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如沒有接傅天澤的話,她微微抬眸,看著不遠處另一棟別墅發呆。
那是顧家老宅的主別墅,在深夜裡勾勒著有些滲人的輪廓,別墅的燈光已經全部熄滅,只餘西面高處的一個房間還亮著燈,很明亮。
許清如顫抖眼睫,柔柔地說:“那間亮燈的房間,是顧爺爺的房間嗎?他這麼晚還不休息……”傅天澤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想了想,說:“不是,那個房間,沒有人住.”
她有些驚,回過頭去看傅天澤:“沒人住?那怎麼亮著燈?”
這做法,怎麼有些驚悚?“嚇著了?”
傅天澤騰出一隻手,輕刮她的鼻尖,又將她緊擁入懷裡,低聲細語:“等我講完這個故事,你就不會怕了.”
“什麼故事?”
“‘南懷音,北雲深’的說法,你記得嗎?”
“記得,傅家的札記裡提過,南北兩派之所以有過一個鼎盛時期,是因為傅懷音和顧雲深兩位前輩把兩派所長髮揮到極致,造就了南北兩派的名聲.”
“嗯,但有一件事,是札記裡沒有提到的。
顧雲深先生,和我的太姑奶奶,也就是傅懷音女士,有一段過去.”
傅天澤輕聲說,語氣裡有些遺憾的情緒。
許清如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戀人?”
傅天澤點頭:“嗯,也可以這麼說。
他們對對方都有情,但在那個年代,大族世家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礙於禮教,他們都沒有說出口。
後來抗日戰爭爆發,他們都開始忙於保護那些文物,無暇談兒女私情。
但他們約定,等勝利了,就結婚.”
傅天澤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
許清如能感受到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悲傷情緒,她已經猜到後來發生了什麼,但還是不甘心的問:“那後來呢?”
“後來,沒等到戰爭結束,太姑奶奶為了保護一批文物,被日本人派人暗殺了。
顧雲深先生終身未娶,後來從他弟弟那裡過繼了一個兒子,也就是顧愷明爺爺的爸爸.”
傅天澤說完,微微收緊臂膀,似乎要把許清如揉進懷裡。
許清如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們,唾手可得的現在,是那些先輩永遠到不了的未來。
良久,傅天澤見許清如似乎平靜了些,繼續說:“太姑奶奶一直很想去看一次海,但直到不幸遇難,她都沒有機會去看。
所以,顧雲深先生在顧家所有的房子裡,都會留一間房,面向大海的方向開一扇窗,每一個晚上都會點亮燈光,就像是,在等太姑奶奶回來一樣.”
許清如心頭微顫,她有些觸動地抬手,抓住傅天澤抱在她腰上的手,說:“可是太姑奶奶再也回不來了。
這個世界上,也沒有顧雲深和傅懷音了.”
“小如,有些事情就是這樣,雖然我們都渴望有一個美好的結局,但是悲歡離合,就像月亮的陰晴圓缺一樣,都是難以抗拒的.”
傅天澤淡然地說著這些話,讓許清如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