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星自殺是在事發兩個多月之後,就算她沒死,也不一定會留下什麼有利的證據。
更何況,這人早就已經化成灰了。
其實案子的脈絡很清晰,可施暴的三個人當中已經死了兩個,鄭宇一再強調李沉星是自願的,還用轉賬記錄來證明他們和李沉星之間是你情我願的買賣關係。
這樣一來,案子的性質就發生了變化。
目前,只能寄希望於林志恆的膝上型電腦。
當李昊天把複製出來的影片交給葉展舟時,他整個人帶著濃濃的倦意。
幾十個g的影片和照片,還有恢復資料後找到的東西,他整整忙活了兩天。
“被糟蹋了?”
丁宣壞笑著搭上了李昊天的肩膀。
“滾蛋!”
拍掉肩上的爪子,李昊天一臉憤恨,“良心都餵了狗了!”
這種東西不是監控影片,他想找人幫忙,結果一個個比兔子跑得都快。
還美其名曰,讓他獨自享受。
就連一向和他並肩奮戰的老楊,都以最近眼睛不好,看不了電腦為由躲了。
葉展舟並沒有把u盤插到電腦上,而是朝他挑了挑眉:“說說情況,然後給你半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為了能早點兒補上覺,李昊天語速極快地說道:“一共有三段影片和十幾張照片,有一部分被刪掉了,我重新恢復的。
從李沉星當時的狀態來看,她的神志是不清醒的。
重點部分被我單獨截了一個影片,林志恆和李沉星還沒結束,有人用李沉星的手機收了錢。
時間跟鄭宇轉賬記錄裡一致.”
李沉星是盲人,手機裡有自動讀屏軟體,操作的時候會發出語音。
當時在場的人不會聽不見,但他們並不在意。
也許這幾個膽大妄為的畜牲認為,有影片和照片做為威脅,被害人根本不可能報警。
可這一次,用來威脅別人的東西成為了警方最有力的證據。
聽到這些,丁宣冷笑出聲:“這回看看鄭宇的那位金牌律師怎麼說.”
鄭宇被抓回明陽的當天中午,他的律師曲召就到局裡來過。
很多律師不喜歡接刑事案件,認為做刑案費力不討好,而且還要擔風險。
可曲召不一樣,他不僅專接刑案,而且憑藉不錯的戰績,成為了明陽乃至省裡頗有名氣的刑案律師。
葉展舟對此不置可否,牢獄之災鄭宇是肯定跑不掉的,至於刑期是多久,他並不關心。
現在,他考慮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如果說丁洋和林志恆的死是因為他們侵犯了李沉星並導致她自殺,那麼,方堃呢?兇手總不至於因為他追求過李沉星,就要致他於死地吧?除非,他與那幾個畜牲一樣,對李沉星進行過傷害。
……李竣坐在桌前,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是說……人抓到了?”
剛剛,丁宣跟他說侵犯李沉星的人已經歸案,一時間讓他有一種幻聽的感覺。
見他有些激動,葉展舟將紙杯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先喝點兒水.”
拿起杯,機械地放到嘴邊,又突然放下,李竣抬眼:“叫我來就是要說這件事嗎?”
電話裡只是通知讓他到市局來一趟,卻沒有說明事情的緣由。
“你是被害人家屬,案情有了進展,當然得知會你了.”
葉展舟身這的丁宣使了個眼色。
後者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感到不適,請你有個心理準備.”
他把去年聖誕節晚上發生的事情進行了陳述,從李沉星的水杯裡被下了藥,一直到第二天她被送離黑子租住的房子。
李竣臉色陰沉,卻始終沒有出言打斷。
等丁宣全部說完,他還是未發一言。
直到葉展舟叫了幾聲他的名字,他才緩過神來。
李竣長得白,微微泛紅的眼圈襯得他神情更加陰鬱,本就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象是在努力剋制。
和上次在他家裡不同,這回李竣的情緒沒有失控。
從來到走,一滴眼淚都沒掉。
與送他的丁宣告別,剩電梯下到一樓,在走出辦公大樓的那一刻,腳步微頓,瞳孔不自覺地縮了縮。
只是一瞬,他便恢復了正常。
被簇擁在中間的短髮女孩兒卻沒他這麼鎮定,一雙眼睛充滿了惶恐。
李竣只掃了她一眼,目光便落在了旁邊人的臉上:“江警官.”
江漁將兩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一下:“李先生,這是要回去了嗎?”
“嗯,你們忙,再見.”
李竣微一頷首,側身從幾人身邊經過,快步下了臺階。
出了市公安局大門,坐上計程車,他繃得直直的背象洩了氣一樣彎了下來。
手緩緩抬起,擋在了眼睛上。
他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到司機提醒他目的地到了。
與此同時,訊問室裡的齊瀟雨放在桌子上的雙手交握在一起,手指互相絞著。
她從進到這間屋子,就一直這樣低著頭不說話。
荊紅翻看著桌上的村料,根本就沒有想要開始問話的意思。
江漁知道她這是在等著齊瀟雨的心理防線自行崩潰。
齊瀟雨雖然年紀不大,但常混跡於各類夜店,見識自然不同於普通女孩兒。
上一次問詢的時候,她就一直東扯西扯,半真半假摻雜著很多水份。
對於這樣的人,讓她先開口往往效果更好。
一直僵持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齊瀟雨還是堅持不住了,她抬起頭來:“之前我把知道的都說了,現在還要怎樣?我晚上還有事兒呢,再不走就遲到了!”
“上班?還是去尋找目標?”
荊紅象是隨口一問,眼皮都沒抬,還盯著材料在看。
齊瀟雨明顯有些瑟縮,卻還是問:“什麼……目標?”
“嘁!自己乾的事兒,還有臉問別人!”
荊紅嘀咕了一句,終於抬起眼,手指點了點放在桌上的那一疊紙,“你可別再說你不認識李竣.”
說著,她還翻到了其中一頁,拿起來晃了晃:“看見沒,白紙黑字,按了手印的.”
那頁紙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其間鮮紅的指印顯得尤為醒目。
齊瀟雨的眼睛倏然瞪大,呼吸也變得急促:“你們別聽他胡說!都是他乾的!是他逼我!你們不能聽他的一面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