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下的腳被輕輕踢了一下,江漁側目,就見葉展舟遞過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深吸了幾口氣,儘量平息著心頭的怒火。
葉展舟塞給周強林幾張紙巾:“你好好想想,除了卡片,還有什麼東西.”
周強林使勁擤了擤鼻涕,努力回憶著:“有張照片,是合影,皺巴巴的……幾張餐巾紙,也是皺巴巴的……別的好像沒了。
對了,還有兩片藥……綠了叭嘰的,夾在餐巾紙裡.”
“這幾樣東西都是怎麼處理的?”
葉展舟問。
“照片燒了,藥、餐巾紙和卡片一起扔河裡了.”
周強林的回答倒是在意料之中。
葉展舟吐了一口氣,問:“你說老頭兒跟你們打聽道,他打聽的是哪兒?”
“首府佳園,這個我記得.”
周強林的口氣就象是終於答對了老師的提問一樣。
“他還說了什麼?”
葉展舟又問。
周強林皺著眉頭,想了又想,才說:“我那天喝的迷迷糊糊的,別的真記不住了。
但我們應該算是正當防衛,真的是那個老頭兒先動的手,祁冬為了救我才打了他,我這兒有證據!”
他再次伸出胳膊,可勁兒地展示上面的疤痕。
“你還要不要臉!”
江漁冷哼一聲,“老人的歲數給你當爺爺都綽綽有餘,被搶了錢,不該跟你要嗎?人都被打倒了,還扔河裡,這叫正當防衛?不懂就好好學學,別曲解法律!”
她的聲音不高,但語氣卻是冰冷至極。
周強林愣了一下,鼻涕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真的是喝多了……”葉展舟敲了敲桌面:“別說那些沒營養的。
來,說說那個老頭兒長什麼樣?多高的個?穿什麼衣服?”
周強林翻著眼睛回憶:“個頭跟我差不多,長得……挺老的,臉上都是褶子。
腦袋有點兒禿。
穿著件黑……也有可能是咖色或者深藍的夾克……”“到底是什麼顏色?”
葉展舟皺著眉問。
周強林憋憋屈屈地說:“天黑,我又迷迷糊糊的,記不清了,反正肯定是深色的.”
“還有什麼特徵?”
葉展舟又問。
“沒啥了.”
周強林想了想,“哦,對了,他說話別彆扭扭的,好像舌頭不會打彎.”
葉展舟抬了抬下巴:“你學學.”
周強林為難地直撓頭:“我可學不上來,就是舌頭髮硬那種.”
“你說祁冬用石頭砸了老頭兒,那是什麼樣的石頭?扔哪兒了?”
葉展舟問道。
“有這麼大.”
周強林用手比劃了一個比拳頭大一些的形狀,“祁冬砸完人就順手扔了,後來想找,可河邊都是石頭,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就把覺得象的都扔河裡了.”
葉展舟又問了他們那天穿什麼衣服,事後衣服怎麼處理的。
得到答案後,他又說:“你把那天的事兒再完整地說一遍,注意別遺漏了細節.”
周強林叨叨咕咕把六月八日的事情從頭到尾又講了一遍,跟他之前說的基本一致。
簽過字,按了手印,按照程式將人做了移交,江漁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什麼感想?”
葉展舟挑眉問道。
“沒想到第一次參與審訊就遇到這種人渣,真想一巴掌拍他臉上.”
江漁抬起手掌比劃了一下。
葉展舟輕笑:“那可不行,打也得讓人看不出來。
要不一出門,臉上頂著個巴掌印,咱倆可就都沒法交代了.”
“葉副隊,”江漁收拾好材料,歪過頭來,“你這是在教我如何刑訊逼供嗎?”
“別胡說,我可沒有.”
葉展舟連忙否認,“走吧,回去看看什麼情況.”
在他們進來審周強林之前,已經通知隊裡抓捕祁冬。
這都過去將近三個小時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結果。
兩人出來沒走幾步,就見荊紅、丁宣和幾個警員從電梯間裡閃出來,一個瘦高的年輕人被夾在中間。
看到那一腦袋焦黃焦黃的長頭髮,葉展舟樂了:“喲,這不就是雞窩頭嘛.”
江漁抬眼打量幾米開外的人,真別說,那一頭亂蓬蓬的黃毛還挺象雞窩。
“葉哥,審完了?”
丁宣幾步躥了過來。
“剛結束.”
葉展舟點了點頭,“事兒都搞清了,辦完手續先吃飯,回頭再審這個.”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走廊裡的人都聽到。
祁冬雖然沒有抬頭,但眉毛很明顯地皺了一下。
在經過這裡時,還快速掃了葉展舟一眼。
荊紅停下腳步,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扇著風:“丁,你去辦交接,我得歇會兒.”
“咱大紅姐也知道累呀?”
葉展舟打趣道。
荊紅哼了一聲:“你頂著大太陽追四條街試試,對了,中間還得翻兩牆頭,跨過一個垃圾堆.”
江漁遞了張面巾紙給她:“紅姐,你這是去哪兒追人了?”
“就西郊城鄉結合部.”
荊紅擦了擦汗,“你是不知道,那小子跑得忒快。
我們剛跟他老媽搭上話,他就從二樓窗戶翻出去了。
那地方全是幾十年的老房子,私搭亂建特嚴重。
就那個廢品收購站,把一大堆紙殼飲料瓶都堆到馬路上了,害得老孃差點崴了腳.”
“說多少次了,咱能不能淑女點?”
葉展舟投過去一個無奈的眼神。
“滾蛋!”
荊紅的白眼都快翻到外太空了,“要是淑女能捉賊,姐明兒個就打報告調走.”
葉展舟連連告饒:“別別別,您這樣挺好,繼續保持.”
正說著,丁宣和其他警員已經辦好了交接手續,幾人說笑著回了辦公室。
已經快下午兩點,早就過了開飯時間,老楊給他們叫了外賣。
趁著等外賣的工夫,葉展舟把人都叫過來開了個碰頭會,將周強林交代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飯也送來了,幾人邊吃邊繼續交流。
“現在嫌疑人有了,死者身上有名牌.”
丁宣邊開餐盒邊說,“待會兒審祁冬的時候,先問問他那個上面寫了什麼,只要確定死者就是那個溺水的老爺子,這案子就破了.”
“想得美.”
荊紅夾起雞腿啃了一口,“別忘了還有苯丙胺呢,真要是養老院有貓膩,他們能輕易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