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解釋太多，江漁拿上自己包就出了沐家。
剛到小區南門，就看見葉展舟的那輛黑色越野車開了過來。
上車後，她問：“什麼案子？”
“南枝灣發現碎屍，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葉展舟把車開得飛快，“你怎麼在這兒？”
江漁趕緊繫好安全帶：“我家就在這個小區，房子收拾好了，過來看看.”
“什麼時候搬家？”
“家裡什麼都有，隨時都能住。
學校那邊的東西……就得看葉副隊什麼時候准假了.”
原本是打算這一兩天就把東西都搬回來，可現在……誰知道還有沒有時間。
葉展舟抿了下唇：“那就先住著，得空了再回去拿.”
南枝灣位於明陽南部，屬於老城區，這裡的街巷不僅窄，還很雜亂。
此時已是晚上七點多，夜色漸漸籠罩下來，道路兩側的飯店紛紛把桌椅擺到了外面。
烤串的爐子就架在馬路邊上，被旁邊的大風扇一吹，滿街滿巷都飄著煙。
案發地前進小區是位於南枝灣柳新巷一個有三十年以上歷史的老小區，這一片從地圖上看，就象是縱橫交錯的八卦圖，因此老百姓也把這裡稱作八卦街。
黑色越野車穿梭於一條條窄巷，在服務員的高聲吆喝、食客的喝酒划拳聲中到達了前進小區。
這種老小區都是開放式的，沒有門禁，進出倒是隨意。
葉展舟找到一個入口把車開了進去，在裡面繞了小半圈，終於巡著紅藍閃爍的燈光找到了停在小路上的警車。
距離警車大概十幾米遠，是一個鎖著門的院子，院子裡有個很高的磚砌煙囪，應該是鍋爐房。
院牆外圍著人，不用問，案發現場肯定就在那兒了。
“有什麼可看的，都趕緊回家吃飯去！”
“都說了，什麼都沒有，好奇心怎麼那麼強呢？”
一個穿著制服的民警揮手驅趕看熱鬧的人。
可惜那些人沒一個走的，頂多是往後退個小半步。
從人群的縫隙穿過，可以看到沿著院牆一米見方的地方用警戒線圍了起來。
警戒線內是肆意生長的雜草，一張比a4紙大不了多少的紙殼蓋在草叢邊緣，除此之外，也就是土和石子了。
說好的碎屍呢？就在江漁滿心疑惑之際，就聽有人叫她的名字。
“江漁？”
說話的正是剛才趕人的民警。
之前只顧著往現場裡看，沒留意這人的長相，被他這麼一叫，江漁才看清是誰。
“高子傑！”
“對，你還記得我呀！”
高子傑笑得見眉不見眼，“剛才你往這邊走，我看著就象，還真是你！誒？你現在……”眼看著對方拉出了敘舊的架勢，江漁連忙接過了話茬兒：“我在市局刑偵支隊一隊實習，這是我們葉副隊.”
高子傑愣了一下，馬上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您好，葉副隊，我是南枝灣派出所民警高子傑.”
“說說情況吧.”
葉展舟絲毫沒有跟他寒喧的意思。
“晚上有個小區居民出來遛狗，在這兒發現了一個……”高子傑突然停住，神情古怪地瞄了江漁一眼，“葉副隊，您還是自己看吧.”
說著，他指了指警戒帶裡的那塊紙殼，伸手想把警戒帶拉高，看了看葉展舟的個頭，乾脆解開了卡扣。
江漁剛想跟著過去，被高子傑攔住：“你就別過去了.”
“那我來幹嘛？”
江漁怎麼可能聽他的，把擋在身前胳膊一推，就往裡走。
葉展舟隨手撿了個樹枝挑起紙殼的一條，只看了一眼，就又蓋了回去。
“什麼呀？”
江漁晚到一步，什麼都沒看見。
起身摸了摸鼻子，葉展舟扯著江漁的揹包帶把人拽出了警戒線。
他問高子傑：“誰發現的？人呢？”
“在那邊.”
高子傑抬手指了個方向，“嚇著了，我們所的趙為陪著呢.”
順著他的手指可以看到，鍋爐房另一邊牆角蹲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警服，旁邊還有一隻小泰迪在轉圈圈。
葉展舟抬手看了看錶，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喂，老沈，你到哪兒了？……哦，你找鍋爐房就行，誒？你幹嘛去？老實在這兒待著！”
一手薅住想往裡去的江漁，葉展舟接著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哎呀，沒說你。
對，有個大煙囪……看著了？……那行了，就在這兒呢.”
“是手還是腳？或者內臟？”
江漁忍不住問。
本來想從周圍群眾的議論聲聽點兒什麼，可惜這幫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都在相互打聽。
“一會兒告訴你.”
葉展舟指了指人群外，“老沈來了！”
沈珮琪帶著小谷從一輛警車上下來，後面還跟著兩名法醫輔警。
當他看到地上那塊白紙時，不禁皺眉：“碎屍？開玩樂呢？”
“還真是.”
葉展舟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你先看著，我們去見一下報案人.”
“我帶你們去.”
高子傑說道。
葉展舟擺了下手：“我又不是盲人，不需要帶路.”
離著人群遠了些，江漁頓下腳步：“葉副隊，現在能說了嗎？”
“嗯……”葉展舟咬了下嘴唇，“是男人的.”
“啊？”
“男人的那個東西.”
“哪個東西呀？”
江漁越聽越糊塗，聲音不自覺地加大。
“小點兒聲！”
葉展舟壓低聲音，“就是男人有，女人沒有的那個東西！”
他覺得自己的尷尬癌都要犯了，這特麼算什麼事兒呀！江漁的嘴巴張成了“o”型，愣了一下才抬腿跟了過去。
葉展舟和派出所民警趙為已經打過招呼，趙為指著還蹲在地上的人說：“這就是報案人牛家林，他太緊張，筆錄還沒做完.”
牛家林低著頭，滿腦袋羊毛卷，穿著綠色背心和黑短褲，腳上是雙人字拖。
提了下褲管，葉展舟在他旁邊蹲下：“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姓葉.”
說著他拿出煙：“哥們兒，來一支？”
牛家林抬起頭，猶豫了一下，接過去。
那是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很年輕。
在趙為表示自己不抽菸之後，葉展舟把自己和牛家林的煙點上。
牛家林吸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來。
“喲，你不會抽菸呀？”
葉展舟吐著煙問。
“……咳咳咳，會，就是不常抽，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