現出不耐煩的表情:“……上面什麼東西一直在我的耳邊大喊大叫?”

從進入這片海域就開始的,歇斯底里的吼叫,意義不明的含糊語言,一直在重複“救命”和“給我祭品”。

如果不是動物,那就是已經癲狂到話都不會說了的人類。

這樣的靈魂極其低質,而且沒有多少價值。

“海浪,人類祈禱聲……一個……一條半神,哦,我聽到的聲音來自羅思德島的一條半神。

它衰亡垂死,所以被我感受到了.”

“天吶.”

祂表情複雜地喃喃自語,“我居然已經‘飢餓’到連半神的衰亡都能入耳了嗎.”

底線只會越放越低,對食物有較高要求(至少是天使)的外神決定不吃這口牙籤肉。

但祂簡單地過了一個占卜,在大成功的幫助下,祂明白羅思德島很快就會因為上面的那條半神發瘋而發生一定程度的毀滅,毀滅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比如結局一:被半神自己搞沉一部分,結局二:被風暴教會為了“減少後續損害”整個用海水清洗一遍,結局三:雖然沒沉也沒裂開,但是島上信仰那個半神的信徒全部發瘋,無差別殘殺他人後風暴教會來收拾殘局。

羅思德島上常住居民足有幾十萬,但和這件事情有關的……祂伸手在空中抓了抓,抓出一把蛛絲般的虛空之線,遠處層層疊疊的更多,彷彿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祂鬆開手,這些線便又消失了。

目前總共五萬左右,沉沒產生的海嘯肯定也會波及周邊的島嶼,其實這也算一場災難啊……祂想了想,或許可以暫時把這個半神儲存下來,讓他們發瘋但不至死,然後把情報透露給貝爾納黛……?如果自己動手暫時延緩衰亡,那應該也能強行把貝爾納黛算成“合謀者”。

“賢者”在古赫密斯語中其實是一個較為中性的詞語,雖然從後世語言來看稍微偏向褒義。

畢竟它的前置序列“預言大師”也是中性詞,在預言了災難之後,可以選擇袖手旁觀,可以選擇添一把火趁機獲利,也可以選擇伸手阻止。

假設貝爾納黛拒絕,或許就能判斷“賢者”的晉升儀式是阻止災難而非擴大。

“算了,沒有必要.”

祂放棄這個想法:浪費時間,且不一定有收益。

“賢者”的儀式跟自己沒有關係,自己也不需要知道“賢者的晉升儀式”這個情報。

成神儀式的話,倒是可以考慮。

祂轉身,準備回房間休息,走了兩步之後,祂忽然停下腳步。

“你想去?”

外神自言自語,“你覺得那裡有東西在吸引你?”

“無貌的人偶”對那個方向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占卜家途徑的高序列封印物或者強者?祂遠遠地看了一眼那個根本看不到的島嶼,轉了個向,走下臺階:“那就去看看吧.”

回到房間,走進靈界,祂飄到了羅思德島上的一處隱蔽的港口。

一來到這裡,頓時感覺到衰亡的氣息充盈在四周,在天上形成只有祂才能看得見的灰色陰霾。

這裡過分乾燥,每個人身上的水分乃至血液都在不斷被那條半神吸收,嘴唇乾燥,面板皸裂,陰影中有風一吹就會化作碎屑的人形。

同時這裡又過分潮溼,海水裡傳來暴怒的氣息,水生動物不安地遊動,元素極其活躍,已經到了隨時可能失衡引發大海嘯的程度。

引來自己的不是半神的死,而是這超過五萬的將死之人的氣息……這倒是值得品嚐一下。

“吸引你的東西就在不遠的地方?”

祂抬頭,往人偶暗示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吧.”

越過一位位膚色較深,瘦削乾癟的土著,穿過一條條頭頂有晾曬衣物的巷子,祂眼前忽地豁然開朗,呈現出一個不算太大的廣場。

廣場之上,一群本地人圍著中央的水池,或跪拜,或匍匐,或喃喃自語,或小聲歌唱,表情虔誠卻麻木。

感到有人靠近,他們先後把頭轉了過來。

“無貌的人偶”正在學習,於是它主動將目前身體的外貌變成了被它吃掉的一個土著的模樣。

雖然衣著有些不同,但同樣膚色偏黑,五官柔和,是本地人的樣貌特徵。

於是那些人便又慢慢將頭轉了回去,頭頂也傳來窗戶關閉的聲音。

“讚美偉大的海神卡維圖瓦,您庇護我們度過海嘯和暴風,請您平息憤怒……”外神聽完了他們的祈禱,伸手抓住虛空的某處,抓住那縹緲的神秘學聯絡,輕輕一拉就將其拉斷。

圍在廣場前祈禱的人群中有幾個驟然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迅速脫水乾癟,在眾目睽睽之下血肉崩壞,脫落,骨頭也發出裂開的聲音,他們打著滾,把自己壓成了一攤曾經是人的粉末。

人群發生了騷動,沒有人為他們收斂骨灰,他們將這些骨灰圍在中間更加狂熱地跪拜祈禱,希望取走了“祭品”的海神能夠不再憤怒。

衰敗君王抓著手裡的細線,感受到了一處遺蹟般的水中洞窟,青藍色的巨大海蛇正在海水中狂亂地遊動,彷彿在跳一支象徵毀滅的舞。

“詛咒一位半神需要多少力度……”祂在心裡自語了一句,然後沿著神秘學聯絡對海蛇發出了一條資訊。

……被容器無情拒絕的卡維圖瓦歇斯底里地發出咆哮,灰色的霧氣阻隔了它的感應,選定的容器無法進入,而自己的肉體和精神即將崩潰!已經沒有時間再選下一個容器了,它最後一點理智都即將消失,甚至沒有多餘的思考能力去向陸地上的信徒發出“給我祭祀”的要求,它的祭司們也因為信仰的神的狂暴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瘋狂,或匍匐在地,或撕扯著自身的血肉。

忽然,一個高渺的注視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卡維圖瓦陷入瘋狂的大腦因恐懼的本能而恢復了一些冷靜。

它盤繞在遺蹟的一根石柱上,石柱因此搖搖欲墜,而它大氣都不敢喘。

一絲意念落在它的腦中,它瞬間理解了其中的含義:“如果你想被拯救,那就需要支付一些東西.”

支付,支付……一個人類的詞彙,它能聽懂。

彷彿在絕境中猛地看到了一星光亮,卡維圖瓦勉強動用起所剩無幾的腦子思考自己能夠支付什麼。

它的眼神在遺蹟中掃過:石像,古金幣,深海寶藏與珍珠,破爛的壁刻,人類祭司。

它蛇尾一卷,把這些東西全部捲了起來,咆哮聲被海水吞噬,聲浪化作巨大的潮汐拍打著岸邊的沙灘,將停靠的漁船拍得如同模型般搖搖晃晃。

“怎麼突然起了這麼大的風浪?!”

在岸邊急急奔走的一個人抓緊了身上的外套,海風差點就把它從他身上奪走了。

他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狂風吞噬了一切,在他旁邊的冒險家倒是依然一絲不苟,禮帽牢牢地粘在頭上,被風吹得睜不開的眼睛也給他平添了幾分兇狠和犀利。

格爾曼·斯帕羅沒有說話,因為大喊著回答達尼茲不符合自己的人設。

他搖搖頭,但不知道達尼茲有沒有看見。

達尼茲應該沒有看見,他們加快腳步,頂著狂風一路跑出了這片土著居民的居住區,走進了拜亞姆的城裡後,才覺得風終於小了一些。

遙遠的水下,卡維圖瓦得到了回答:“還遠遠不夠.”

它怒吼,更加用力地收緊身軀,被他捲起的幾個祭司劇烈地顫抖著身子,口鼻裡冒出血。

信徒!它想起了自己忠誠的所有物們,地上我還有很多信徒!我還有很多財寶!我可以把他們都給你!“還差一些.”

卡維圖瓦黔驢技窮了,它沒有別的東西了。

不過,在令它絕望到窒息發瘋的安靜之後,它終於再次聽到了那高高在上的,能夠給它生還希望的美妙聲音:“更加狂暴地舞蹈吧.”

“掀起最大的海嘯,然後你將得救.”

它愣住,接著狂喜地在海水中盤旋,被它捲起的珠寶和金幣零零碎碎地落了下去,像是在海里下了一場大雨。

沐浴在雨中的祭司們不明白神為何高興,但也跟著支撐起骨折的身體,歡喜地祈禱。

發完資訊後。

詛咒被對方收下,衰敗君王鬆開了手,斷了的線在空氣中消散。

祂靜默了片刻,突然開口:“貝爾納黛主動來了.”

“吸引你的東西消失了?”

“也罷。

那就回去吧.”

405擺放著不少雜物的桌子旁,坐在鐵輪椅上的“光頭”卡拉特一臉遺憾地對紋身男埃德蒙頓道:“真是可惜啊.”

“只差一點……他沒有拿起,僅僅碰了一下.”

埃德蒙頓同樣嘆息。

卡拉特望著那略顯彎曲的骨劍,狂熱自語道:“當有外來者拿起這把聖劍,神將重現於大地……”埃德蒙頓隨之跪了下來,似乎在對神靈告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卡拉特和埃德蒙頓突然聽到了兩聲慘叫。

他們抬頭望去,發現有兩位同伴直直栽倒,面板如同風化的岩石,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卡拉特和埃德蒙頓對視了一眼,感受到了某種異樣的氛圍。

兩人同時直起身體,看向了桌子。

那把乳白色的聖劍喀嚓一聲裂開了,碎成了無數小塊。

接著,他們聽到外面狂風呼嘯,開著的窗戶瘋狂地撞擊著窗臺和牆壁,靠窗的人趕緊將窗戶關上。

只見窗外的樹幾乎倒伏在地,路上的行人東倒西歪,灰塵漫天,彷彿颳起了一場小型的沙塵暴。

是“海神”在斥責我們辦事不利嗎?他們的心中同時出現了這麼一種惶恐。

“當有外來者拿起這把聖劍,神將重現於大地.”

“可如果聖劍碎了呢?”

這樣的兩句話迴盪於卡拉特和埃德蒙頓腦海內,完全觸及了他們的知識盲區。

有那麼幾十秒鐘,他們看著碎裂的聖劍,表情呆滯,說不出話來。

他們無法相信,只在傍晚被外來者碰了一下的聖劍竟這麼突然就破碎了!這意味著什麼?這代表著什麼?兩人不敢深想,彷彿回到了當初,那個時候,反抗軍的一個隱秘據點被魯恩軍方發現,毫無徵兆地遭遇了掃蕩,兩人的父輩全部死在了那場屠殺裡,女性親屬被擄走,販賣到了不同的地方,在收到噩耗前,卡拉特和埃德蒙頓的心情就像此時一樣,沉澱、慌亂、期待和不安混雜成了強烈的壓抑。

“回叢林,找大祭司,弄清楚原因,也許,這是神給我們的最新啟示……”卡拉特轉動輪椅,沉聲說道。

埃德蒙頓當即站起身,對剩餘的手下道:“你們繼續尋找那幾個褻瀆者,但不要留在這裡.”

“還有,吩咐外面的信眾,最近不要舉行任何儀式,甚至不要祈禱!”

事情出現始料未及的變化,讓他格外警惕。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門去,推開門時他們做好了迎接暴風的準備,然而就在門開啟的這一刻,颶風突然停歇,遙遠的海浪聲也漸漸停止,整個城鎮如此安靜,只剩樹葉沙沙作響。

若非還有仍在晃動的樹枝和漫天的塵土,這一場暴風彷彿從未存在過。

這……他們對視一眼,更加無法把握現在的情況。

……羅思德群島的某處,一個隱蔽的島嶼上。

正在自己的一處據點內休息,整理情報線索的“神秘女王”貝爾納黛·古斯塔夫,忽然感覺自己的靈性被什麼東西觸動了。

在疑惑中,她起身來到自己的占卜室,掀開水晶球上的黑布,在它前面坐了下來。

她想一個民間傳說中的占卜師那樣閉上眼睛,雙手放在水晶球的外側,隔著空氣虛虛地攏起。

“預言大師”閉上眼睛,水晶球緩緩發出光芒。

嘩啦!隱隱約約間,貝爾納黛彷彿聽到了潮水奔湧的聲音,看見了水晶球中蕩起虛幻層疊的波光,彷彿生成了一片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蔚藍海洋。

那海洋之中,有一道巨大的,青藍的身影如同高塔,支起了一切。

青藍色的高塔倒塌,墜入海中,掀起巨大的浪花。

浪花吞沒了船隻,島嶼,瞬間就將沿海房屋沖垮。

浪花變成層層疊疊的海嘯,捲起中型甚至大型帆船,衝入城鎮,撞塌了白色的教堂。

地勢低矮的島嶼消失在了海中。

虛幻的浪花向貝爾納黛撲來,她睜開眼睛,眼中的紫色尚未完全消退,周圍彷彿仍是廣袤無垠的大海。

她深深地吸氣,慢慢地吐出,很快就平復了心情。

這一次的預示非常明顯,遠遠超過“貝克蘭德大霧霾”時自己若有若無的感覺。

時間很近,地點很近,就連那青藍色的高塔的身份她都能直接說出來————羅思德群島的土著信仰,“海神”卡維圖瓦!這條海蛇徹底瘋了嗎?終於決定拉著周圍的一切一起為自己陪葬了嗎?貝爾納黛當即感受到了久違的憤怒,但同時她也想到了另一個人。

“海王”亞恩·考特曼。

這種明顯到能夠觸動預言大師靈感的災難,“海王”不應該感受不到。

當然,他願不願意管就是另一回事,畢竟死的最多的也還是土著,只要魯恩居住區和風暴教區沒有太大的危險,那些土著的生死根本不值得在意。

貝爾納黛對土著的在意也很有限,但比起厭惡和不屑,更多的是對他們的愚昧的不喜。

如果海嘯真的成功發動,不僅僅是土著,肯定還會有很多船隻和人民受損。

而假設自己能夠阻止卡維圖瓦,或者在一定程度上救災,這些傷亡都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思前想後,貝爾納黛決定去拜亞姆看一看。

tbc——————自我衰弱-力量增強·卡維圖瓦·p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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