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舟做的這頓飯不僅沒炸廚房,反而重新整理了江漁對他的認識。
調好的湯汁和砂鍋一起端上桌,鍋蓋揭開的瞬間,香氣撲鼻而來。
湯汁往上一澆,傳出一陣嗞嗞的響聲。
絳紅的臘肉、翠綠的小青菜,再配上流心煎蛋,看著就讓人食慾大增。
葉展舟盛出一碗遞過去:“餓了吧?有點兒燙,慢慢吃。
這是改良版的,跟飯店裡的不太一樣.”
江漁小心地嚐了一口,眯起了眼睛:“我得對你刮目相看了.”
“再嚐嚐魚.”
葉展舟見她喜歡吃,又挑出魚肉夾到小碟裡。
“葉副隊,你這手藝是跟阿姨學的麼?”
不是江漁說恭維話,確實是他做的太好吃。
葉展舟說道:“我媽做飯的確很好吃,但以前在家的時候我還真沒怎麼下過廚房,真正學會做飯是在外面執行任務那兩年。
回明陽之後,自己一個人住,偶爾有時間也會研究研究.”
“我只會做家常菜,味道還很一般.”
江漁感覺到了做人的差距。
當年父母雙亡,為了減輕爺爺的負擔,她特意跟沐楓媽媽學過做飯。
可能是她沒那個天份吧,翻來覆去也就會那幾樣。
“我覺得你做的蔥油麵就挺好吃.”
蔥油麵是他第一次去江漁家吃到的東西,一直念念不忘。
“你別看我做菜一般,麵食倒是會的不少。
尤其是帶餡的,包子餃子、餛飩餡餅我都會.”
江漁頗為得意。
“下回有空咱倆包餃子,我擀皮.”
葉展舟說著,腦海當中閃出兩人一起包餃子的畫面,突然覺得很期待。
吃完飯收拾了碗筷,江漁猶豫著問:“那個……能說說你執行的任務嗎?”
隨即她又馬上補充:“如果不能,就當我沒問過.”
特勤任務都是保密的,如果不是剛才說到這個話題,她是無論如何不敢問的。
葉展舟笑了:“緊張什麼?老段沒跟你說過?”
“只說你出去了兩年,帶著功回來的,別的什麼都沒說.”
“老段還挺謹慎,其實保密級別沒那麼高。
具體地方我就不說了,反正是外省的一個三線城市,當地的關係網盤根錯節,上面想調個生面孔過去,所以我就去了。
開始只是個小卒,後來一點一點爬上去,才有機會蒐集到證據.”
他說得輕描淡寫,江漁卻知道這中間一定是充滿了兇險。
“你受過傷吧?”
葉展舟見她一臉擔憂之色,噗嗤一聲笑了:“不用擔心,都是小傷,沒留下後遺症.”
兩人此刻坐在沙發上,客廳主燈投下暖黃的光,小丫頭蹙著眉,飽滿的唇微微嘟起。
這個小模樣讓葉展舟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
身邊的男人突然靠近,江漁不由得緊張。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當然意識到葉展舟想做什麼。
不過,她並不排斥他的親近,在兩人額頭即將相抵時閉上了眼睛。
想像中的吻並沒有如期而至,反而是一個低啞的聲音在問:“可以嗎?”
我特麼眼睛都閉上了,你問我可不可以?江漁的內心在咆哮,簡直想一巴掌呼死這個鋼鐵大直男。
她深吸口氣,想要怒喝一聲“不可以”!可還沒等她發出聲音,嘴唇便被一片柔軟覆蓋。
葉展舟抬手托住了她的後頸,另一隻手攬在她的腰上,把人整個都桎梏在了自己的懷裡。
懂是一回事兒,親身體驗是另一回事兒。
江漁只覺得自己心跳如鼓,大腦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嘴唇上一鬆,她聽到了熟悉的煙嗓:“我的初吻沒了,你得負責.”
“這句話不是該我說麼?”
江漁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現在渾身乏力,她真想把剛才沒扇出去的那一巴掌送給這個惡劣的人。
她覺得自己很兇,可在葉展舟看來,就象個揮舞爪子的小奶貓,一點殺傷力沒有,反而讓人看得心裡癢癢。
他握住柔軟的小手放在唇邊印上一吻,低低地笑了:“那就相互負責.”
江漁無語,平時也沒覺得這貨情商如此堪憂呀!……不知道顧宛彤用了什麼辦法,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帶著所有屍檢需要的材料到了市局。
顧正青的死具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局領導要求儘快拿出屍檢報告。
上午九點,幾輛車先後出了市公安局大門。
這次除了沈珮琪,檢驗鑑定中心還派了位老法醫一同前往。
葉展舟、苗偉、丁宣以及荊紅和江漁也跟著一起去了殯儀館。
家屬方面,不僅顧正華、顧宛彤叔侄和齊媚兒到場,還有一群不知是何身份的人。
今天是屍檢,不是出殯,這群人沒有披麻戴孝,只是都換上了黑色或素色的衣服。
沈珮琪拿出解剖通知書讓家屬簽字,顧宛彤毫不猶豫上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隨後她問:“一會兒需要我們進去嗎?”
將通知書放進資料夾,沈珮琪掀起眼皮打量她:“按照相關規定,家屬可以在場。
但這畢竟是屍體解剖,因為要進行進一步的檢驗,死者的絕大部分臟器都要取出,整個過程對非專業人士非常的不友好。
而且,旁觀者情緒失控的話,對操作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我個人建議,如果有醫學方面的專業人士,可以進來。
其他人還是不要受這個折磨了,尤其是直系親屬.”
他的話很有道理,但是過於直白。
尤其是那句“絕大部分臟器都要取出”,任誰聽了都會不自覺地聯想到血腥的場面。
沒等顧宛彤說什麼,她的身後傳來了嗚嗚的哭聲,是齊媚兒。
今天齊媚兒穿著黑大衣、黑長褲、黑靴,露出來的高領衫都黑色的,唯一的異色就是鬢邊一朵小白花。
顧宛彤過去在她手臂上拍了拍:“小媽,你看你,怎麼又哭上了。
萬一哭壞了身子可怎麼辦呀!”
“我一想到你爸爸……心裡就難過,控制不住.”
齊媚兒抽噎著,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在這兒就行了.”
顧宛同說著朝旁邊的女人說,“你們陪我小媽一起去,好好勸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