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
分飛輕輕釦了兩下門。
雲深剛剛收拾完,打算躺下休息,“什麼事?”
分飛推門進來道,“二小姐還沒睡吧?是丞相大人剛差了人過來,請二小姐去書房說話.”
“嗯?”
雲深眼珠子一轉,心想正好可以去祖父書房找找她的真身,“我這就去.”
謝楓的書房寬敞整潔,透著主人的文雅氣息。
“祖父!”
雲深高高興興地跑進去,欠身施了一禮。
“雲深來了,坐.”
謝楓放下一卷書,笑著指了指對面的竹藤椅。
“祖父找雲深來有何事?”
雲深在藤椅上坐定,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謝楓,一邊用餘光掃視著書房裡的陳設。
“雲深,”謝楓嘴角微彎,“方才晚飯的時候,你可是···故意排擠小云和睿王殿下?”
“嗯?”
雲深撅起嘴,小聲道,“祖父···怎麼知道?”
謝楓向後仰靠著椅背,神情十分放鬆,“雲深啊,睿王殿下對你有意,你可願嫁入皇家?”
“祖父,雲深不願.”
她冷靜地搖了搖頭,又搜尋了一遍視野,只看到一把普通的木琴。
“為何不願?”
謝楓微笑著低頭看她,“你可是怕睿王會和先太子一樣下場?若是為此,倒是可以安心。
以祖父之綿力,可保睿王無憂.”
謝楓對自身的實力看得很清楚。
如果說滿朝文武,有誰能有自信說出這話,也只有他謝楓一人。
“祖父,伴君如伴虎,”雲深皺了皺眉,像個小大人一樣看著謝楓,“皇家之事與我們無關,榮華富貴,過眼雲煙.”
難道說韓望真今日來,是為了拉攏謝楓?說到底,他不是看上了她,而是為了大位?睿王眼裡只有太子之位,對崔媛如此,對她謝雲深也是如此。
她緊扣小手,指甲在手心劃得生疼。
“榮華富貴,過眼雲煙?”
謝楓將這句話細品了品,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小女娃,“雲深啊,若睿王殿下只是個普通人,你可願意?”
雲深猶豫了半晌,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謝楓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祖父也不勉強。
若是···祖父讓小云嫁給睿王殿下呢?”
睿王韓望真在眾多皇子之中,最有帝王之資,又是皇后的親生兒子,將來為他掃清障礙時,阻力會小很多。
謝楓已認睿王為主,他既不願意退出立儲的賭局,又不願意轉而支援其他皇子,而姻親就是最穩固的結盟方式。
聽見孟小云的名字,雲深猛地抬起頭來。
她耳邊迴響起那一句“望真哥哥要立我為後,自然不能留你了.”
忽覺五雷轟頂。
“誰都可以,就孟小云···不行!”
“為何不行?”
謝楓探尋地問道。
“她不是父親母親所生,怎能委以重任?”
雲深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謝楓也不是說特別滿意孟小云,但想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心機。
而且這孩子對睿王又異常上心,或許可以攏住睿王殿下的心。
“齊王殿下看中了婉瑜,婉江年紀還小,眼下只有小云可以了.”
謝楓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祖父!”
“不必再說了.”
謝楓低頭翻了一頁書,示意雲深可以退下了。
“祖父,”雲深將謝楓手裡的書一把搶過來,迫使謝楓抬頭,“雲深還有一事想問.”
“你這孩子!”
謝楓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吧,什麼事?”
“祖父的雲深古琴呢?”
“雲深古琴?”
謝楓想了想,“祖父···從來就沒見過什麼雲深古琴啊?”
雲深愣怔了片刻,又問道,“那我的名字是從何而來?”
“你的名字?”
謝楓奇怪地看著她,心想她怎麼問起這事,“你的名字的確是我所取,是取自殷朝一位琴師的避世詩。
山中千般景,只願陪雲深.”
雲深默默點了點頭,神情恍惚地出了謝楓的書房。
這一世,她的真身不見了!小半個月後,就是皇后娘娘在宮中舉辦的琴會。
春景盎然,謝家四位小姐,也都打扮得粉雕玉琢一般,抱著琴進了宮。
一到了宮裡才發現,這琴會著實盛大。
各位大人家的嫡女庶女來了四五十人,還有皇家和番邦的各位公主郡主,加起來有約六七十個少女,浩浩蕩蕩的隊伍。
至於男子這邊,京城裡成了婚的和未成婚的王侯皇子也來了十幾二十人,隔著一道水榭,遠遠望著佳人,聽著琴音。
這麼多人,雲深連皇后娘娘的臉都沒有看清。
她個子偏小,被擠在最後幾排人裡,倒是順了她的意。
她本來也沒打算好好彈琴,就想著來宮裡玩玩,然後收拾收拾回家。
聽六七十人一個個地撫琴,本就十分無聊,再加上裡面有些琴藝不精的,彈起來那聲音像殺豬的一樣,雲深很快就覺得耳朵有些吃不消了。
“大姐,三妹,”雲深捂著肚子,做了一個難受的表情,“我肚子不舒服,去找一下茅廁.”
“你怎麼搞的?這麼重要的日子吃壞肚子!”
謝婉瑜蹙了蹙眉頭,心想真是給謝家丟臉。
“二姐,我跟你一起去!”
謝婉江連忙貼上來,要跟她一起跑路。
“滾!”
雲深白了她一眼,“你看著我拉不出來!”
孟小云沒理她們三個,繼續緊張地聽著前面的琴音。
孟小云這幾天孤注一擲地練琴,心想怎麼也得打進前三甲吧,就是不知道臨時抱佛腳有沒有用。
雲深躬著身子偷偷從席上退了出來,如蒙大赦般長舒了一口氣。
上一世她在皇宮裡住了將近十年,早就摸清了那些花花草草和宮室地圖,今日就想趁機舊地重遊一番。
御花園里正在舉辦琴會,自然不能去,先去哪裡呢?上一世她的真身在倚風殿中被毀,雲深想了想,決定去那裡再尋一下真身的下落。
從御花園到東宮,距離不近,不過要是抄近路的話,也不是沒有。
正鬼鬼祟祟地往一個狗洞裡鑽,忽然屁·股被人死死拖住了。
“總算抓到你了!”
雲深不情不願地回頭一看,果然是韓望真!“你抓我幹什麼?!”
“你這是私闖皇宮,是死罪!”
韓望真趾高氣揚地背手看著她。
哼!上次在謝家諷刺自己是狗,這筆帳還沒跟她算呢!“是皇后娘娘請我進宮來的!”
雲深站起來,大言不慚地道。
“母后請你來是參加琴會,你在幹什麼?”
韓望真幸災樂禍地盯著她看。
“我···”雲深想了想,謹慎地回答道,“我想去東宮看看.”
“東宮?”
韓望真挑了挑眉。
自從先太子兵敗自盡以後,那裡已經空置了多年。
皇子們即使有心向往,平日裡也不敢提起東宮。
“從這個洞鑽過去···能到嗎?”
韓望真懷疑地看著那個荒草掩蓋的低矮牆洞。
雲深使勁點了點頭,又眨著大眼睛看著他,“怎麼,你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