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內正在發生著自漢成帝登基以來最大的一次風雲震盪,可此刻站在御園太液池旁的李先卻顯得雲淡風輕,悠然自得。

他仍是一襲青衫,手心裡託著一捧魚食,在湖中心的觀魚亭中投餵著湖中五顏六色的錦鯉,眼看一捧魚食撒下,湖中萬魚齊聚,搖尾爭食,李先不禁搖頭髮出一聲嘆息。

十幾年前,他還是一個和弟弟落魄街頭三餐無著的落魄少年,若不是李家平反,甚至都不準進入長安城半步;今日卻是即將名動天下的國之重臣,看著湖中條條錦鯉,自然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他忽然覺得眼前那條青雲大道也不過如此,就像這些錦鯉一般,圍著天子獻媚逢迎,未必就比得上和弟弟浪跡江湖的時光。

一陣腳步聲傳來,夾雜著環佩輕鳴,從前殿歸來的劉驁在兩個絕色宮娥的陪同下,緩緩走進了觀魚亭。

李先見劉驁到來,跪服在地,大禮參拜。

劉驁伸手拉起李先,目光落在他身上洗的有些發白的青色長衫上,不禁笑道:

“你經營騰蛟幫多年,怎麼還是窮成這樣,今日進宮見朕,都沒錢買件新衣嗎?”

李先面色一整,躬身答道:

“這件青衫是臣當年初見陛下時所穿,今日進宮,特地換上的。”

劉驁聽完一愣,默然片刻,感慨道:

“你有心了!朕那時還年輕,剛剛登基,大權旁落,無所事事,整日裡帶著張放出宮私訪,流連於青樓樂坊,借酒解憂。如今朕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可張放卻故去了,你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彪悍少年了,朕這些年之所以不讓你入朝為官,就是怕你重蹈了張放的覆轍,一旦遭人陷害,朕擔心護不住你啊!”

李先微微一笑,說道:“陛下一片苦心,臣理會得,而且這些年與慕俠混跡於江湖之間,不僅來去自由,還能為陛下暗中效力,也是極為愜意。”

劉驁問道:“聽說這次慕俠受了傷,嚴重嗎?要不要傳御醫看看。”

“勞陛下惦念,已經不礙事了,都是外傷,休息個月期程的也就好了。”

劉驁點了點頭,看著李先說道:

“朕既然已經掌權,騰蛟幫就不用你和慕俠操心了,回頭朕傳旨,封你為四安將軍,讓慕俠出任中領軍,給你當個副手,把淳于長留下的禁衛南軍帶好,負責宮廷禁衛,朕信不過別人。”

李先趕忙再次大禮跪拜,叩謝皇恩。

劉驁忽然問道:“聽崔靈說,昨夜你身邊有個極為豪勇的蒙面年輕人,是什麼來歷,如果真有本事,你寫個推薦奏章上來,讓他一起隨你為朕效力。”

李先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那是臣新結拜的盟弟,叫做東方明,交往日淺,還不知詳細來歷。擅長冶鐵,脾氣秉性和我兄弟到是極為投緣,昨夜他不顧性命,願意隨臣慷慨赴死,的確是個磊落男兒。”

劉驁微微一愣,東方明這個名字好像從哪裡見過,回憶了一會兒,忽然想了起來。

“前幾日劉歆給朕呈報了一批太學學生的名單,好像有一個叫東方明的,說是東方家族的後人,不知道是不是此人。”

李先也是一愣,答道:“臣沒聽他說起,容臣回去後仔細查問。”

劉驁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朕今日才算真正的登基啊!自此以後,不一定非要家世顯赫,只要有本領,有才幹的青年俊彥,朝廷都可以重用,而且可以破格提拔,不必墨守成規。

比如這個東方明,就算他不是劉歆說得那個東方家的後人,哪怕出身卑賤,只要你覺得是人才,可以直接帶來見朕,朕要量才錄用。”

李先低頭答道:“臣遵旨!”

兩人站了半天,劉驁似乎有些累了,拉著李先坐下,說道:

“前夜瑤池來人了,要討回五嶽真形圖,朕已經答應了,可惜天諭閣歷經幾代祭酒和博士,近百年來都沒弄明白五嶽真形圖的作用,更不用說解開天書的奧秘,你在江湖多年,和稷下學宮打過交道,這些年還秘密負責著天諭閣周邊的安全,有什麼線索嗎?”

李先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回答道:

“稷下學宮自從孝武皇帝后,人才逐漸凋零,直到近年才漸漸恢復生氣,這些年他們的活動似乎就是要確定天諭閣的位置,目的不言而喻,必定是覬覦那幾卷天書。”

劉驁看著太液池水,若有所思。

“天書三卷,留侯張良只解開了兵、武兩卷便能助高祖開基立業,定鼎中原,留侯曾說,第三卷乃是治世之篇,若是解開便能使江山永固,萬載不易其主。”

劉驁與李先君臣交往多年,極為信任李先,這些事情也只是大概說起過,此刻見劉驁詳細提起天書之事,李先不禁好奇的問道:“陛下可曾見過那三卷天書?”

劉驁點點頭,感慨的說道:

“朕自然見過,前兩卷不但見過原文,還有留侯張良的譯本,我大漢歷代名將均曾拜讀參詳,這才有了我大漢無敵之師。你如今已是朕的心腹之將,過幾日朕可以給你一份譯本,你好好讀讀。

但那第三卷治世之篇卻被一方石匣鎖住,不通數術之學連鎖都無法開啟,現在朝堂之上,只有劉向和劉歆父子二人精於此道,他二人兩代鑽研了數十載,可直到今日,也沒有什麼進展。

當年孝武皇帝與西王母會面時,西王母曾說天書與五嶽真形圖有莫大關聯,孝武皇帝大費了一番周章,才換得借圖百年,如今百年之期已近,卻仍一無所獲,看來朕也未必能看到天書破解之日了。”

李先想了想說道:“那天書既然在石匣之中,用錘鑿之物砸開便是,何必如此費力。”

劉驁不禁苦笑了一下。

“若是能砸開,不早就砸了?只是昔日留侯臨終遺言,此匣若是強行開啟,便是強洩天機,匣中天書必毀,有哪個敢去砸開?”

李先不由得沉默無語。

劉驁忽然展顏一笑。

“昔日孝武皇帝身邊的東方朔曾說過,天下興衰唯看君王治國之策,只要天子有道,四海歸心,何必苦苦糾結於一卷天書。朕自此之後勵精圖治,勤勉治國,便是此生無福看到天書,也不至於辱沒了歷代先皇。”

李先神色肅然,施禮道:“陛下所言甚是,願陛下威德加於四海,擴我九州版圖,興盛帝業,臣縱肝腦塗地,亦無憾矣!”

劉驁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先的肩頭。

“好一個擴我九州版圖!

這數年來匈奴雖然安定,但可恨那高句麗屢犯邊境,你好好練兵,等朕積攢些錢糧,明歲此時,朕讓你統兵替朕剿平高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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