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華叔侄二人說的雖然有道理,但在沒確定顧正青真正的死因之前,一切都不能妄加判斷。
可還沒等葉展舟發表意見,顧正華就說:“小雙就不用查了,一來他們父女感情一直很好,小雙怎麼可能害她爸爸?二來,她一直在平城,也沒那個機會.”
“現在不管說什麼都為時尚早.”
葉展舟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先辦個申請手續,明天我會跟檢驗鑑定中心聯絡,由他們派人去做屍檢。
等結果出來之後,咱們再說.”
江漁把一份表格推到他們面前,告訴他們該怎麼填,在哪裡簽名。
並告知屍檢的程式,以及解剖有可能對遺體造成的破壞及損傷。
在提到需要提交的材料包括死亡證明時,顧正華為難道:“死亡證明在齊媚兒手裡.”
顧宛彤皺眉埋怨:“二叔,你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給她呢?”
“我哪知道屍檢還要那個東西呀?”
顧正華嘆了口氣,“這可怎麼辦呀?”
“還能怎麼辦?我去跟她要唄.”
顧宛彤轉向葉展舟,“葉警官,可不可以把能辦的辦了,死亡證明等明天再送過來?”
“可以.”
江漁答道,“先把這個填了,其他材料明天儘早送過來.”
送走二人已經將近晚上七點,往停車場走的時候,葉展舟側頭道:“去我家,給你做煲仔飯?”
“你還會做飯?”
江漁大感意外。
“這有什麼,我會的事兒多著呢.”
葉展舟邊開車門邊補充,“我媽昨天寄了臘肉過來,她自己做的.”
坐進車裡,江漁讚道:“阿姨真是太能幹了,什麼都會.”
上次帶回來的糖果和餅乾按照教程就能操作,可這臘肉的難度就要大多了,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葉展舟發動車子,笑道:“我媽是在湘西長大的,考上大學才到了平城。
後來認識了我爸,在他猛烈的攻勢下淪陷了.”
江漁挑眉:“看來你爸媽還有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嘍?”
“浪不浪漫不好說,反正別看我爸表面上兇,到了我媽面前,老虎秒變小綿羊.”
想起自家老爸,葉展舟就想吐糟,“你是不知道他變臉有多快,這邊剛吼完我,一轉臉對上他老婆,馬上笑顏如花。
如果不是我媽對我好,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他們從垃圾箱裡撿來的.”
“你怕你爸?”
“他拎個棒子滿大院追著我打,你說,換成誰不怕?”
“鑽防空洞那回?”
北錦大廈出現場的時候,他曾經跟陳超然聊起過這件事情。
可惜江漁猜錯了。
“那只是n次其中的一次.”
葉展舟把嘴一撇,“一般他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也不敢真把我怎麼樣。
唯一一次嚴重的是我初二暑假,他一棍子把我胳膊打骨裂了。
不敢讓我爺和我媽知道,跟他們撒謊,說帶我去體驗生活.”
“你做了什麼,把你爸氣成那樣?”
江漁堅信他一定是做了什麼大事兒才會導致這種下場。
葉展舟輕描淡寫地說道:“也沒啥,就是把幾個小子給打了,領頭的是我家大院裡的,被他爸告到我爸那兒了.”
“傷得很重?”
江漁抓住了關鍵。
“進醫院了。
其實這也不能怨我呀,誰知道他們那麼不禁打.”
葉展舟把車停在了一家超市的停車場,話鋒一轉,“買點兒青菜,解膩.”
買了菜和水果,路過水產區他又讓營業員給殺了條活鱖魚,才帶著人回家。
用指紋開了鎖,江漁跟著一起進了廚房。
看著光潔如新的廚具和料理臺,她不禁開始擔心葉展舟的廚藝,生怕一不小心,他再把廚房給炸了。
葉展舟洗了盤水果放到她手上,往外趕人:“放心好了,去挨屋轉轉,熟悉一下環境,飯好了叫你.”
被關在門外的江漁只好回了客廳,這是她第一次來葉展舟家,不免好奇地開始四處打量。
帶閣樓的複式結構,樓下一間客房和一間書房。
樓上是主臥和露臺。
裝修很簡潔,傢俱擺設也不多。
江漁以為葉展舟那麼糙的人,家裡不說隨處可見衣服襪子,至少傢俱上也會浮著一層灰。
可事實與她的想像截然相反,屋子裡很乾淨,東西的擺放也很整齊,唯一比較亂的就是書房。
書桌上堆了不少書和紙張,滑鼠都被埋在了下面。
長條沙發上一張毯子搭在把手上,看著象是經常會有人睡在這裡。
靠牆的一排書櫃被一塊立式白板檔去了二分之一,上面亂七八糟又是字又是圖。
江漁本來無意窺探他人的隱私,但目光卻不由自主被白板上的內容所吸引——那是發生在她外公家那起兇案的分析圖。
葉展舟將蘇亮的案子與其一起列在白板上,並在上面標註了相關人員的名字。
兩人之前一直對雷永年有所懷疑,江漁本打算問問沐楓的父親沐成志。
他在市檢察院工作了二十多年,以前發生的事兒,他肯定知道。
可如今沐成志位高權重,不是說見馬上就能見的,還沒等江漁找到合適的機會,她和葉展舟就查到蘇亮案的最終公訴人正是她的沐伯伯。
江沐兩家一直交好,尤其是家裡出了事後,沐成志夫妻把江漁當成自家閨女一樣。
他們怕她留下心理陰影,四處託人打聽好的心理醫生,王清更是每週都送她去醫生那裡進行疏導。
上大學之後的這幾年,她雖然不常回家,跟沐家長輩以及沐楓的關係卻沒有疏遠。
在她心裡,沐成志跟自已的父親差不多,也是一個剛正不阿的人。
至於蘇亮的案子,即便父親發現了疑點,甚至受到威脅也不會向跟此案無關的人透露半分,哪怕他和沐成志是摯友,這是他們做為檢察官一直堅守的原則。
在公安機關補充偵察後,案子的證據更為充分,沐成志很容易會被矇蔽。
可不管當年是什麼情況,都不方便跟他提及雷永年,江漁只好打消了從沐成志這裡走捷徑的念頭。
檢察官的工作容易得罪人,為了避免打擊報復,他們很少會把孩子帶到單位去。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江漁除了沐成志,並不認識其他人。
現在這條路行不通,那就只能再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