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誠是老江湖了,很快就想明白了各中厲害,屏退左右,身邊只留下趙子陌。

他依舊坐在椅子上,可原本驕傲慵懶的身軀,不知不覺中變得有些僵直。

“許小姐,請慎言。

你和你媽媽的事情,趙家已經網開一面,這次,趙家不會再手軟了.”

趙文誠語氣沉下來,中氣十足,一股寒意隨著他的話語凝結而出,直透許清如的心房,讓她不由得心頭一顫。

這大概,就是身為南派世家大族的氣場。

可許清如一向對這些“氣場”免疫了,對此沒有多少反應,只是點點頭:“趙老先生說得是.”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柔和卻堅定地說道:“南北兩派有的是鑑定書畫的高手,想必他們已經就此談過看法,我鑑古閱歷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是,這幅字帖用的紙張,是特皮宣紙,紙張中檀皮的含量應該有八成.”

“趙老先生應該知道,宣紙按照原料分類,有棉料、淨皮、特皮三種,檀皮成分越重,紙張質量越好,也就有更好的潤墨效果。

但別說在唐朝,就算是現在,特皮宣紙也不算便宜,除非有特別的要求,否則,書法用棉料紙就夠了,歷朝歷代傳世的大家書法,基本上都是用棉料紙.”

許清如說到這裡,頓了片刻,看向趙文誠,趙文誠此刻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身體僵直得就像是一尊像,定定坐在那裡。

她知道她已經不必往下說,趙文誠已經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懷素是什麼人,有怎樣的背景,在場的人都很清楚。

一個雲遊四方的僧侶,有沒有可能使用名貴的特皮紙寫長達三丈的書法帖,幾人心照不宣。

只是趙文誠似乎還不肯鬆口。

於是許清如給出了致命一擊。

“趙老先生不相信,我便再說一件事。

唐宋時期所說的‘宣紙’,與現在我們所說的‘宣紙’,是否是同一型別的紙張,恐怕答案沒有那麼肯定。

唐代的張彥遠曾說,那時的宣紙‘用法蠟之,以備摹寫’,如果是質量上乘的宣紙,為什麼還要進一步加工,‘用法蠟之’?”

“所以,唐朝所說的‘宣紙’,只是宣州所出的名紙,並不是我們今天所知的,用青檀皮造的紙。

在造紙歷史上,唐代並未有青檀皮為原料的宣紙,直到宋元,才真正出現了以青檀皮為原料的宣紙.”

這是一個無法反駁的漏洞。

就算懷素腰纏萬貫,能用得起特皮紙,他也不可能用宋元時期才可能出現的青檀皮紙。

趙文誠面如死灰。

“爺爺?”

趙子陌有些擔心地叫了趙文誠一聲,顯然趙子陌確實不是個草包,聽許清如說到這裡,他也已經明白了。

許久,趙文誠動了動身子,想站起身來,但微微一動,起不來,又坐了回去。

趙子陌趕緊傾身去扶,趙文誠卻擺擺手,有些頹廢地坐在椅子裡,黯然失色的眼眸望向許清如,道:“你不要以為,紙張的問題,只有你一個人看出來了.”

許清如垂眸,沒有說什麼。

趙文誠說的沒有錯,南北派臥虎藏龍,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看出紙張的問題。

可卻只有她一個人當著趙文誠的面說出了這個問題。

原因很容易想,那些見過這幅字帖的人,都不敢得罪趙家。

敢得罪趙家的人,又和趙家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關係,說出口了,那就是要和趙家鬧掰了。

許清如悄悄地看了傅天澤一眼,他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她突然很傅天此前有沒有見過這幅懷素《四十二章經》。

“書法帖你們拿走吧,無字齋的股權轉讓書我會讓人送到天寰集團.”

趙文誠的聲音顯得很疲憊,彷彿忽然蒼老了好幾歲。

傅天澤收斂起臉上的輕鬆情緒,鄭重其事地說:“多謝趙老先生割愛.”

趙文誠冷哼一聲,說:“不過,你現在是要代表傅家,和趙家決裂?”

這個罪名可大了,傅天澤趕緊搖頭:“趙老先生您過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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