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的問話很有技巧,讓坐在旁邊記錄的江漁打心眼裡由衷的佩服。

明明除了雲棲這個藝名什麼都不知道,卻象是掌握了所有情況一般,輕易就套出了對方的話。

問訊室裡的對話還在繼續,監控室的人已經把資訊傳了出去。

一隊辦公室,李昊天進入內部系統,開始根據姓名、年齡進行檢索。

捧著資料夾往後翻了幾頁,老楊問:“雲棲在你店裡唱了多久?”

“一個多月.”

“就是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她認識了丁洋和方堃?”

十分肯定的語氣讓鍾令軍無從辯駁。

他嘆了口氣,點頭:“對,他們倆都對雲棲有好感,尤其是丁洋,他很高調地表示要追求雲棲.”

“雲棲是什麼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不理唄。

雲棲雖然眼睛看不見,心卻是跟明鏡似的。

丁洋那種人,怎麼可能是認真的。

更何況,她清楚自己是什麼情況.”

家世不好,身有殘疾,除了一副好皮相和一把好嗓子,可以說是身無長物。

“他們三人之間都發生了什麼?”

鍾令軍回想著開口:“雲棲在我那兒的時候都是每晚九點來,十二點下班。

她自尊心很強,不願意讓別人把她當成殘疾人看待。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特意強調過不需要特別照顧,別的歌手怎樣,她就怎樣。

所以,我叮囑過店裡的人,不要刻意去關心她,也別向外人洩露她的情況。

雲棲一直是獨來獨往,很少與人交流.”

接過老楊遞來的水,他道了聲謝,喝了一口又繼續說:“在丁洋之前也有人動過追她的念頭,但都被她那股子清冷勁兒給勸退了。

所以,我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以為丁洋過段時間覺得沒趣,也就放棄了。

畢竟我開的是清吧,不象有些夜店那麼亂。

在我們那兒,客人不會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兒。

這也正是雲棲會來駐唱的原因之一.”

“丁洋還沒追雲棲之前,方堃就經常來,他表現得不象丁洋那麼張揚。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對雲棲有意思。

他們倆還因為這事兒拌過一次嘴,被朋友勸開也就拉倒了.”

“聖誕節過後,雲棲突然就沒來,她是個很守時的人,之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我打電話,提示關機了。

我問過店裡的人,有個服務員說雲棲那天晚上跟他要過冰塊,當時她臉挺紅的,服務員以為她唱歌唱累了,問她還要不要別的,她說不要。

到了十二點,她就從後門走了。

過了大概兩三天,她給我打來電話,說不幹了。

我問她原因,她說嗓子出了點兒問題,要休養一段時間.”

鍾令軍說到這兒,仰頭把紙杯裡的水都喝了。

江漁停下手中的記錄,問:“這些情況之前為什麼不說?”

她和葉展舟去過極夜,當時就覺得他有所隱瞞。

後來丁宣以客人的身份又去過,卻什麼都沒打聽出來。

顯然是他已經叮囑過服務員不能向外透露雲棲的事情。

捏著手裡的紙杯,鍾令軍苦笑:“雲棲給我打電話時,嗓子的確是啞的。

而且做駐唱歌手的,流動性大,我也沒多想。

那天你們來問方堃的事兒,我突然意識到,也許雲棲的辭職跟他或者丁洋有關係。

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就沒說.”

“還囑咐店裡的人不要向外透露?”

江漁又問。

鍾令軍抿了抿嘴唇:“開門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他的話裡雖然並沒有說明雲棲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時間點基本跟黑子交代的對上了。

只是方堃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還不得而知。

監控室裡,葉展舟正凝眉沉思,手機裡來了一條資訊,他看過後,眉間的川字更深了幾分,轉身開門離開。

“對,李沉星,我需要她所有的詳細資料……是的……好,我等你訊息,麻煩了.”

見葉展舟大步走了進來,李昊天掛上了電話。

“葉副隊,跟戶籍所在地派出所聯絡過了,資料稍後會傳過來.”

接過他遞來的一頁列印紙,葉展舟快速瀏覽。

那是從系統裡直接列印出來的戶籍資訊,上面明確寫明“戶口已登出”。

戶口登出不外科幾種情況,第一是參軍入伍,第二個是出國或前往港澳臺定居,第三就是死亡。

李沉星正是因為死亡才被登出了戶口,時間是今年二月末。

戶籍資訊裡不會標明死亡原因,所以李昊天第一時間聯絡了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

對方很快給了回信兒,李沉星死於自殺,但事發不是在戶籍所在地。

她家很多年前就搬了家,戶口一直沒有遷走。

辦理戶口登出的是她的哥哥李竣,死亡證明是另一個派出所開具的。

李昊天正想繼續打電話聯絡,葉展舟瞥了一眼傳過來的影印件,直接拿過聽筒扣上:“你把訊息發給老楊,我來聯絡轄區派出所.”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在那份證明上看到了陳超然的名字。

偵辦浮屍案的時候牽扯出一個二十多年的失蹤案,這哥們兒當時出了不少力。

案子結了之後,一直沒什麼聯絡,既然他是李沉星自殺案的辦案人之一,不必透過派出所,直接找他問問就是了。

邊往隔出來的小辦公室走,葉展舟邊調出了陳超然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就聽到氣喘吁吁的聲音:“葉副隊,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你這幹嘛呢?”

葉展舟不由得皺眉,不會是正在抓小偷吧?“一孩子手指頭絞了,這不剛幫著家長給送醫院.”

背景音裡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象是在印證陳超然的話。

“手指頭……絞了?”

葉展舟沒太明白這是個什麼概念。

伴隨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陳超然周圍安靜了一些:“甭提了,當媽的就顧著刷手機,孩子把手指頭伸電風扇裡都不知道.”

畫面感太強,葉展舟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哦,那你什麼時候得空了,咱們見個面吧,有個案子想問問你.”

“孩子他爸來了,這兒沒我什麼事兒,正要回所裡.”

陳超然且走且說,“你想問哪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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